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事,大事不好,所有城门全部戒严了。”吴员外突然慌慌张张的跑来见赵阳。
“戒严?这有何担心的?难道你不相信我?!”赵阳对此不屑一顾,自己是什么身份?区区昌化县就能挡得住自己?如果老爷已经贵为宰相,除了皇宫大内,天下还没有地方能拦得住自己!
“我哪能不相信赵管事呢,只是城门的兵丁都是韩县尉的弓兵队的,他们可都是听韩忠卫的,要不我先与罗知县打个招呼,让他送你出城?”吴员外是怕节外生枝,如果出了意外,也许赵阳会没事,但他的儿子可就惨了,这件事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随你吧。”赵阳知道要没有罗忠正的协助,恐怕还真的很难出城。但这件事要让他再出面,却是拉不下这个面子。
吴员外现在只想将儿子与刘氏平安送出昌化城,为了以防万一,他连忙又带了一份厚礼,亲自去了县衙。罗忠正听得赵阳今天要回临安,再加上吴员外送了这么重的一份厚礼,他忙不迭的答应将亲自送赵阳,而且还将亲自将赵阳送出城外十里,以表他的诚意。
“吴员外去了县衙?”
吴员外刚进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韩忠卫就接到了范山的报告。
“不错,而且还带了一大箱子的厚礼。”范山道。
“知道他们说什么吗?”韩忠卫问,现在他觉得应该在县衙发展内线,否则罗忠正那边真是两眼一抹黑。
“还不知道,但我从账房那里支了钱买了两个丫鬟,以您的名义送到了县衙,只是她们暂时还只能做点烧水做饭的粗活,恐怕还不能提供太有价值的消息。”范山说道。
“范山啦,看来你很有搞情报的潜质嘛,好,很好。”韩忠卫没想到范山能将事情想到自己的前头,送下人给罗忠正,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过呢。
“多谢公子夸奖,这是小的应该做的。”范山在弓兵队面前可是威风八面、铁面无私,可被韩忠卫一表扬,脸上却露出了酣厚的笑容,这要是被彭仁龙他们看到,保不住眼珠子都会掉出来。
“你马上分出二人,不但要将罗忠正盯死,而且还得把那吴员外也盯住。”韩忠卫吩咐道。
“公子就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了人,他们的行踪一定不会逃脱。”范山信心满满的道。
罗忠正随着吴员外一起离开县衙,这让范山更加警惕,他当即决定亲自跟着,派人给韩忠卫报信。
罗忠正与吴员外一起去了吴家大院,而很快,吴家大院出来二顶轿子一辆马车,前面的轿子坐着罗忠正和吴员外,后面的马车上坐着赵阳还有吴员外的儿子吴义泉以及刘氏。
“公子,看来他们要出城。”范山向已经赶过来的韩忠卫说道。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要劳驾知县老爷亲自送出城?”韩忠卫自言自语的道。
“会不会是赵阳?”范山问。
“肯定是他,现在整个昌化县城也就只有赵阳能让罗忠正屈尊,一个破管事,架子倒是不小。”韩忠卫看着远去的车队,哼道。
“范山,你马上派带十名护卫从东门出城,在五里之外等候。”韩忠卫见他们直奔东城门而去,马上对范山吩咐道。
“是,公子,但我们去那里干什么?”范山问。
“瞧见了没有?将他们劫下来。”韩忠卫撅了撅嘴,指着那两轿一马车说道。
“好咧,那狗屁赵管事牛哄哄的,这次落在我手里,哼哼。”在范山眼里,昌化县最大的应该是自家公子,至于罗忠正他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过,而赵阳就更加不在话下。这小子来了昌化,竟然连县尉府也不来拜望,好大的胆子!
范山带着人匆忙走了,韩忠卫带着两名护卫就去了东城门,不管情况如何,韩忠卫只要出门在外,他的身边至少会有两名护卫,这是李雄霸立下的规矩,就连韩忠卫自己都不能违反。
“站住!”在东城门是由彭仁龙亲自带着十名弓兵,韩县尉有交待,任何人出城都必须详查,特别是车辆,那是必须要特别仔细查看的。虽然看到这两辆轿子看起来来头不小,但他还是不敢违抗县尉大人的命令,这段时间的队列训练下来,服从上级命令的坚决性要比以前强得多了。
“放肆!”轿子停下来之后,轿帘一掀,里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罗知县!”彭仁龙一见之下大吃一惊。
“怎么,我的轿子也在查不成?!”罗忠正严厉的说道。
“这个……小的不敢!”彭仁龙就算再长三个胆,他也不敢查知县大人啊,虽然县尉大人的命令下的强硬,可是知县可是比县尉还要大的存在。
“哼!”罗忠正冷笑一声,正眼也不瞧彭仁龙一眼,放下了轿帘。
“站住!罗知县的轿子可以走,你们难道也是知县老爷?”彭仁龙见罗忠正的轿子扬长而去,他敢怒不敢言,但后面的一轿一马车却被他拦了下来。
“彭押队,我们可是与罗知县一起的,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吴员外可不敢像罗忠正那样,连忙从轿子里走了出来,一脸的笑意,顺便就塞了一张会子到彭仁龙手中,动作熟练之极。
彭仁龙悄悄一看,十贯!立成手一缩,就收到了衣袖里,那动作也是纯熟无比。“既然是和罗知县一起的,那想必也不会有事,走吧走吧。”
“不行!”韩忠卫一直在暗处看着,见彭仁龙放走了罗忠正,觉得还情有可原,毕竟罗忠正将轿帘掀开了,里面有没有藏人,一目了然。可现在彭仁龙在那里收受贿赂,准备将吴员外一行也放走,就不由得不站出来了。
“县尉大人,吴员外可是与罗知县一起的。”彭仁龙小心的陪着笑,说道。
“检查一下又用得了多长时间?吴员外胸怀坦荡,又不是经不起检查,就你说话的这功夫,早就检查完了,吴员外,我说的没错吧。”韩忠卫朝吴员外笑了笑道。
“是,是,只是我担心罗知县的面子上不好看。”吴员外眼中闪过惊慌,不停的张望着前面罗忠正的轿子。
“罗知县公私分明,肯定也不会怪罪的,吴员外,请让让,不会耽搁你很长时间的。对了,后面这辆马车也是一起的,彭仁龙,派二个人上去看看。”韩忠卫嘴上说得很客气,可是话中的意思却是不容置疑。
“这个……,后面这马车上可是赵宰相府中的管事……”吴员外没办法,只好将赵阳抬出来。
“管事又不是宰相,一样得接受调查。”韩忠卫毫不在意的道。
“韩县尉,好大的官威啊!”罗忠正已经下得轿来,他见韩忠卫竟然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气得手都发抖。
下级不给上司面子,这是什么性质的事情?这是挑战自己的威信,在官场中最是忌讳不过的。可这韩忠卫竟然做得如此明目张胆,如此理直气壮,真是气煞我也。
“见过罗知县。”韩忠卫没想到罗忠正竟然如此沉不住气,这么快就跳了出来。
“韩县尉,吴员外是本县士绅,赵管事更是京城贵客,你怎么能如此无礼?”罗忠正登鼻子上眼,手指都快点到韩忠卫的脸上了。
“罗知县,我这可是在追查逃犯。”韩忠卫回道。
“逃犯?你看我像逃犯吗?吴员外是逃犯吗?赵管事是逃犯吗?”罗忠正气急败坏的说道。
“罗大人当然不是逃犯,但他们嘛,嘿嘿……”韩忠卫轻笑了一声。
“韩忠正,你放肆!大胆!”罗忠正从来没有想像过,身为自己的直接下属,而且还是一名武职,竟敢如此跟自己讲话。
“罗大人,如今吴江案之凶手铁匠已死,而刘氏在逃,下官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韩忠卫微笑着道。
“你的意思是说刘氏就在我的轿内?”罗忠正愤怒的道。
“我可没这么说。”韩忠卫对罗忠正的愤怒视而不见,微笑着说道。
“那不就结了,快快放行,赵管事还得赶回临安,不要耽搁他的时间。”罗忠正不耐烦的道。
“但我也没说刘氏就不在他们的车上啊,要是万一刘氏真的在这里,那我们辛苦这么多天不就白费了?”韩忠卫打定主意要为难一下,否则的话,自己以后可就真的在罗忠正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难道我给他们当担保还不行吗?”罗忠正怒目而视,冷笑连连,他的脸已经被韩忠卫气青了,到昌化近二年来,还从来没有哪个人敢对自己如此无礼。
“当真?”韩忠卫闪过一抹讶色,这可是拿自己的前途在开玩笑,罗忠正是真傻还是确实清楚刘氏没有在这支车队里?
“本官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罗忠正脸一扬,鼻子朝天。
“那行,既然罗知县愿意作保,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来人,笔墨伺候。”韩忠卫喊了一声,彭仁龙连忙跑到附近的店铺去借来了笔墨纸砚。
罗忠正听得竟然还要自己写下保书,勃然变色,他怒目圆睁,紧握拳头,十指发白,呼吸急促,要不是他极力忍着,恐怕连跟韩忠卫拼命的心都有。
“好!好!好!本官就给你写保书!”罗忠正气极而笑,对着韩忠卫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缓缓说道。
韩忠卫可不管罗忠正发怒还是发飙,等罗忠正写好保书后,他拿起保书,迎风吹了吹,等墨迹一干,马上就贴身收手。罗忠正既然要拿他的前程来押宝,那韩忠卫当然是受之不却。
“现在总可以走了吧?”罗忠正瞪着眼睛,气呼呼的说道。
“当然,请大人上轿,一路走好。”韩忠卫笑道。
罗忠正只是冷哼了一声,韩忠卫目无尊长,藐视上司,以后寻着机会有他好看的。天底下敢于顶撞知县的县尉,恐怕除了他韩忠卫外再无他人。而故意刁难知县的县尉,恐怕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自始至终,后面马队里的赵阳既没有下车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当罗忠正的保书写好,他们准备出发后,韩忠卫好像听到马车里传来一句:飞扬跋扈。只是韩忠卫没有在意,他只是笑笑,现在让赵阳得意,等会有他哭的时候。
刚才的一幕都被彭仁龙以及那些弓兵队队员看在眼中,他们对韩忠卫的态度都是惊骇莫名,敢顶撞而且还刁难知县大人,他们不要说做,连想都不敢想。可现在县尉大人却连这两样都做了,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将罗忠正顶得差点下不了台。这让他们对韩忠卫更加敬畏,知县老爷可不是随便谁都能顶撞和刁难,也不是随便谁敢顶撞和刁难的。破家县令,灭门知府,得罪了知县老爷,可是拿身家性命在开玩笑哟。
“韩县尉,您还有事么?”彭仁龙见韩忠卫一直望着知县大人离去的方向,直到轿子和马车都看不见影子,这才小心翼翼的问。
今天彭仁龙算是又见识到了县尉大人威猛的一面,知县老爷的面子都敢不给,而且还逼着罗知县亲笔写下保书,就凭这份气魄,彭仁龙就再也不敢对他不恭敬。
“看到了?任何人出城都必须接受严格的检查,特别是女子,那一定要认仔细。”韩忠卫收回目光,叮嘱道。
“县尉大人尽管放心,只要我们在,那刘氏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彭仁龙拍着胸脯保证道。
东城门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西城门和南城门,连知县老爷出城都得写下保书才能免检,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在昌化县可没有比知县老爷再大的官员了,因此其他二个城门的弓兵立马提高了警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因为严格排查刘氏,结果刘氏没查到,反抓到了好几名惯犯。
不再说昌化城的各个城门严查,只说罗忠正坐着轿子将赵阳送至东城门外五里外,这里有一座凉亭,是专为给人送行准备的。而直到此时此刻,赵阳才下了马车。吴员外的下人已经在凉亭摆好了酒宴,虽然只有送行,可菜肴也足足摆了一桌子。
“赵管事、吴员外,今日之事让二位见笑了。”罗忠正举起身前的酒杯,今天东城门之事让他颜面尽失,小小的从八品大义郎竟敢顶撞自己这个七品知县,看回去之后不收拾他。
“韩忠卫年幼无知,不识大体,罗大人无需将他放在心上。”赵阳拿起酒杯跟罗忠正碰了一下之下,也是一口喝完。
“我看那韩忠卫飞扬跋扈、藐视上司,竟然还敢逼罗大人写保书,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吴员外一脸的后怕,要是韩忠卫那个愣头青真的不管不顾搜查轿子和马车,恐怕现在已经在县衙大牢里了。
“我回去就参他一本,赵管事,要不要跟令叔说说,干脆将他调离昌化,眼不见为净。”罗忠正微笑着道。
“罗大人,要是真韩忠卫调走了,那大没意思啊。你想,韩忠卫在昌化是你的手下,你要是想给他穿小鞋,那还不是想给多小就给多小?”赵阳此时的脑子却是异常清醒,现在昌化知县是自己的人,而他也看不惯韩忠卫,这么好的环境哪能将韩忠卫调走呢。
“对啊,罗大人,有你在昌化一天,那韩忠卫就翻不了天。”吴员外也觉得要是想出气,最好就不要将韩忠卫调走,罗知县可是他的顶头上司,只要在他在昌化一天,那还不想怎么捏韩忠卫就怎么捏?
“好,老夫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罗忠正突然也觉得韩忠卫还是在自己手中更为稳妥些。自己是文官,他是武职,要修理他,随便找个什么理由都可以。就算以后韩忠卫真的高升,他武职哪怕就是当了统领,都统领,那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的。
但是罗忠正却不知道,他已经将自己天大的把柄交到了韩忠卫手中,就在他与赵阳分开后没多久,赵阳的马车就被人给拦了下来。连人带马车,包括吴兴泉和刘氏都被带走。
“刘氏的姘夫是吴员外的儿子吴兴泉?也对,这样才说得过去。”韩忠卫很快就接到了范山的汇报。
范山在得手后就对赵阳以及吴兴泉和刘氏进行了审讯,他可不像梁德平那样,讲事实摆证据,直接三鞭子下去,立马就将吴兴泉吓得屁翻尿流,很快就将事情的原委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吴兴泉色胆包天,那刘氏也贪图富贵,两人可谓一拍即合。只是事情不密,吴兴泉为了寻求刺激,有时就在吴江下地干活时去他家行那苟且之事,没想到被吴江撞见,这才引来杀身之祸。
原来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吴江一旦被报成暴毙,那吴兴泉和刘氏就没有后顾之忧。可没想到却被韩忠卫看出端倪,他们这才铤而走险,可是吴兴泉实在舍不得刘氏这个人间尤物,最后双双落入韩忠卫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