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云密布锁高峰,凛冽寒风。
银河片片洒长空。梅梢冻,雪压路难通。
山一程,水一程,风一更,雨一更。月落只带了几件厚衣裳,又抓了几把碎银子,便孤身骑着千里良驹不停向北赶,一路飞驰,片刻不曾歇息,马匹换了一匹又一匹,终于在七天后的夜晚抵达了军营。“什么人?”刚入军营大门就被一群士兵拦下,“我是太后身边的林月落,是太后娘娘派我来的,我有事要面见皇上。”士兵眼里满是怀疑和诧异,狐疑的睨着她,“太后怎么会派个女人来?你是北国的奸细吧?”月落强按耐住心里的焦灼,小心拿出太后交托的金牌令箭,递入为首的士兵手中,“请你将这个交给皇上,他自然会见我了。”士兵见此物,立刻肃容,道:“你等等。”月落望着远远地明黄帐篷,心急如焚,心知在此冰天雪地,多耽误一刻,濯羽就少一分生还的机会。大约过了一刻钟,见士兵匆匆跑来,替她牵了马,气喘吁吁道:“皇上请你快快过去。”月落不及迟疑,迈入了帐篷,明晃晃的有些刺眼,见濯羽安然无恙的立在皇上一侧,面色低沉的望着她,微微一愣。濯羽已迎上前来,沉声道:“你来做什么?”月落心中一恍,当下拉回几分理智,“民女参见皇上,参见林将军。”濯羽一把死死拉住她,满面震惊和心痛,皇上已笑道:“林姑娘怕是连夜赶路,已经很疲惫了,羽儿,你带林姑娘去歇息吧。”濯羽心不在焉的答了声“是”,便拉着月落往外走,月落也不挣扎,任由他牵着,无意识的随着他的脚步向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月落细细一看,周围是连绵的群山,夜色里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见着白雪散发着幽幽的冷光,濯羽一眼不发,死死盯着她,眼里是一簇一簇的火焰,终于按耐不住低吼:“你个傻女人,你到底来做什么?”月落不答,悠悠看向远处,面上有掩饰不住的深深倦色,濯羽终于冷静下来,爱怜的抚上月落的双颊,哑声道:“你受苦了。”月落偏过头去,向一旁略走几步,幽幽开口:“我以为,你在大雪里失散了。”濯羽浑身一震,伸手从背后紧紧搂住她,长吁一口气,“傻子,我失散了几天后就回来了,毫发不伤。”月落闷闷道:“宫里消息闭塞,我得到消息已经晚了。”忽的想到一事,问:“你和皇上相认了?”濯羽冷冷道:“是,那****和侍卫失散后回来,他一时激动就认下我了,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月落点点头,低头看向放在腰间的手,忍不住伸手细细摩挲,“谁人偷袭,查出来没有?”“我没来得及问,他们都服毒自尽了,不过绝对不是北国的人,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永安派来的人。”月落轻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淡淡笑:“看来太子殿下的伪装功夫也极好呢。”濯羽目光清澈的望向她,眉心紧紧蹙在一起,随即拔出别在腰间的箭,劈向旁边的一株老树,月落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名剑可不是用来砍树的。”濯羽扑哧一笑,冷峻的神色随即缓和下来,俊秀的面部线条渐渐柔和。“你长途跋涉,一定累坏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或许是真的累了,听着远处沉闷的号角声,很快就坠入了梦乡、、、、、、一觉醒来时已经阳光普照,这样的刺目令月落有些无法适应,眯上眼见来来去去的士兵忙着搬运干粮,一片忙碌景象。“醒了?还以为你会睡到明日去。”濯羽一身戎装,走到她面前细细凝视一番,见她神色憔悴,心里暗暗疼惜,道:“你呆在帐篷里好好休息,待会我让人给你送吃的。”“既然已经来了,如何能不随你上战场?”目光深沉,有看不清的漩涡,濯羽默不作声的盯住她,许久许久,幽幽叹息道:“罢了罢了,你扮作我的护军吧。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事。”“何事?”“不能让自己受伤,回来的时候,我定要见你毫发无损。还有,你要时时在我视线以内。”月落抿嘴轻笑:“如今越来越有皇子风范了,还没去就给人一堆命令。是,谨尊殿下教诲。”濯羽轻轻掩住她的樱唇,苦笑,“月落该打,这是和谁学的贫嘴,不是命令,是祈求。祈求你平安。”一扬头,“许远志,去拿套军服来,记住,要最好的。”不多时许远志已捧了一套军服来,濯羽接过,细细审视一番,向月落笑道:“待会换上这军服吧,我倒很想看看你英姿飒爽的样子。”月落心知一身白衣在战场着实太过醒目,只怕会成为活靶子,也不多言,自去帐篷内换过衣服,拿了贴身的葬心剑,这剑是用极寒之处的冰雪之心铸就,因此叫做葬心箭,此物有一样奇特处,异常柔软,可以绕成一团放在手腕做装饰,但是锋利无比,一出鞘就觉冷冽刺骨,尤其是在大雪纷飞时,此剑最赋灵性,威力可发挥到极致。月落日日将它绕在手腕上,用宽阔的衣袖掩盖住,那一日唐妃进献给太后的玉观音,其实不过是普通的观音像罢了,只不过月落事先已和唐妃沟通好,是以陈墨捧进玉观音时月落暗暗将葬心剑抽出,满室自然生寒意,念及此,不由暗赞雪飘的聪明机灵,若不是得她帮忙,蒙清荷哪有如此快就尽失一切?当年是她间接害死了华妃,自己暗中拿此事要挟,又兼她原有悔过之心,是以一拍即合,立即答应听从自己一切安排,海棠,点心下毒,皆出自她手,料想蒙清荷虽心如蛇蝎,然而事事谨慎,何以如此大胆谋害太后?只是那玉枕上毒的出处始终不明,不过是顺水推舟让蒙清荷背此黑锅而已。
暗暗在袖间藏了许多暗器,方才出了帐篷。许远志已牵过马,神色间略有轻蔑之色,月落微微一笑,接过马鞭,“我自己来,你去照拂林将军就是了。”许远志满不情愿撇撇嘴,满脸轻视,“林将军命末将随行姑娘左右,半步不离。”月落不言,越过马蹬,飞身上马,微微拔剑,一道白光闪过,十米之外的一整排长矛纷纷断作几节,许远志一震,满脸错愕,慢慢收敛起轻视之色,露出几分赞许,月落轻轻笑:“如今你可放心去了。”许远志颇为恭谨的答一声“是”,徒步匆匆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