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暗暗叹息,心里掠过一个人的影子,一阵阵痛楚涌上心头。不经意间一滴泪落在清冷的青石板上,悄无声息。月光皎洁,月落分明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滴泪水,她沉思片刻,说道:“我明日出宫,你若是想见他,就随我去。”雪融面色黯然,迅速擦擦眼角的泪水,“我去了又如何?这么多年了,他只怕早已忘了我了,即使没有忘记,他有妻子,有孩子,我又算什么呢?”月落淡淡瞥一眼天际,声音虚无缥缈,“随你心意。许远志有一句话要我转达给你,‘你心坚,我心坚,各自心坚石也穿’。”说罢,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幕里。
“你心坚,我心坚,各自心坚石也穿。”雪融翻来覆去的念这句话,心酸一点点弥漫四肢五骸,心,瞬间便伤了,痛了,自己还爱他吗?还爱着吗?将手放在心口,不停盘问自己,还爱吗?可是,就算爱着又能如何呢?十年的时光实在太过漫长,可以抹去很多东西,她滞留在十年前的记忆里徘徊,而他却已经跨越了岁月。
春日的清晨总是花香洋溢,月落一大早来向太后请安,说明要出宫的来意后太后乐得放行。有些事情她显然是乐见其成的,月落的人品相貌都是上上之选,和濯羽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一对金童玉女。如果不是因为顾虑了月落是山野中人这一层身份,只怕自己早已赐婚了。月落经过雪融身边时,略略停顿,雪融紧咬着牙关,脸色苍白,心中波澜起伏,不知如何取决。眼见月落一步步离开,她终于按耐不住追上去,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和你一起去。”月落这才回头冲太后甜甜一笑,“太后娘娘,不如让雪融陪民女出去吧,就当嘉奖雪融这些年尽心尽力服侍您可好?”太后兴致颇好,斜觑她一眼,“行了,月落丫头,你也不必说了,哀家知道,你是想带着雪融出去玩呢,哀家也不做那恶人,你们就去吧,早去早回。”雪融喜不自禁,面色微红,心情跌宕起伏,叩头谢恩:“多谢太后娘娘,多谢林姑娘。”太后乐呵呵的笑,不以为意。不住叮嘱月落路上小心,早些回来,又叮嘱雪融小心服侍着,别玩过了头,走了大褶子。二人一一答应了,这才坐上马车出宫去。
马车缓缓驶向二皇子慕容濯羽府上,尚未停稳,就见一个雪白的影子出现在车前。雪落定神一看,原来是濯羽伸手挽起帘子,笑吟吟的看着她,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雪融。雪融顿时有些尴尬,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不知当如何。月落轻盈盈的跳下车,稳稳着地,濯羽的手还伸在半空中,见月落已经绕过他下车,宠溺的看向她。无奈的摇摇头。雪融因为坐了太久的关系,腿脚已有些麻木,一时站立不稳,险些摔倒,这时从人群里闪出个人来,一把紧紧扶住她,这人正是许远志。
原来他打听到雪融在太后身边服侍后,就一直哀求月落将当年的定情信物葫芦带给她,只希望再与雪融见一面,此生无悔。月落是性子清冷的人,本不欲帮,奈何一霎那从许远志的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深情,心念一动,将心比心,想到自己,思虑一番,终于决定成全二人,以她如今的地位,玉成二人的美事原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雪融似乎有些心灰意冷,因此只暗暗观察一阵,今日出宫,见雪融急切跟随,心里已经明白几分,故意不再提起此事,见一路上雪融坐立不安,心神不宁,不停用手梳弄头发,又不是整整衣襟,当真应了那句老话,女为悦己者容,在宫内时,雪融何曾注意过这些?
雪融迅速推开许远志,退到几步以外,一时气氛有些僵硬,月落望望二皇子府对面门卫森严的太子府,眼里闪过一道寒芒。回头看濯羽,正直直盯着她看,立时转过头,“进去吧,我累了。”濯羽一闻此言,赶紧扶住月落步入内室,担忧的问:“怎么了?最近你瘦了,也憔悴了,是不是在宫内太累了?”月落看看四周,见偌大的府上竟空无一人,有些诧异,“不是说太傅大人送了你十二位绝色美人么?怎么这样冷清?”濯羽一愣,随即失笑,揉揉月落的发丝,眉眼间是淡淡的喜悦,“月落在吃味呢。”月落别开头去,濯羽斟一杯茶,轻轻放在月落手上,“傻子,平时挺聪明的人,在这事上怎么就糊涂了?”偷偷瞟一眼月落的脸色,笑得神清气爽,一直冷漠的俊容就似水洗过的青山般清明通彻,“那些个女人我早已送给部下了,难道这么多年你还不能明白我的心?”月落缓缓回头,右手慢慢抚上濯羽的脸,细细勾画,这是一张年轻的脸,是一张女人看了都会心动的脸,可是,他是属于自己的吗?濯羽嘴角含笑,伸手握住月落移动的右手,转脸偷一个细细的吻,“?不管怎样,信我好吗?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月落呆呆望住他,从他的眼瞳里看见了自己雪白的衣裙,这双深邃的眼睛里,到底透露了几分真实?
许远志一路拉着雪融来到离府不远的一处亭子,盛开的繁花一朵朵摇曳,分外美丽。雪融不住挣扎,却始终难以逃脱,终于无助落下泪来。许远志见量,手劲立刻缓和下来,声音有些沙哑,“你究竟要躲我到什么时候?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心狠?”雪融听见自己强自镇定的声音响起,“当初是你亲手抛弃了我,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用处?”许远志脸上有震惊,有错愕,有痛苦,“我什么时候抛弃过你了?是你违背我们的誓言进宫,我一直想要忘记你,可是当我听说林姑娘在宫里见过你时,我所有的决心都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