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缓缓扭动下来，一双亮得惊人的瞳孔毫无焦距地四处搜寻，杭离顿时冷汗直流，抱着殷落潇的力道不由重了几分。
那女子见那东西朝她看来，腐败的气息扑鼻而来，她顿时怒意横生，手中长剑一转，向那东西袭去，却听她身边的师兄，喊道：“师妹小心！那是上古土魔兽！嗅觉极敏！”女子听见后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了，手中的长剑硬生生地向那土魔兽袭去，土魔兽怒号一声，便要夺取女子手中长剑。
忽然一阵清细婉转的古琴之音淡淡传来，在这个狭隘的石室淡淡回响，和着璀璨的阳光，透出一股清新之气，闻之神清气爽。琴音低低轻鸣，忽而陡然拔高，似乎落出繁花，又带有一股清傲。那土魔兽闻之竟是缓缓安静下来。
静寂一片。
忽然只闻一个清雅如荷的女音淡淡清道：“土壤萌芽，新象万千。心存善念，方能化羽成仙。这个土魔兽如果你们不用，我先带走如何？”
女子一怔，随即柳眉倒竖：“不行！我连你面都没见着，如何能将这上古魔兽，交付予你？”
女音沉吟良久，缓缓在山洞上方破出一个大洞，翩然落下。只见她粉衣飘摇，面如傅粉，犹如新生清荷，左手纤纤如玉，怀抱着一把古琴。青丝飘扬，宛如飞仙。
“哇，好美啊……”杭离被女子容貌震惊，脱口而出。殷落潇想要捂住她嘴已经是不可能了，杭离的声音极为清冽爽脆，就这样被那女子和另一个女子听见了。
这个时候杭离才发现另一个脾气暴躁的女子居然是李连雪。
李连雪心中对杭离一直有偏见，见她与一个俊美无铸的男子在一起，便想到了那个清雅如水的男子，心中一怒，便喝道：“原来是你，你这个、这个……”奈何她从小生在名门望族对那些骂人之语还欠缺火候。
杭离一听，挑挑眉，笑道：“我这个什么呀？”
连雪心中怒气更甚，长剑一拔，剑光一闪便要向杭离挥去，杭离微微一惊，刚想躲，便被女子拦住，女子眼眸淡淡，她长袖一挥，连雪手上之剑便被她打倒。
连雪拾起剑，咬牙怒道：“你干什么？！”
女子却微微一笑，淡淡道：“绿馨不干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跟这位姑娘打，吃不到便宜的。”她微笑道完，转而看向杭离，深邃的眼眸宛如繁星闪烁，她凝视了一会儿，微微抿起嫣红的唇畔。
“杭离姑娘，借一步说话。”
她的声音宛如和风细雨伴着嫣润如火的桃瓣细细飘落，杭离听后点点头，看向绿馨道：“去哪里？”
绿馨低眉浅笑，一袭粉衣宛如亭亭玉立的粉荷，“当然是去此处附近城镇了。”她忽然明眸一转，眼眸带上笑意看向一旁泰然自若的殷落潇，殷落潇因为来时荆棘横生，又加上刚才滚落下来，衣服已经有几处裂开了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她面色一红，声音恢复了淡然无波，“我想杭姑娘的夫君，也一齐去吧。”
杭离看了一眼身后的殷落潇急急辩解：“我不姓杭，我……”她刚想继续说下去，就被殷落潇捂住了嘴巴，杭离恨得牙痒痒，碍于绿馨不好不发作。
绿馨眼眸忽然一闪，透出一抹无声锐利，转瞬之间，又化轻柔烟雨。她淡淡一笑：“那么，杭离姑娘，可否？”
殷落潇指尖轻动，已然封住杭离穴道。他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宛如晴川静波，“绿馨姑娘，在下娘子有些不适……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即可。”
“这……”绿馨微笑为难地环顾四周，然后抬起一张秀美的脸颊，微微弯唇：“这里说话恐有不便，再说……”她眼眸轻转，落在殷落潇腰间，意味深长一笑。
殷落潇皱眉，指尖银光轻闪，已然紧紧贴住她细腻柔软的脖颈，眼眸宛如冷峻的刀，轻闪寒光。他冷笑：“有些事情，你还是装傻比较好！”
绿馨不慌不忙，盈盈一笑：“好。”
殷落潇放下手指，一边垂下的青丝挡住他冰冷的眼神，他手指轻动，杭离的穴道已然解开，他并没有看杭离而是径直走向绿馨身边。手指冰冷握住绿馨的脖颈。
他的话，亦是如此的冷漠锐利。
“我告诉你，休想耍花样！”
绿馨微笑，微微倾身一福，“绿馨自然不敢。”她道完，直起身，笑容婉约，“不过，我要杭离姑娘一起去。”
殷落潇微微皱眉。杭离已经凑了上来，她淡淡咬唇：“不行，你们商量事情，我去干什么？我还是……”杭离话未道完，绿馨凉凉的手指已经抚上了她的唇畔，绿馨依旧温雅一笑：“杭离姑娘、莫非是不给我面子？”
杭离一怔，却见李连雪手中剑光一闪，向绿馨刺来——
绿馨依旧微笑看着杭离，手上却未曾动过一分一毫。殷落潇在旁边眼中冷光一闪，手腕轻转，便牢牢握住了李连雪手中的剑——
李连雪面积激动，上了一层轻柔的红晕，却透出一股戾气：“你放开我！她是妖啊！狐狸精、我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绿馨眼眸微微轻闭，唇角溢出一丝柔媚微笑：“我又没有还过其他人，”她缓缓睁开眼眸，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为什么要死呢？”
李连雪纤眉一竖，挺剑指向绿馨，微微冷笑：“妖便要死！”
“哦？”绿馨眼眸骤然雪亮，长袖一挥，身顿如白鹤掠地、白云出岫，手中银光一转，便向李连雪袭去。李连雪微微一惊，咬唇抵挡，无奈灵力不够，将唇咬得血肉模糊也无法抵挡住，绿馨冷声清啸，手中光辉更甚，转瞬间，连雪便如离弦之箭般撞在身后的石壁上。
李连雪只觉得目眩头疼，脑中一阵阵绞痛，胸闷头晕，气血不畅。她微微一怔，口中腥甜之味瞬间涌上喉咙。
“噗——”
“师妹！”站在她旁边的男子微微一惊，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擦拭她唇边的血迹。李连雪吐完血后才感觉胸中淤疼少了一些，但头晕目眩让她暂且昏睡在男子的臂弯。
绿馨微笑转身，眼眸灿灿生辉，杭离却看到了一丝彻骨的冰寒，她淡淡启唇：“这个只是一个小小教训。杭离姑娘，我想、我们的谈话可以开始了。”
她道完，微微扬起柔软嫣润的唇畔，踮起脚尖，在殷落潇耳边微微一笑，呵气如兰：“殷公子，京城见，可不要让我等太久了……”
绿馨道完，微笑转身不见。
※
苗族城墙上。
夜空黑沉如墨，低垂铅云，漫天漫地大片云集，遮住了最后一丝明亮璀璨的月光，星月暗淡之极。之水静静站在城墙旁边，看着一地荒凉，心中也缓缓荒凉起来。夜风如刀刮入衣袍之中，让她有几分瑟缩，但她眼眸依旧淡淡如水。
之水淡然转身看向一旁闭目无言的年轻苗族圣姑，微微一笑，“你就没有后悔过？”
兰纤心中一乱，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静静低头，闭目，睫微颤。
半响，之水微笑，手指划过眉心，蓝光微闪，在黑沉如墨的夜空之中分外明亮。蓝光之后，一点嫣润鲜红的朱砂缓缓浮现在光滑如玉的额上。
她淡淡一笑，妖异无比，却透出一股如水的哀伤：“我就有，当初的天下、江山，原来对我来，最重要的只有她而已，纵然最后江山、我一心建起的城市都化为虚烟，我……”她的身子单薄脆弱，清丽的衣衫微微淡扬，“我还是喜欢她，不管沧桑还是东海扬尘。”
兰纤低头沉默无语，却忽然眼前火光一闪，她倏地站起来，看向远方烽火绵延、兵锋压云。她微微一怔，纤臂一挥，冷冷道：“全军听令，打开城门！”
那一刻，积蓄已久的秋雨顿时喷薄而下。豆大的雨滴打在厚重坚实的城墙之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宛如破碎的记忆。城墙上的城门“吱嘎”而开，城中腐败之气缓缓消散。
远方，一个黑衣男子快马加鞭而来。那马儿上居然有一双黑色的羽翼，他冷冷下马，纯白如雪的白发流泻在衣衫之上，在黑沉如墨的夜空之中，他的双颊削瘦苍白，宛如许久不见阳光一般。
他纵身一跳，居然跳上了高大的城墙。
在暗黑如墨的夜中，雨水磅礴，豆大的雨滴溅起无数水花，却单单打不到他的身上。他单膝点地，对兰纤道：“主上，羽人大片造反，如今鬼界管不住了。”
“什么？！”兰纤倏地站起，眼眸透出噬骨的寒冷，“造反的羽人通通凌迟，我看还有谁敢不服从我的命令？！”
“这……”男子似乎极为为难。
之水缓缓款步走来，笑容婉约，纤细冰凉的手轻轻扶起跪倒的男子，微微一笑：“兰纤，你就莫为难黑翼了。黑翼将一百羽人凌迟，以首示众，杀鸡儆猴。”
黑翼抱拳，黑色的斗篷似乎融入黑夜之中，暗沉压抑，“是！请之水小姐放心，卑职这就去办！”
道完，他的身形居然瞬间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之水微微掩唇一笑：“看来黑翼都怕了你了，跑得多快啊。”
兰纤坐下，单手握紧，眼眸之中一片嗜血的冷色。
旁边，一个苗人讨好地上前，将手中雨伞举在兰纤身上，谄媚一笑：“圣姑，千万别淋湿了，小的们可担待不起。”
兰纤心中极为烦躁，手中寒光一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