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媚儿和云舒两个人并肩走过了那一片紫色海洋的冰色茯曲花,两个人走走停停,时不时的在空中听到他们两个人的笑声。
云舒把妲媚儿送回了她的房间门外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向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而妲媚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他似乎很孤寂。
妲媚儿待云舒离开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难道酷的人居然也会孤寂么?”
背后响起了一道毫不客气的声音,娇滴滴的咒道:“你说的是废话!”
妲媚儿头也不用回,也知道身后站的人是谁,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看着那三个小妖的么?”
流氓兔背倚在门边,无辜眨眼道:“你别提了,你这一走就是几天,结果我对着你房间那三个绿果妖,绿莹莹的三个,怎么看,还是那么个样子。看多了,眼都会乏味的嘛。而且这两天,你枫林师伯,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亲了!”
“啊?成亲?!”妲媚儿这真的吃惊了,“什么时候的事?”
“哦,就昨天晚上嘛,你师伯和青索老人求亲啦。”
“那师伯有没有来找我?”妲媚儿赶紧问道,要是他发现自己不在谷中,那事情就大条了。
“放心吧,没呢,你的夫君临时出现,把你师伯硬生生从门口拐他走了。我想你夫君应该知道你不在的事。”流氓兔没有任何隐藏直话直说道。
“他知道?”妲媚儿睁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我当然知道。”刀刀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仍是那般邪魅逼人,却又不失他吸引人的帅气。狭长的丹凤眼,正带着笑意看着妲媚儿,正等着妲媚儿的解释呢。
妲媚儿突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心虚的连忙打哈哈,“那个……那个,我们站在门口,似乎不太好哇,堵塞道路有罪的!来!刀刀,我们进去谈谈,好不好?”
刀刀不可置否,半眯着眼睛,抬脚就走了进去。
妲媚儿热情的给刀刀倒了一杯茶,还不停的问道:“那个,你还要不要来些吃的?你饿了没有?我出去找来给你?”
还呆站在门外的流氓兔,嘴角难得的一抽一抽的,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抬头望了望天空上的太阳,喃喃自语道:“太阳并没有打西边出来啊,色狐,你这是干什么啊?哪根筋不对了?”
妲媚儿一听,全身一颤,更是手足无措,恶狠狠的对流氓兔吼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凶完了流氓兔,转脸对着刀刀,她立即像打了霜的茄子——焉了。低下头,看都不敢看刀刀,乖乖站在他面前,一句话也不敢吭。
刀刀从桌上拿起刚刚妲媚儿泡的茶,轻轻的啜上一口,轻皱眉头,这丫头泡的茶,是半点功夫也没有啊,看来是糟蹋了这一杯的春茶。搁下茶杯,他才开口,“三天后,你师伯和茯曲成亲。”
这话一说,把妲媚儿雷得立即呆若木鸡站在那里,好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站在门外的流氓兔也傻呆了,更是惊呼道:“怎么会那么快?”
“据枫林本人说是茯曲唯一的要求:三天后成亲。”刀刀虽然不知道茯曲这是想卖什么药,但他却仍是冷眼旁观,这个女人绝有秘密。而这个秘密,他却无法得知。
妲媚儿终于在震惊中缓过神来了,“那师伯没有问原由么?”
“呵,兴奋中的他怎么会想这些?”刀刀摇了摇头,枫林已经坠入温柔乡了,智商早已退化到负数了。还能指望他能问出什么样的结果?
妲媚儿低下眼眸,暗暗想到:茯曲姐姐心中果然真的有人,难道真的会是云舒么?但是她并没有在云舒的表情与语言上看出对她有半点关心啊。难道是她的错觉么?
流氓兔则是一脸可惜,叹息着又有一个娃儿踏入妇人了。
三个人,站的站,坐的坐,仰看天的看天,各有所思的保持着自己的姿势,安谥的想着各自的问题。
……
云舒一回到房间,刚坐下一会,便有青索谷的弟子来寻找,把门打开后,那名弟子就和他说道:“云舒师兄,茯曲师姐三天后成亲,师父决定谷中为这门亲成上上下下庆祝三天,云舒师兄是否需要外出去置办些喜事的物品?”
云舒一听这消息,整个人都蒙了,连他自己是怎么打发师弟的,半点都记不起来。
在他的脑海世界里,来来回回的都是重复着师弟说的那几个字:“茯曲师姐三天后成亲……茯曲师姐三天后成亲……茯曲师姐三天后成亲……茯曲师姐三天后成亲……”
整个人有些失控的跌坐在椅子上,万年的冰脸,终于有了失色的样子。
一脸的不置信,她,她怎么可以成亲?还成亲的这般急,让他一丝机会都没有。三天,怎么会在三天后?
即使她要成亲,按南柯国的成亲规定,夫家下聘礼,女方习妇人之道,并拟定婚宴上需宴请的亲朋好友,还要挑得良辰吉日,那起码要三个月后方能成亲的……
这一坐,便是过了一个白天。
夜晚,黑暗笼罩了整个房间,云舒茫无头绪,无神的看着黑暗中的一切,直到月光倾照进他的房间,看见了那一道淡淡的银光,云舒这才清醒过来。不是说三天后么?那他还是有机会的!她是他的!
深邃的双眸迸出了坚定的眼光,是的!茯曲是他的,她是他的。这辈子只能是他的,他只要和她表白,她对他不会没有感情的。只要她不离开他,他愿意放弃王位,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一切,即使是与枫林为敌,只要她愿意跟着他。他将一切无悔。
云舒几乎是夺门而出,一路奔跑着到了茯曲的房间,他知道她的房间一直在这里,却从未来过一次,更别说主动前来。站在门外,他失望的发现,她的房间没有任何一丝光亮,她并不在。
不甘心的站在门外,心慌而痛苦中的他,突然记起,她曾送过给他的一只紫玉笛被他当成宝贝般的收藏在房间,她曾说过,只要他吹起来,不管她在何地,都会来找他的。
提气飞翔闪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进入内室,在柜子里打开一个毫不起色的木盒子,里面正躺着紫气莹天的紫玉笛。惊喜的握着那紫玉笛,手中传来了凉意,激动不已的云舒,在这一刻,终于知道了,原来茯曲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是很重要的,却那般迟钝的发现……
他急速的冲出房间,直奔石桥边,毫不迟疑飞身坠下,那是他和她第一次相见的地方,他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想在那间房子向她诉说,他对她的情……
……
茯曲正陪着枫林,和青索老人正要聊着些婚宴上的琐事,在谈到两个意见相符的时候,总会尽情的喝上一杯,再朗朗大笑。枫林和师父两个人相处是那么的融洽,师父像是她的父亲一样,从小便疼她,不曾打骂过她。而枫林也确实很疼她,从不过问她的伤处,反倒是经常哄她开心,也许她真的该知足了。
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今天早上看见那让她心碎的场面,已经被她压在了心里的某个角落。她一脸温情脉脉的看着枫林,他,即将是她的夫君。那就让她做个娴妻孝女的样子吧,不时的给他和师父夹夹小菜,劝劝他们喝些酒。
青索老人看枫林,那可是越看越满意啊,小小年纪竟见识多广,其锋不露,很得他心呐。其实枫林已经不小了,四百多岁了,不过对于青索老人而言,他可已经八百多岁了呢,所以比他小的人,都是小孩。
整个画面,是那般的令人愉悦。
突然耳边传来了久违陌生而熟悉的笛音,茯曲全身一颤,这笛音并不只是她一个人能听见,以青索老人的修为定也能听到,因为这是属于谷中自创的笛音。外行人根本无法听见,因为它并没有任何声音,只要修炼过这种心法的弟子,方能听见。
茯曲赶紧整了整衣饰,低声道:“师父,我想下去再弄点吃的东西上来。您看好吗?”
枫林不疑有它,爽快的点了点头,“好,谢谢你了,茯曲。”
青索老人点了点头,在茯曲转身的时候,向她严厉的传音道:“曲儿,三日后,你便是有夫君的人了,日后切不可私下与男子会面,此次是最后一次,日后若让师父查到,那你就不用再回来见师父了!师父没你这样的徒弟!”
一番严厉的话下来,茯曲知道师父对云舒师弟的不喜欢是与日俱增,到了今天更是不再让她与他相见,罢了罢了,师姐师弟一场,且去看看他有什么事吧。她成亲当天,身为同门的他,也该参与。
顺着笛声,茯曲在冰色茯曲花丛中找到了他,他正背对着她,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回过头,熟悉的人儿,她,真的来了。眼眸里的激动,已经漆黑的夜给掩盖了,茯曲离着他十步左右的距离。
茯曲先开口了,声音已不再似往日那般柔情,反倒是冷冷的问道:“师弟,你找我有事?”
她,连叫他的名字都不愿意了么?云舒酷脸上神色非常痛楚,身体却仍是如山峰那般站得笔直,他那好听的声音,带着颤音,“你,要和他成亲了吗?”
如果茯曲此时是全神贯注的听云舒的话音,定会听出他有问题。但是,她人是站在这里,却想起了早上他和妲媚儿欢声笑语的样子,心竟忍不住的疼了起来,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的情绪激动。
扯出一个笑容,“嗯,三天后就要成亲了,师父老人家亲自做我们的主婚人。听枫林说,到时他师兄天青老人也会从青离山出发来青索谷,齐齐为我们的祝福。”
“你喜欢他么?”云舒问出这话的时候,他的手紧张的握了起来,他的心在叫嚣着:告诉我,你不喜欢他!然而,尽管他再怎么期待,再怎么不甘,茯曲给他的答案把他彻底怔住了。
“如果我不喜欢他,会与他成亲么?我像是那种委屈自己的女人么?”茯曲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质问的,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她自己。
至少在云舒的耳里,听到的是,她喜欢的人是他。
而茯曲却是被自己的尖锐的问题,弄得她也毫无答案,与枫林成亲,她真的没有委屈自己吗?这个问题,只有问问自己的心才知道了。
云舒咬咬牙,继续问道:“茯曲,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一起远走高飞么?”
茯曲听到他的话后,只是觉得讽刺,早上和别的女人欢声笑语,晚上却和她表白说喜欢她,要与她远走高飞?那妲媚儿要怎么办?那是这几百年来,唯一一个能让他如此开怀的笑的姑娘……
茯曲转过身,一步一个脚印,轻声说道:“云舒,三天后,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吧。你永远是我茯曲的——师弟。”说完的时候,她的脸庞,滑落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茯曲!”
因为云舒激动的唤声,茯曲背对着他,停顿在那里。
云舒不甘心的再次颤音而低声的问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只要她说喜欢,那他会不顾一切后果带她走!
这一次,茯曲没有再给他任何回答,只是默不作声,一步一步的离去。
云舒看着茯曲一步一步的离去,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挽留她的离去,她送给他的紫玉笛,已经在她亲口说让他能加她的婚礼时,已承受不住他的力道,在他掌心破碎,化为玉碎,尖锐的碎屑,把他手心割出一道道血流,似饮血的玉屑,温热的血顺着他修长的手指,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荡成了一朵朵血色的花。
他的心已经被她那决绝的语气与背影,伤得无力站在那里。
她是他今生唯一一个想为了她放弃一切的女子,而她竟连一个答案也懒得给他,只是一个离开的背影,情何以堪……
今晚,有人喜,有人忧,有人悲。
喜得是茯曲三天后成亲,忧的是这婚事举办得那么快,真的没问题么?悲的那个他,是否能真的放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