这段往事其实颇为凄惨,不知什么缘故,沈瑜讲起来只是声音有些低沉,却并不哀伤。可孙傲尘听了这些却差点蹦起来。如果这一切真的像沈瑜所讲的那样,那这个沈瑜岂不是多尔衮的儿子,是顺治皇帝的兄弟,康熙皇帝的叔叔或者伯伯?
孙傲尘十分的讶异,他瞪圆了双眼看着那沈瑜,心想这可怎么了得?
沈瑜似乎完全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竟丝毫没有留心孙傲尘的诧异。他的脸色有些黯淡,目光很是深沉,一面小心留意路面,和孙傲尘一起继续向前走着,一面用十分平缓的语调又告诉孙傲尘,他的母亲在那里落了脚以后,生活倒也平静,和那个老太太相处得颇为融洽。
沈瑜出生以后,家里的负担渐渐的重了起来,那老太太和沈瑜的母亲虽然每天尽力劳作,日子依然过得十分窘迫。沈瑜的母亲本来长得貌美,虽然生了沈瑜,却难掩她本来的风姿。慢慢的,周围的一些无赖闲汉便开始打她的主意。无论她是走在路上,还是呆在家里,麻烦往往从天而降,让她躲不胜躲。
那个收留了沈瑜母子的老太太天生一副好心肠,真的把沈瑜的母亲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沈瑜的母亲受人欺负,多得她处处维护,而那些无赖闲汉每次见她豁出了老命似的替那个苦命的女人出头,倒也不敢太过放肆,沈瑜的母亲才次次得以平安。
有一天下午,镇上出了名的恶汉“刘大疤”又灌多了黄汤,想起来沈瑜母亲那漂亮的脸蛋和袅娜的身段,颇有些心痒难挠,便趁着酒兴,又找上了她们家。心里面打定主意,这一次一定要得手,谅他们两个人女人和一个连爬都不会的孩子,万难阻挡他这般魁伟的汉子的好事。
“刘大疤”进到他们家以后,先是对沈瑜的母亲风言风语,那沈瑜的母亲晓得她们以后还得在这镇上生活,像这样的无赖是万万得罪不得的,再加上她本也见过一些世面,因此面对刘大疤的纠缠,她不苟言笑,应付得倒也颇为得体。
可谁知,这样一来,那“刘大疤”更觉得她端庄美丽,眼见这天仙般的美人就在眼前,他如何肯放过,再加上酒劲也涌了上来,因此,他便开始对沈瑜的母亲动起手脚来。那个收留了沈瑜母亲的老太太平日里素知这“刘大疤”的为人,一见他喝醉了酒找上门来,早暗暗的留上了心,此时见他真的不三不四起来,便如以往一样,挡在沈瑜母亲的身前,声色俱厉的呵斥那“刘大疤”,保护沈瑜的母亲。
“刘大疤”早觉得这老太太讨厌,此时酒劲上涌,眼里就只有沈瑜母亲的美丽,心里面早就火烧火燎的,见这个老太太还是这么碍事,哪里还耐烦和她周旋,一把推开她,就向沈瑜的母亲扑了过去。
那个老太太被“刘大疤”推了一把,一头碰在墙边的水缸上,这一下碰得颇为不轻,她当时就晕了过去,头上流出许多血来。
沈瑜的母亲被“刘大疤”逼得没有办法,眼见老太太被推倒之后,碰得头破血流,也没有了动静,她素有心计,便大声的喊道:“快来人啊,杀人了。”
“刘大疤”把老太太推开以后,把沈瑜的母亲逼到墙角,眼见她避无可避,自己就要得手,心里面正在高兴,却猛地听她这样喊叫,回头一看,果然见那个老太太一头是血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以为老太太真的被撞死了,不禁也被吓了一跳。
这“刘大疤”平日里虽然看上去凶恶,却是一个色厉内荏的角色,并非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惫癞人物,眼见自己闹出了人命,那酒早就被吓醒了,怕被别人知道了自己要吃官司,有心把沈瑜的母亲也一起杀了灭口,却已经有邻居听到沈瑜母亲的叫声,赶过来探望,“刘大疤”不敢再造次,便慌慌忙忙的跑了,沈瑜的母亲这才又逃过了一劫。
沈瑜的母亲和老太太平日里和邻居相处得好,邻居赶来以后,忙帮着沈瑜的母亲把老太太抬到床上,又找来镇上的郎中给老太太诊治。
那老太太经过这次受伤,大伤了元气,再加上年纪已大,虽经郎中精心诊治,可是没过多久,她便死去了。
这老太太一生也颇多经历,她已经知道了沈瑜母亲的身世,临死之前,她对守在床前的沈瑜母亲说她虽然不知道沈瑜的父亲是谁,可是看沈瑜母亲的人物,那个男人断断不是平常的人。顶尖的男人无情是罪,多情是孽,这世间多了一个小沈瑜,于那男人可能只是一段风流故事,可是沈瑜的母亲却差不多赔上了一生,这便是女人的命。
沈瑜的母亲和老太太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对她已经有了感情,眼见老太太命在旦夕,心里非常的难过,又听老太太这么说,更是被触动了心事,因此她并不说话,伏在床前只是哭。
老太太待沈瑜的母亲哭了一阵之后,问她是否还在念着那个男人。沈瑜的母亲摇摇头,说她心中现在只有恨。
是的,她虽然曾对多尔衮用情颇深,可是经过这段时间,她也已经知道,就像那老太太说的,她对多尔衮来说,只是一件以后都未必能够想得起来的往事而已。多尔衮依然享受荣华富贵,而她却要带着沈瑜这个小冤家忍受那无边的苦难。她恨,恨多尔衮,是他毁了她的一生;她恨豪格,是他杀了她的爹爹和妹妹;现在她更恨这满清朝廷,有那么多善良老实的人们都不得不做了人家的奴才,给人家当牛做马,就像他们一样,被人家轻易的掌控着生死。。。。。。
那老太太当然不知道沈瑜母亲心中所想,见她已经不再对那个她并不知晓的男人有情,便告诉她说一个女人生在世上本就不易,何况像沈瑜的母亲这样,还要带着一个没有爹爹的孩子过活,她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可是却走得万万不能放心。
沈瑜的母亲见老太太说得动情,很是感动,又想起自己的种种苦楚,忍不住一头扑在老太太的怀里大哭了起来。老太太抚摸着她的头说,她有一个远房侄子,住在她娘家村里,如今年岁已经不小,因为人长得矮小难看,家里又穷,至今也没有娶亲,沈瑜的母亲如果愿意,她可以做主,让她那个远房侄子把她们母子都接过去一起生活。
她还告诉沈瑜的母亲说她那个远房侄子心地最是良善,一定能好好的对待她们母子,而且他祖传一手好铁匠活,身上很有些力气,还练得有些武艺,当能保证她们母子衣食无忧,也再不用担心被恶人欺负。
沈瑜的母亲想本来凭自己的人才,不难找个好人家,可是现在有了沈瑜这个拖油瓶,她现在虽然痛恨多尔衮,可是孩子毕竟无辜,那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自己是万难舍了他去独自过好日子的。可是自己这个样子,又会有谁愿意娶呢?看这个老太太心地这么好,她的侄子已经也不会差,如果真的能像老太太说的那样,那自己还求什么呢?
因此,老太太再问她是否愿意时,沈瑜的母亲几经考虑,便答应了老太太的提议。那老太太吊着一口气,赶紧托人从娘家村里找来了侄子,向他说明了这一切。
老天太的侄子见姑姑就要死去,本难拒绝她任何的要求,何况老太太托付的又是沈瑜母亲这般天仙般的人物,因此他哪还管有没有孩子,姑姑一说完,他便连声的答应了,并向老太太保证一定善待她们母子。
老太太把侄子的手和沈瑜的母亲的手拉到一起,像是完成了一件莫大的心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便撒手而去了。
沈瑜的母亲和老太太的侄子痛哭了老太太一场,便把她安葬了,之后又举行了简单的婚礼,沈瑜的母亲便带着沈瑜跟老太太的侄子走到了一起。
老太太的侄子确实打得一手好铁匠活,人也勤劳,待沈瑜母子也好,尤其是对小沈瑜,简直就像亲生的一般。可是沈瑜的母亲却依然难以快活,原来那老太太的侄子虽然身体结实,可是生得实在过于难看矮小,村里的人都叫他武大郎。见他娶了这么一个美貌的妻子,人们都感到非常的惊讶。虽然不再有人像“刘大疤”那样欺负到门上,可是人们都觉得沈瑜的母亲如果是好人家的闺女,又怎么会嫁给这么一个人物呢。因此,不断有人指指戳戳,对他们一家三口说些风言风语。
沈瑜的母亲本是个知书达理的上等人物,老太太的侄子对她们母子虽好,她却难免嫌他粗俗,感觉自己真的像嫁给了评书里说的武大郎一样,她当然不能像潘金莲那般的作为,可是想起多尔衮的风流体贴,她当然整日郁郁不能开怀,又陆陆续续的听到了周围人们讲的流言飞语,心中的苦恼更甚,也更增添了对多尔衮的恨意。
老太太的侄子虽然勤快,可是收入毕竟有限,没办法让沈瑜读书,便只好让他跟着他的便宜爹爹学做铁匠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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