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一个上午,岳阳楼湖边码头,只听一个声音问道:“老板,去君山多少钱?”
“六十元一个人。”一个四十多的中年妇女回答到:“不过,你得等会,等凑齐二十个人我们才开船。你可以先去边上的茶座,人齐了我会来喊你。”
“不用,我就在这边等会,吹吹风也很不错,呵呵。”
中年妇女抬头看了眼男孩身后,不再说话了。
男孩的背后是一个长发的女孩,纤细的长腿,黑色的丝袜。一件短款连衣裙凸显出细细的腰和丰满的臀部,令人遗憾的是,女孩面对着湖,悠然地在吹着风。
男孩咽了下口水,艰难地将目光从让男人充满幻想的背影上收回。
越过火辣美女的身影,浩瀚的洞庭湖,水天一色,远处的君山似乎在湖中若隐若现,如同少女一样挑拨着年轻的荷尔蒙。今天还真是个出游的好天气,太阳乖巧的躲在云层中,湖边的风吹得衣服不住抖动。
“想和你一起吹吹风,吹吹风……”一首经典的歌,不觉浮上心头。
或许是经历过无数“背面天使”和“校园恐龙”的打击,男孩居然没有上前去一睹芳容。
距离产生美。
寝室里的哥们都不是东西,居然没有一个愿意出来陪我游君山。哎,倒贴钱也不来。早上七点多,出门时他们才晃晃悠悠提着早点从网吧回来。估计现在正在床上呼呼大睡。
升级、装备、神器的刺激确实能麻木没毕业就失业的痛苦。
男孩是今年大四的毕业生,叫李中秋,还有一个月就“光荣”毕业了。
李中秋临湖眺望,只见八百里洞庭,烟波浩渺,近处闪烁的浪花,一波一波、重重叠叠、永无休止地朝着岸边涌来,心中无数念头闪过,李中秋长长吐了口气,“既然来了,那就好好散散心吧。”
这时,只听身后一个粗重的声音说:“怎么还是这点人。”李中秋回头一看,一个穿着衬衣,横跨皮包的大肚男子正朝游艇走来。
“可不是吗,我脚都站累了。”长发回过头,嗲声嗲气地说,顺势挽起了“大肚男”的胳膊。
李中秋嫌恶地把头扭到一边,心里咒骂着,“操TMD,又是一对老夫少妻。”
说实话,当长发女子转过身来,李中秋突然有一种惊艳的感觉,弯弯长长的大眼睛,还有那高耸入云、一大片白花花的美胸。
可是一想到“长发美女”身边的“大肚老男人”,李中秋心里又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刺痛和愤怒:他谈了四年的女友居然做了另一个大肚老男人的小蜜!
“宝贝,把你累坏了,我可心疼死了。要不,我把游艇给包了。”边上要命的声音还在继续,也不管周围人的承受能力。
这时售票的大妈走出售票口,笑嘻嘻地说:“你们运气真好,刚旅行社组了一个团过来,马上就到了,你们先上船吧。六十元一个人。”
半小时后,游艇靠了岸,李中秋受不了“长发美女”和“大肚老男人”若无旁人的卿卿我我,跟着旅行社组团,远远蹭着免费导游,自然也少不了招了好几个女导游的白眼。
远远只听女导游介绍:君山在岳阳市西南十五公里的洞庭湖中,是一座面积不足一百公顷的小岛。原名洞府山,取意神仙“洞府之庭”。传说这座“洞庭山浮于水上,其下有金堂数百间,玉女居之,四时闻金石丝竹之声,砌于山顶”。
“神仙,这世间真有神仙吗?”李中秋不觉有些好笑,二十三岁的他,要是在古时候,早就该儿子女儿一箩筐了,以为考上了大学就能出人头地,结果临到毕业才发现80后的悲哀。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鞭炮声,李中秋不觉冷笑了一下,他知道那是君山龙王庙的主持又成功募捐到了一笔不菲的香火钱。
对于神,他从来不信!更不愿意信!
他知道主持会对香客说,“施主,你手上拿的签是我庙里的上上签,整个庙里就只有六支这样的上上签,……,你去那边捐一些香火,捐多少自己随意。”
然后就会有一个和尚领你过去,给你解释上、中、下三种香的价钱,说得那么自然和圣洁,最下等的四百元,中等八百元,上等一千二百元。
哎,他当年可是连最下等香火,都没有能力给她买。
李中秋漫无目的跟着人群,走过了舜帝二妃墓、秦始皇封山印、汉武帝射蛟台和酒香亭、吕洞宾的朗吟亭、柳毅井与传书亭。
没有了她,一切似乎都索然无味。看着昔日双双到过的地方,过去的种种音容笑貌宛如就在眼前,那些想要忘记的,又或想要记住的,已经不再重要。
当年一起偷偷刻下名字的湘妃竹上依旧泪渍斑斑,只可惜如今字在人非!
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
“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李中秋默默对自己说。
傍晚,李中秋回到校园,沿途不少同学都热情地打着招呼,到寝室发现只剩李兵还在。
“他们呢?”李中秋问。
“噢,都去网吧了。这几天金山还在搞活动,猴子他们搞套装去了。”
“吃饭没?”
“吃过了。”
“晚上,有狮子座流星雨。一起去操场喝啤酒看流星?”
“不去了,就在寝室看,六楼啊,我可懒得爬。我还可以边对战,边啤酒,边看流星。对了,你可以上猴子电脑。听说他又下了不少好片。”李兵看了眼李中秋,欲言又止。
李中秋知道室友李兵是想劝慰他:“为这种女人不值得!”
他坐在书桌边,打开了猴子的电脑。放了首歌,冲凉去了。
※※※
半夜,李中秋来到学校操场,发现大多都是一对对情侣,手拉着手,卿卿我我。
李中秋忽然发现:一个人喝啤酒看流星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和可笑。还是找个人少的地方,他可不想被当作异类。
于是李中秋提着啤酒瓶,翻墙到了外面空旷的大马路上,还有什么比在夏季的夜晚,喝上一瓶低价冰爽的啤酒,再回去呼呼睡大觉更惬意的呢?
他抬头看星空,有少量的云,星星看得不是很真切。
突然李中秋心中一悸、预感到一种莫名的危机即将来临。
一个细微的星星,在他眼前越来越亮,越来越大,他想跑,但是无尽的威压让他无力动弹,他连一个小小的指头都动不了,甚至呼吸和心跳都在一刹那间截然停止。
一刹那是多久?
就在这一刹那间,那颗细微的星星就从无限远处来到了他的头顶,他清晰地感到:那颗飞逝而来的星星在他的头顶略微停顿了一下,威严地审视着他。
整个球体足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小,通体散发着暗金色的光芒,似乎是一种粘稠致密的液体,在缓缓不停地蠕动,球面上雕刻着无数莫名繁复的符文,在球体上忽暗忽明,若有若无起伏着,似乎有生命一般。
球体中射出一道光,将李中秋吸了进去。
“天啊,UFO。”李中秋心里大声地呼叫,“这不可能。”
随后,他两眼一黑,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