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轮预赛结束,二百五十六个参赛学员全部出炉。李中秋去看了自己下一场的对战安排,似乎幸运女神突然眷顾了他,他将和四级火法索罗争夺进入一百二十八强的名额。艾米将和五级战士帕斯卡尔碰面。
一路上听到的全是关于李中秋和小丹尼尔的议论。
“小丹尼尔今年只怕夺冠是板上钉钉,他带着一条七级的暗影狼,自己又是五级的冰系法师,装备精良无比,两个打一个,谁还能是他的对手。”
“昨天小丹尼尔还上演了一出求爱的好戏,结果大失面子,‘克兰菲尔德学院第一贱人’还真是强悍,不过艾米的眼光还是蛮另类,那个叫李中秋的,长得可是高大粗鲁无比。”
“一些狐媚的女生已然开始大骂艾米是‘学院第一贱女’,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哼,自己想做阿尔州州长伯爵媳妇,就拼命贬低艾米。艾米可是我心中的女神,不施粉黛,艳绝天下。”
“‘学院第一贱人’还真是勇猛,他已经连破克兰菲尔德学院多项记录,不但打破学院成立五百年以来,首位魔法学徒预赛出现的记录,而且入院仅仅一年,就能小组预赛出现,学院之前也从未有过。最令我佩服的是,一个穷酸的魔法学徒也能得到学院第一美女的青睐,这简直就是在说童话故事。”
“哈哈,昨天预赛结束,小丹尼尔肺都气炸了,那强颜欢笑的表情真是好看。我对‘学院第一贱人’的敬仰,就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听说‘贱人’这次对战得是四级火法索罗,我怎么没有这种好命,对上一个魔法学徒,索罗只怕做梦都会笑醒。索罗已经在‘黄金时代’预定了超级豪华包间,准备提前庆贺进入一百二十八强了。”
“我也听说了,豪华包厢里还请了‘黄金时代’最火的‘红色妖狐’前来助兴。”
“……”
※※※
当夜,李中秋独自一人坐在月光湖边,十六岁的青春少年,本应是充满活力、挥斥方遒,此刻的李中秋却百转纠结,思绪万千。
明天的比赛,根本没有什么悬念。但是明天的明天呢?
李中秋坐在湖边静静地想着心事,分隔一年,克兰西的样子在他脑海里即清晰又模糊,他即彷徨,又无奈,还很害怕。
他彷徨是因为自己不知道自己真正要追求什么,他无奈是因为现实让他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他害怕走上竞技台,因为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整个规则,甚至是整个世界!
他害怕忘记克兰西的模样!他最想得是象大陆游记里面描述的那样,和心爱的恋人一起周游大陆,但这又是多么的滑稽可笑,他连向贵族少女克兰西表白的起码资格都没有!他只是一个铁匠,一个小小的中级魔法师,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一年来拼命般苦练,就是期待自己有朝一日能拥有这个资格,他害怕等到那个时候,明眸美丽的克兰西早已离他而去。
春在溟蒙、星河欲转,垂柳袅袅、柳絮轻轻,远处一个少女静静看着这个孤独的少年。夜已深了,啾啾虫声一地,缕缕晚风,丝丝秀发起舞。
少女一袭黑纱,久久伫立在一旁,身后还有一个中年女仆。
夜幕沉沉、月凉如水,幽幽湖畔、微波荡漾,李中秋站起身来,湖边无数倒影不住的起伏,就如同自己的心事一般,抬头看去,满目星痕。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三个人,三个世界,三个人,一片星空。
李中秋长长吐出一口气,默默给自己鼓劲:既然生活本身无法阻挡,那就更要苦中偷乐,小人物在哭的时候,也是笑的。
“不是所有的贵族都买得起高昂的门票。”——艾米的话,留给了李中秋最后一线希望。
“不管怎么样,唯有拼劲全力方才无憾,尽管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但是至少在明天,又或在明天的明天,站在竞技台上的少年,他将不再感到害怕。”
痛苦唤醒意识,少年的心逐渐坚韧坚硬,心性经历了成蛹化蝶的蜕变,与内在的灵魂联结,他已不再恐惧,在力量本源的求索大道上迈出了极大的一步!
孤独少年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中年女仆罕见地打破了沉静,说道:“他很不错。”
少女目光流转,默默不语,转身走了。
※※※
‘迪芬尼杯’竞赛委员会利用预赛后休整的一天,将十六个巨型竞技场换成了三十二个标准竞技台,上午下午各两场比赛,第一轮淘汰赛将耗时两天,决出学院前一百二十八名优秀学员。为了公平公正公开,和预赛一样,三十二个标准竞技台同时进行。
李中秋找到了自己的十五号竞技台,由于是淘汰赛,李中秋的赔率罕见的高到了十赔七,四级火法索罗的赔率是十二赔一。
显然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比赛,台上既没有悬念,也没有美女,观战的人群相对其他竞技场来说要少一些。不过还是有不少人愿意赚些小钱,纷纷压了不少金币,索罗的十二赔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李中秋的赔率虽然高得吓人,但是显然无人问津。
相比四级火法索罗庞大的拉拉队,李中秋的‘亲友团’可以说是以质取胜,学院第一美女艾米自不用多提,艾米虽然从不刻意打扮,但即便是最普通的装束,也遮掩不住她的国色天姿。
布兰琪更是下足功夫刻意打扮,欲与艾米一争高下。缺少布料的术士法袍,姣好的容貌,以及魔鬼般的身材,吸引了大片眼球。凭心而论,‘蜜桃’布兰琪有绝对傲人的资本进入学院十大美女,可惜她的艳名远远大过于她的美名。不过和李中秋交往的这几个月,布兰琪似乎收敛了不少。
就连学院排名第九的水系大美女——白水瑶也饶有兴趣前来给自己加油。白水瑶一袭白裙,仪静体媚,说不出的环姿艳逸。白水瑶本以冰肌玉骨,粉光若腻闻名院内,此刻与白裙相映,在人群中宛如出水白莲,风姿绰约。
这三人刚出现在十五号竞技场边,一下子竞技台边人头攒动,热闹了起来。何况还有‘少女杀手’之称的瑞德,阳光帅气地站在一旁保驾护航,引来了不少贵族少女的交头接耳。‘胖小子’波尔多姐弟,猥琐的卢西斯和卡希尔两兄弟,以及‘反丹尼尔’同盟的伙伴反到成了一旁陪衬的绿叶。
四级火法索罗早早地就来到了竞技台,虽然他已经十九岁了,再有一年他也许在克兰菲尔德学院不能正常毕业,但是那又有什么呢?贵族从来不必担心毕业后的出路问题。何况这次他进入了‘迪芬尼杯’竞技赛的前一百二十八强,他的男爵老爹还不乐死,今后每月的月俸只怕可以名正言顺的翻番,再说凭此佳绩,毕业后弄个令人称羡的位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索罗还特意带了女友昆蒂娜前来助阵,如此在小美人面前显摆的大好机会,索罗如何又会错过,他特地挑选了一件高贵华丽的法师袍,镶着金边魔纹法袍,将索罗略显单薄的身材衬托得清瘦温雅,风度翩翩。
索罗正沉浸在未来美好生活的幻想之中,见李中秋贼头贼脑地上了竞技台,他斜睨了一眼李中秋身上的装备,灰暗无光,其貌平平,不觉心生鄙夷,等他看清李中秋脖子上挂着一件粗鄙至极的硕大挂件,手指上十分醒目土得冒泡的特大戒指,索罗更加是鼻孔朝天,得意忘形。
最后,李中秋又犹犹豫豫掏出了那根惹人发笑的魔法学徒黑木杖,台下更是爆发了一阵嘘声和笑声。
随着一声魔法哨声,三十二个竞技台同时开始了。
索罗麻利地给自己加上了一个魔法护盾,首先确保了万无一失。
索罗看到李中秋全身紧绷,如临大敌地站在台中央,不觉松懈了下来,胜利在握的索罗昨日就已盘算妥当,如何在台上好好地羞辱李中秋一番,此刻也并不急于进攻。他傲慢地走到李中秋面前,极其轻蔑地说:“怎么?就凭这根破旧的黑木杖,难道你想靠它打败我?”
台下更是哄笑讥讽一片,李中秋心中窃喜:“正愁怎么样才能近身相博,你倒好了,主动送上门来,想不赞你都不行。”
索罗仍然觉得不够过瘾,他极为刻薄地说道:“你这个小土鳖,难道你还想玷污我高贵贵族的双手?”
说完,索罗转了个身,高举双手示意台下‘亲友团’发出更大的嘘声,居然给了李中秋一个背。
说时迟那时快,李中秋手持黑木杖,凶神恶煞、劈头盖脸朝着索罗后脑猛砸了过去。
在一阵惊呼声中,索罗转过身来,只见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杖朝着自己眼前呼啸而来,慌乱之中,索罗本能地举起右手挡了一下。
黑木杖不偏不斜结结实实砸在了索罗手中的魔法杖上,只听见‘咔嚓’一声,索罗手中那根极品的魔法杖干净利索地断成了两节。
这可是索罗从‘梦幻水晶’魔法店铺中掏来的好东西——‘紫幻法杖’,整整花了三万金币。当然,凭借‘梦幻水晶’的名头,索罗成功地从他贵族老爹那里敲诈来了五万金币,这是索罗惯用的伎俩,多出的两万金币,足够他和小美人昆蒂娜在上流社会花天酒地好一段时间了。
就在索罗大为肉疼‘紫幻法杖’的同时,李中秋黑木杖顺势一扫,轻巧地将索罗带到在台上,一翻身直接坐在了索罗身上,一只手牢牢掐住了索罗的脖子。此刻李中秋身高臂长的好处,显露无疑。
索罗的中级魔法护盾虽然能吸收伤害,但是如何阻挡得了即将绊倒的惯性。被夸张地骑了大马的索罗此刻身上,仍然顶着让他掉以轻心的中级魔法护盾。
索罗本以为,凭借这个护盾,李中秋是无论如何伤害不了他。
索罗大惊失色,他慌慌张张想推开身上的李中秋,但是瘦弱的法师如何是孔武有力的小铁匠的对手,何况手臂根本没有人家的长,又被掐中了要害脖子。
李中秋一手掐着索罗的脖子,另一只手毫不犹豫握拳,朝着索罗高雅的鼻梁呼啸而去,‘砰砰嘭嘭’打了个不亦乐呼。一会功夫,李中秋手指上土得冒泡的特大戒指充分发挥了应有的‘拳套’作用,索罗身上的中级魔法护盾便消失了。
一直依赖‘紫幻法杖’释放魔法的索罗,这才想起来空手施法他最拉手的中级法术——‘火焰冲击’。
此时,场上的局面完全成了魔法学徒李中秋的个人表演时间。李中秋一只手上戏谑地玩起了小火球,接连不断的小火球朝着索罗头上行云流水般飞去。
被动之中的索罗又如何放得出中级法术,等级越高的法术需要的施法时间就越长,何况每每到了关键时刻,李中秋掐住他脖子上的手指便会不失时机的加大力度,让索罗几乎窒息,即将放出的法术硬生生咽回了肚子。
索罗一个疏忽大意,竟无半点翻身机会,顿时被打了个灰头土脸,焦头烂额,宛如开了一个五彩炸酱铺,甜的、咸的、苦的、涩的、酸的、辣的、糊的、焦的……简直是百味俱全。这还是李中秋刻意手下留情,没有下狠手的结果。
本想大大露一把脸的索罗,没想到居然被李中秋当成了一条死狗在骑,一身本事丝毫使不出来,就被海扁得头昏眼花、意志涣散,他又疼又急、又羞又燥,眼见一个火球迎面飞来,心火攻心,大叫一声晕死了过去。
骑在索罗身上的李中秋,根本不管索罗的死活,对索罗的上身也如法炮制,小火球恶意地将索罗昂贵的金边魔纹法袍烧了好几个硕大的窟窿,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末了还不忘用黑木杖捅捅昏死在台上,可怜的四级火法索罗的敏感部位,避免其和自己一样装死,并悠闲的在索罗身上将弄脏的鞋面蹭了干净。
台上的裁判布兹和台下的观众再一次看得是目瞪口呆、大吃几斤,甚至暂时忘记了他们曾经下的赌注。等他们回过神来,李中秋已经在台上挥舞着黑木杖,夸张地庆祝胜利了。
下了重注的观众这才想起损失的金币,口不择言地破口大骂起来。
“主啊,请告诉我,我肯定是睡觉睡出幻觉了!”
“太卑鄙无耻龌龊下流了,背后偷袭的小人。”
“主啊,原谅我,我骂他是无罪的!这臭不要脸的!
“……”
当然也有部分没有下注的观众幸灾乐祸的在一旁议论纷纷,“太神奇。”“太不可思议了。”“索罗这次只怕要上吊了……”
就连台上的裁判布兹,心里也在不断咒骂:“真是贱得从容彻底,贱到义无返顾一朵花,不服都不行!哎,自己可是下了十二万金币的重注,准备赚点小钱花花,这下可好了,回去得喝老婆的洗脚水了。”
裁判布兹看了看躺在台上死鱼一般的可怜虫,再一次不得不无可奈何宣判了李中秋的获胜。李中秋这才如标准骑士一样,向四周行了答谢礼,娴熟而典雅,这可是他跟瑞德学了好一阵子才学会的,气得裁判布兹的胡子一吹一吹、差点失去理智,不断地说:“淡定、淡定,放松、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