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开始只是想出城溜马,但一旦出了城后,顺带着也打了一回猎。虽然大宋并不尚武,可他们这几位既然都爱马,那对打猎也不会拒绝,何况骑着马追赶着猎物,那种感觉比纯粹的溜马要刺激得多。
虽然出城的时候都没有带长弓,但韩忠卫的护卫却是随身带着弓弩,这玩意虽然射程短,但却能连发,很得赵扩和韩忠义的喜爱。虽然他们的骑技都不怎么样,但也被他们瞎猫碰上了好几只死老鼠。
原本韩忠卫还想大展一下自己的身手,他在黑城的时候也经常外出打猎。韩忠卫的骑术现在也非常好,再加上他身怀内力,在马背上手臂非常沉稳,所以手中的箭像长了眼睛的似的,指哪射哪。但为了不刺激这两位,韩忠卫也只是射了几只山鸡。
可就算是这样也让赵扩和韩忠义目瞪口呆,他们要射只兔子什么的,那得骑着马不停的追赶,而且在运动中,十箭能有一箭射中,那就是菩萨保佑了。可韩忠卫却是如闲庭信步般,随手一箭,不是树上掉只山鸡下来,便是奔跑的兔子被他钉在地上。
幸好他们两个也玩得不亦乐乎,惊讶也只局限在片刻,很快就投入到自己的狩猎当中去了。赵扩和韩忠卫最后都射光了六十只箭,总共才猎到三只兔子二只山鸡,可见他们的命中率有多低。而韩忠卫只出手六次,却有五只野鸡和一只野兔入账。
在中午时,韩忠卫见他们意犹未尽,就吩咐自己的护卫回城取了些调料和盐巴,另外还在府中拿了几瓶葡萄酒。除了留下一只山鸡外,其余的野鸡和野兔烤着吃了。这次韩忠卫又露了一手,他在后世可是吃过叫花鸡的,将野鸡的内脏挖出,填入各种调料,外面用河泥或塘泥仔细抹上重重的一层,连鸡毛也不用拨,直接丢进火堆便是。等烤熟后,一敲外面的泥块,鸡毛也随泥带了下来,整只鸡清香无溢,令人食指大动。
而野兔则直接将内脏和毛剥掉后,用棍子插起来架在火堆上烤,不时在兔子身上抹着调料,等到外焦内嫩时,随手撕下一块,吃得是满嘴流油。
赵扩和韩忠义平常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尝过这等滋味?何况他们在大感兴趣之下也亲自动手做了一只叫化鸡,后来还特意找出来自己享用,所以在吃的时候那叫吃的一个香。自己做的东西不管再差也很美味,何况韩忠卫准备的调料充足,他们的方法也对路,味道自然并不了。再加上了美酒相伴,这一顿吃下来竟然让他们觉得这是平生吃得最好最香的一顿饭。
“三弟,你留下一只山鸡是否准备回府后再做叫化鸡吃?”韩忠义辛苦了一上午,竟然将整只鸡全部消灭掉,此时竟然还吸了吸手指上,很是意犹未尽。幸好他们这次只有十余人,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只野兔或是山鸡。
“吃叫化鸡也要讲究一个环境,在府内哪有这个气氛?这只鸡是想请大哥帮我带回府中交给我娘,让她也尝尝鲜。山鸡不管是炖还是煮、蒸都很好吃,也很补。”韩忠卫说道,现在他只要在临安城,每天就会给吴翠儿送点东西,比如上次她在钟府赞不绝口的清蒸扁鱼,每隔二天,韩忠卫就让人送一份到韩府请她尝尝。
“三弟你可真是孝顺。”韩忠义讲这话时脸上不由一红,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给自己母亲准备过什么东西,连这个念头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礼轻人意重,忠卫,虽然只是一只山鸡,但看得出来像一个至孝之人。”赵扩也有些意动,他虽然贵为王爷,每过旬日也会到皇宫向父皇母后请安问好,但那更像是程式,好像自己平常就很少主动进宫向他们请安,若是哪次突然进宫,那也是因为有事求见。至于皇爷爷那里,自己好像几个月都没有去请安了,虽说天家无私事,可自己在这些事上却连韩忠卫也有所不如。
“这只是身为儿子就尽的本分罢了,不值得两位哥哥称赞。”韩忠卫说道,这次出来,赵扩与他的关系更进了一步,两人已经像韩忠义那样以兄弟相称,当然,这只有私底下的,但这样也让韩忠卫觉得自己可以慢慢实行自己的既定政策了。
“可我们连本分都没有尽到啊。”赵扩感慨道。
“尽孝之事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多晚都不嫌迟。”韩忠卫意味深长的说道,他昨天晚上在赵彦逾府上听到皇帝与太上皇的关系好像并不和睦,这引得朝中大臣极为不满。皇帝与大臣关系紧张,这对大宋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韩忠卫既然穿越到了临安,那就要尽一份穿越者的责任和义务,既然自己不能影响皇帝,那让这个皇子多去尽尽孝,也许能缓解他们之间的紧张关系。
“然也,忠义,吃饱喝足了,我们再去猎几只野味,有样学样,也让家中长辈尝尝鲜。”赵扩站起来身,他刚才也和其他人那样席地而坐,完全与韩忠卫两兄弟融为一体,就像是普通老百姓的亲戚聚会似的。
有韩忠卫的表率在先,韩忠义当然不能再落人后,再加上他的玩兴未尽,当即便和赵扩再次翻身上马,朝着前方搜寻合适的猎物。
也许是上天也怜悯他们那点突然生出来的孝心,这次倒没用多久,两人就都有收获。赵扩射了一只山鸡和一只野兔,而韩忠义也射中了一只野兔。两人也知道自己的箭法,见好就收。
“可惜都是些小的,要是能猎头猛虎、大熊什么的,那才过瘾。”韩忠义得意洋洋的得着一只野兔,嘴上却大言不惭的说道,以他的箭法,就算是一头老虎站在那里让他射,也不知道要射几百箭才能射杀。要知道他使用的是弓弩,虽然可以连发,但威力却比弓箭要少得多,要是不能射中要害,反而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那可得钻深山老林,没马骑,你受得了么?”韩忠卫也不拆穿他的大话,笑了笑说道。
“是时候回城了,我们这几个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合力对付一头猛虎呢。”赵扩倒也有自知之明,老虎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杀的,否则打虎英雄不就白叫了?
赵扩其实是想早点回城进宫,今天他猎的这只山鸡和野兔虽然不值几个钱,可却是自己亲手所杀,送给父皇和母后尝个鲜,也算是尽自己的一份孝心。
此番回城,韩忠卫就没有了出城时的警惕,在进城时遇上许多住在城外的百姓出城,他甚至还停住了马,让赵煜婷终于得偿所愿。虽然赵煜婷并不认识韩忠卫,但她却识得赵扩与韩忠义的,所以她很容易就用排除法,将停在他们身边的韩忠卫给认了出为。
赵煜婷在嘉王妃和韩玉玲处很是详细的了解的韩忠卫的生平,对他的近况除了临安以外的,基本上也都熟知。她没想到自己生活中的两样都与这个年轻人有关,一是自己也爱喝的葡萄酒,另外就是餐桌上的猪肉。
在赵煜婷想来,韩忠卫虽然生在韩府,但出身只能用卑微来形容。在他没有离开韩府之前,真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他,简直就是一无是处。但自从他离开韩府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但轻易的就赚到了钱,而且还置办了宅子。现在更是将生意做得很大,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他也不过。像这样的人,他在韩府时真有韩玉玲所说的那么不甚吗?还是他一直就在演戏?
再看他与嘉王赵扩、韩府嫡长子韩忠义站在一起时的镇定自若、神采飞扬,让人很难相信他的过去。应该说,光从外貌上讲,赵煜婷对韩忠卫并不讨厌,此人生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与赵扩、韩忠义在一起时丝毫也不落下风。也许是他很自信的缘故,与他们交谈时,谈笑自若,很是稳重,一点也不显张扬。
可惜他没读过书,要不然赵煜婷会就此罢手,嫁谁不是嫁,何况父亲让自己退入韩府,也有与韩侘胄结盟之意。赵煜婷虽是一介女流,可对于朝中大事也独具只眼。
“公子,韩官人倒也生得眉目传情,要是不知道他没读过书的人,肯定以为也是一翩翩公子呢。”小荷在赵煜婷的耳边悄声说道。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酒囊饭袋大有人在。”赵煜婷道,她身为才女,对男子并不以貌取人,只要不是歪瓜裂枣身有残疾之人,她都还能一视同仁。虽然韩忠卫的长相已经是上上之选,但她最重视的还是肚里有多少货,像那种草包,赵煜婷那是打死也不会嫁的。
“韩官人年纪轻轻就能创下这么大一片基业,恐怕与酒囊饭袋搭不上关系吧。”小荷嘻嘻笑道。
“虽没中也不远矣。”赵煜婷叹了一口气道,会赚钱最多也就是一商户,如果不能与自己谈天说地,那与嫁给一哑巴何异?而哑巴对赵煜婷而言是列入残疾人之中的,这让她无法接受。
“这可不一定,虽然韩官人没读过书,可要是他天纵英才无师自通呢?我看啊,他既能与嘉王和韩大官人侃侃而谈,至少是熟知礼仪。”小荷倒是很清楚自家小姐的心思,但她身为旁观者,却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识。
什么叫读书人,知礼仪懂进退者,就算不是读书人也能算半个人,韩忠卫也能他们谈笑自若,恐怕也不能真他列入没读过书的人之中吧?
“但愿如此吧。”赵煜婷一想,也觉得小荷说的有道理,她盯着韩忠卫观察,发现他不时与赵扩和韩忠义说上几句话,引得他们不时微笑。
韩忠卫自从练过内功心法后,感觉特别灵敏,哪怕就是目光,长时间被别人盯着,他也能感觉到。顺着自己的感知,韩忠卫随意向路边的茶铺望着,见到一名年轻的书生在望着自己,当时也不以为意。可对方在看到自己望向他时,连忙慌乱的收回目光,唯恐避闪不及,这让原本并无疑虑的韩忠卫立刻疑云密布。
韩忠卫反过来仔细盯着那书生,越看越熟悉,自己在城中没几个熟人啊,为何会对他有熟悉之感呢?再说了,他要真是认识自己,何况走过来自己交谈?哪怕就是扬声打个招呼也是好的。
待韩忠卫运足目力再仔细看他书生时,他发现书生的脸上竟然布满红云,就像是做错了事被发觉的小女孩似的。想到小女孩,韩忠卫立刻知道那人是谁了。韩忠卫心想,自己千算万防,没想到还是让她得逞了。
临安城中有常住人口过百万,但这绝对不是临安城的真正人数。每天一开城门,住在临安城外的百姓或是商人小贩就会涌入城中,等到下午要关城门前,他们又得离开。此时正是他们出城之时,艮山门出城之人川流不息,韩忠卫他们这只十人的小骑队也被堵在了城门口。
“赵兄、大哥,一时三刻好像也进不了城,那里有个茶铺,我们不如进去休息片刻如何?”韩忠卫一指旁边茶铺,说道。
“休息片刻也无妨。”赵扩骑了一天的马,身子也有些乏力,当即便点了点头。
“小荷,快去结账,我们得赶紧走,他们进来了。”赵煜婷紧张万分的说道,刚才韩忠卫那有如实质的目光一望向她,赵煜婷就知道事情坏了,她没想到韩忠卫的目光如此犀利,一眼就能看穿自己似的。现在再看他们突然下马朝着茶铺走来,冰雪聪明的赵煜婷哪还不知道自己露馅了?
只是赵煜婷很奇怪,自己与韩忠卫原本并没见过面,他怎么一眼就能看出异样?赵煜婷百思不能其解,她永远也想不到,早在昨天晚上,韩忠卫就趴在她的头顶将她看了个仔细。
“赵兄、大哥,我们就与这位公子搭坐如何?”韩忠卫一进茶铺就直奔赵煜婷而来,茶铺中原本就只有几张桌子,现在城中出城的人太多,道路都被他们挤占了,这里有好些等着进城之人,也只有赵煜婷那里还能坐几个人。
小荷刚去结账,没想到一回来便见正主与自家小姐坐在了一起,她不敢再走过去,否则只要自己一开口,小姐马上就露出马脚。可怜的小荷并不知道,她的小姐已经被韩忠卫识破了身份。
“这位兄台,我等几位在此挤一挤不妨碍你吧?”韩忠卫似笑非笑的望着赵煜婷,问。
“请。”赵煜婷知道自己的处境,一个不好就会被识破,现在她只想着赶紧走人,可她又存有侥幸心理,韩忠卫不可能认识自己,赵扩与韩忠义与自己也只见过几面,自己今天换上男装,想必他们也很难认出自己,所以赵煜婷很希望能就近听韩忠卫他们说些什么,以便自己做最好的决定。可为了不暴露自己,赵煜婷只能尽量少说话。
赵扩和韩忠义还真没看出赵煜婷的身份,在古代男女授受不亲,他们与赵煜婷也只见过有限的几次面,就算是女儿身的赵煜婷走在大街上与他们相遇,如果不自报家门的话,他们也一定能认出来,何况现在赵煜婷还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换上了男装,他们就更加不可能认出来了。
“三弟,刚才你说的那事到底怎么才能做到,快说答案吧?”韩忠义一坐下就急不可待的问,刚才韩忠卫坐在马背上时,与他们闲聊时就说起了去年韩忠义做那立于水中而不沉的事,韩忠卫当时又给他出了一道题,韩忠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是啊,忠卫,一个不会轻功的人,一只脚踩在鸡蛋上,鸡蛋却不会破,这到底是为什么?”赵扩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原本想,是不是这个人被的身子被绳子吊起,否则人踩在鸡蛋上,鸡蛋哪有不破之理?
赵煜婷听到赵扩的话也是大感兴趣,她一向自诩才女,吟诗造词那是她的强项,可现在这个人一只脚踩在鸡蛋上却让鸡蛋不破,让她一时也没有想得通。
“难道这鸡蛋是铁做的?”赵煜婷想到了一种可能,忍不住出口说道。
“对啊,忠卫,你刚才说不借用任何工具,现在看来,只要鸡蛋是铁做的才有可能!”韩忠义也在一旁支持赵煜婷的看法。
有了支持者,这让赵煜婷脸上出现一丝得色,又不是吟诗作对,这样的题目也敢拿出来现丑,本小姐一答一个准。
“这位兄台真是聪慧过人,连这也能被你想到,可惜却想得太过复杂,答案其实很简单。鸡蛋当然是真的鸡蛋,人一只脚踩在鸡蛋上,鸡蛋为什么不会破呢?因为他另外一只脚站在地上嘛,只要不是三岁幼童,都不会踩破那鸡蛋的。”韩忠卫微笑着说道。
赵煜婷在听得韩忠卫第一句话时,还在那里自鸣得意,可听完韩忠卫的话后,她一脸的黑线。什么叫自己聪慧过人?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