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冰雪忽然垂落,尖锐冰冷的冰棱子砸在身上生疼生疼的,杭离咬牙躲开,四肢因为冰冻许久而显得血脉不通,她看着四周的冰棱越坠越多,一咬牙,便离开了这里,本想叫着殷落潇一起走,但是却发现四周无形之间涌起一股冰寒之气,宛如从地底深处缓缓蔓延出来般。
杭离蹙了蹙眉,凭着感觉往山洞的地方走去。
四周的寒气愈演愈烈,冰寒的感觉砭骨冰冷,杭离每走一步都感觉到刺骨的冰寒,脚心恐怕早已冻僵。
周围涌起一股宛如腐臭花核的气息,她转头,只见在冰天雪地中伫立着一个精雕细琢的青铜鼎,花纹繁复,透着悠久的历史,杭离蹙眉走了过去,抚上鼎,一股冰寒瞬间游走全身,等她反映过来之时,手指已然冻乌。
她微微讶异,轻点足尖跃上鼎台,却意外发现里面睡着一个女子。深蓝色的长发斜斜地搭在苍白的面颊,面颊颇为瘦削,檀口细目,美得宛如画中仙子。
杭离想了会儿,终于跃进了鼎中。刚刚着地,一股温暖的热流便从脚心涌向心口,她讶异至极,外面还是冰寒无比,里面居然是如此的温暖?
她蹲下,撩开女子的长发,精致的妙眉细目轻轻浅蹙,我见犹怜的哀伤。杭离轻声道:“姑娘……你……”
女子幽幽转醒,翕动着水润的唇,口中弥漫出浅浅地鱼腥味,她想说什么,却是无法出口,宛如鱼离了水般地闭合唇畔,杭离认真观察她的口型,终于认出,便脱口:“右边?”
女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使劲点头,翕动着唇说谢谢,杭离微一颌首,便来到青铜鼎右边,仔细观看,终于找到一个厚重生锈的拉环,她看向女子,女子的眼中顿时生出一股奇异地光彩,她稳了稳手,使劲一拉,铁环上黑黄的铁锈硌得她手生疼,但是却没有白费劲,铜鼎底下顿时漫出熊熊大火。
杭离脚下一烫,连忙跃起,她跃开铜鼎的时候忽然忘记将那个女子拉出来,她连忙走过去,准备再次跳进去的时候,女子却自己走了出来。
她的长发疯狂卷曲,上面带着零星的火苗,苍白削瘦的面颊被火光印上了奇异地嫣红,她微微一笑,翕动着唇,吐着奇异地咒语,忽然她眼眸盈盈一亮,杭离忽然背脊发寒。
女子的手轻轻抚上她的眼睛,晶莹剔透的泪珠缓缓落下,坠地成珠,她的手指猛然一转,生生插入眼眸之中,剜下一双眼珠来,眼珠周围似乎凝聚着清雅的碧气,看起来妖娆朦胧。
她翕动着唇,吐着奇异而妖惑的咒语,杭离却忽然看懂了她要说些什么。
“麻烦你,把我的眼珠镶嵌在密道的门上,好吗?愿湿婆与我同在,他亦会保佑你的。”
杭离迟疑了会儿,点点头,接过女子手中的眼珠,女子奇异地一笑,转身不见。杭离心中堵得难受,看着火苗渐小,露出一弯幽黑的密道来,里面腐臭的气息顿时溢满口鼻,她忍住心中的恶心,看着眼珠,那眼珠极为漂亮,是清透无瑕的青碧色,小时候似乎听阿婆讲过。
东海有鲛人,可活千年,泣泪成珠,价值连城;膏脂燃灯,万年不灭;所织鲛绡,轻若鸿羽;其鳞,可治百病,延年益寿。其死后,化为云雨,升腾于天,落降于海。
南海水亦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鲛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有龙绡宫,泉先织纱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述异记》又载:南海出鲛绡纱,泉室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金,以为服,入水不濡。
那么这双眼睛便是传说中的凝碧珠?
杭离手心握住凝碧珠,那凝碧珠居然极有灵性地发出阵阵暖流,在这冰天雪地中,杭离竟然宛如处于三月春guang。
她低低地叹了口气,收起凝碧珠,准备一有时间便去找那传说的密道。当她转身之时,那阵若有若无地笛声又轻轻传来,带着清雅的舒畅,却让杭离脑中绞痛不已。
她走到空地中,手指冰寒无比,宛如凝结上了一层薄霜,殷落潇蹙眉走来,看见杭离后送了口气,问道:“你方才在这做什么?”
杭离垂手,静静把玩着凝碧珠,思量着如何解释,殷落潇看出了她的犹豫,便道:“你不愿意说算了。”
杭离拿出衣袖中的凝碧珠,递给他,不情不愿道:“刚刚那位鲛人姑娘让我把这颗珠子镶嵌在密道门上。”她抬头,盈亮的眼睛看向殷落潇,“帮不帮?”
殷落潇淡淡蹙眉,凝神思量,最后道:“你把珠子给我看下。”
杭离将凝碧珠给他,凝碧珠在他手上顿时光芒大盛,透出清透无瑕的绿光,柔柔的绿光宛如漫天透过阳光的嫩绿枝桠般的美丽。
殷落潇垂眸凝视了会儿,将凝碧珠还给杭离,浅浅微笑:“其目为珠,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他又道:“杭离,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回去吧,明日再来探路密道,可好?”
杭离看了看天色,如火的晚霞渲染着雪山,雪山上寒气云雾缭绕,透着火般的晚霞,分外美丽。她忽然拍手:“现在回去多不好啊,不如我们去雪山上看晚霞如何?”
殷落潇寻思片刻,微微笑道:“随你。”
杭离击掌眨眼,拉起殷落潇的手便往雪山上走去,却见殷落潇纹丝不动,她便盈盈笑道:“我可不是中原女子,不必含羞,快走吧,天都黑了~”
他微微叹气,握紧了杭离的手,杭离的手柔嫩剔透,宛如清莹的茉莉花般的美丽,指尖带着点点的茧子,握起来恰到好处。
殷落潇看着满天飞舞的银雪,冰寒的雪山蒙上层层柔和的晚霞,美不可言,看着前方杭离轻笑的身影,心中忽然涌起浅浅地温和,他唇畔轻轻划出笑意。
杭离走到山腰便觉得脚有些酸疼,重得抬不起来,她坐下,湿润的雪染了棉衣也无所谓,殷落潇打趣道:“你不是要上雪山么?怎么不走了?”
杭离蹙眉郁闷:“你让我休息会儿,这么走上去,我的脚非费了不成!”
殷落潇也微笑,坐在杭离旁边,问道:“你上去雪山干什么?”
杭离一怔,“看雪,看晚霞啊!这么美,不看多可惜!”
殷落潇清湛如水的目光忽然认真地凝视她,“看雪看晚霞,你又能得到什么呢?不如不看。”
杭离微怔,无从辩解,半响才闷闷地说:“你究竟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