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并没有人回应我。我的声音在这个空荡荡的夜里显得如此地多余。我忍不住不停地叫起来:“李放,你给我出来!快给我出来!你来看看你的儿子!李放,你不出来你会后悔的……”
终于,室内传来了不满的嘟囔声,衣帛响动的声音。少倾,灯光明了。朱艾芜穿着几近透明的纱衣出来了。她连连打着哈欠:“刚刚才合眼,就给吵醒了。我道是哪个不长脸的奴才呢,原来是姐姐啊!皇上不是说过了不想见你的吗?你还来干什么?皇上可没对我说过他喜欢死缠烂打的女人啊!”
我难得理会她,大声说道:“李放呢?让他出来见我!”
朱艾芜妖冶地一笑:“姐姐,要见皇上你自己进去啊!”
我冷冷地说:“贱人,你给我滚开,要我进去,我还怕脏!让李放出来见我!李放,你听见没有,快给我出来!”
朱艾芜冷声说:“商易笛,不要丈着自己是皇后就可以如此放肆!皇上的名讳可是随你能叫的?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拖下去!”
闻声进来的太监宫女看着我和朱艾芜,磨蹭着不敢动手。朱艾芜脸色一沉:“大胆奴才,连本宫的话也不听了?本宫的话就是皇上的话!忤逆本宫就是对皇上不敬!不想死的话,就马上把这个疯女人给拉下去!”
几个太监宫女蠢蠢欲动,我急得大骂:“李放,你这个没用的男人,只知道窝在女人的怀里!你不看看你的儿子,元浠他病了!元浠他快不行了……”
骂到最后,我哭了,再也说不下去了。
太监和宫女们拉住了我,我拼命地挣扎着。这时李放出来了:“住手,放开她!”
“皇上……”朱艾芜马上贴了上去,“皇后她如此辱骂皇上,芜儿是心疼皇上啊!如果不惩治她,皇上颜面何存啊?”
李放并没有看我一眼,只是宠溺地搂住了朱艾芜,柔声说:“芜儿,你不是累了吗?还不回去歇着,这里让朕来处理!”
朱艾芜不再说话,但也不离开李放,像没长骨头一样紧紧地攀住了他。
我把元浠小小的身子递到李放面前:“李放,你看看元浠,你的儿子!他发了一夜的烧,茹太医说他熬不过今夜了!”
李放的眼里闪过一丝伤痛,但马上就消失了,快得让我来不及思考他眼中的含义。他已恢复了淡漠:“皇后不在辰星宫呆着,来这里做什么?大皇子病了就该去找太医,你来找朕,朕有什么办法?朕又不会医术!”
我的心瞬间凉透了,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挥手给了他一耳光:“李放,算我看错你了!不想你如此寡情!我商易笛今天要与你离婚,我要休了你!从今以后,我与你男婚女嫁,互不相干!元浠也不再是你的儿子!”
李放脸上一滞,马上又冷冷地说:“皇后莫不是忘了,元浠是曹绾的儿子,并非你亲生?再说了,朕曾经说过,渊源只有一个皇后,那就是你商易笛!说什么男婚女嫁?你休想!”
“皇上!”朱艾芜撒娇道:“难道你不想让芜儿做你的皇后吗?她竟然敢打皇上,这是死罪啊!皇上,不如就把她打入天牢,让芜儿做了皇后,芜儿定能侍候得皇上飘飘欲仙的!”
“芜儿,朕给你的还少了吗?”李放捏了捏朱艾芜的小脸,惹得她娇笑连连:“皇上,芜儿就想做皇后嘛!”
李放轻笑道:“芜儿,皇后并不好玩!你这个贪心的小家伙,要不要朕再给你点啊?嗯……”
朱艾芜欲迎还推地躲闪着:“皇上……”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我怕我再呆下去会疯掉,我包好元浠冲了出去。依稀听得身后李放清冷的声音传来:“汪贵,传令下去,不许任何人为难皇后!”
我笑了,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他还假惺惺地护着我。莫不是在忌惮我爹在朝中的势力吧?
我抱着元浠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辰星宫。元浠的呼吸时有时无。我的心紧紧地揪着,不停地在他耳边说着话。明知道他听不懂,我还是要说,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天终于亮了!元浠,我的小元浠!我抱着他,不敢哭出声来,生怕惊动了他。我甚至不敢把手伸向他的鼻子下探探他的鼻息!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在元浠脸上。忽然,元浠的轻轻地咋了咋嘴,把滴在他唇上的一滴泪吮进了嘴里!我惊喜万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忙走到桌子旁,用勺子舀了一点清水给他喂下,他满足地吞了下去,张开嘴还要!
我颤抖着把元浠抱到候了一夜的茹太医跟前:“水……水……元浠他喝水了……”
茹太医忙搭上了元浠的手腕,片刻后,他跪下了:“娘娘万福!天佑渊源!大皇子已度过危险,活过来了!”
相对于李放寡情带给我的伤痛,元浠的转危为安像一剂良药,多少冲淡了我心中的痛楚。还有什么比元浠的健康更重要呢?如果说先前我只是为着他是曹绾临终所托,为着他是李放的儿子而爱护他,对他好,那么,现在我是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儿子。经历过一番生死之后,我才明白元浠对我有多重要。
我和李放这样子,只怕也是难得有孩子了。让我守着元浠过一生也是不错的。我愿意为他留在这深宫之中,护他周全,教育他长大成人。之前说过的要休了李放的话不过是句气话,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国家里,我有什么权力休弃自己的丈夫,何况他还是一国的君王。
元浠在我的呵护下渐渐完全康复了,对我的依恋也更多了。原以为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下去了。没想到,七月二十六日之天,也就是李放和朱艾芜新婚十日之期,李放罢朝十日了,百官齐聚宫门外,顶着烈日要求面见皇上!李放在毓秀宫里终于扛不住了,十日来第一次走出毓秀宫,上朝了。
自此后,李放天天上朝,不过在李放上朝的第二日,南嫣随着李放上朝听政。此举惹来朝臣非议颇多。李放皆一言压下。表面上,朝庭这个代表渊源国兴衰的国家机器又在正常的运转了!
我明白,南嫣一定是看准了机会,和朱艾芜已搭成了某种共识。我也无心多管,和李放有关的事,我都不想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