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没有理会蒙森特的揶揄，拔出车钥匙。
“把车上的记录仪带进来，我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头可耽误不起时间。”
老年人的房间没什么装饰，零碎的杂物收拾的仅仅有条，书架上的书无非是些大陆通史、技术手册之类，蒙森特对文学和艺术一点兴趣也没有，这些点滴的习惯都潜移默化的折射在安东尼的身上。不过只有安东尼才像一只堕城的“土老帽”，蒙森特那种历经岁月的平和闲适是安东尼学不来的，无关学识，只是气质。
房间的窗户朝阳开着，尽管通风很好，安东尼还是闻到了淡淡的草药味。老头子一直排斥化学合成和分子构造药品。“有些病不是病，终究是命。”像是等待着终将到来的死亡，蒙森特只是偶尔熬些草药调养身子。至于蒙森特的病，安东尼知道的并不多，每次问蒙森特又总是三缄其口。
克缇佩拉将“影狼”的记录仪接入蒙森特的个人电脑，几个小时前的影像清晰的出现在显示屏上。
小队从贝尔兰顿街的广场出发，穿过南部的荆棘谷，抵达“钢铁之拳”的一处高地。尼克把车停在一辆“猎Ⅲ”的轮胎边。
视频里可以看到先遣小队狙杀门口游荡的几只鬼面蛛，向后发出信号，示意安全。之后因为距离的原因，记录仪里的画面有些模糊，不过能看出小队一直在按部就班的“清剿”厂区内的异虫。参加这次行动的大多是老兵，再简单的行动也保持着百分之二百的谨慎——哪怕这样的清剿工作对他们而言像是在流水线上装配零件那样熟悉而枯燥。
先遣小队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方顺利安置热感应仪和辐射扫描仪，视频右上角显示的时间正好是下午两点。两点十分两发“蛇尾”导弹轰开大门，三辆装甲车咆哮着机枪管冲入厂区。
这段时间内尼克没有把影狼开进厂区，模糊的画面和一些爆破的声响占据了接下去的十五分钟。尼克本人也一直在高地上指挥各分队的清剿工作。
“0707呼叫指挥节点，0707呼叫指挥节点。”
“这里是指挥节点。”
“07小队已经抵达中央主控室……头，这儿的分脑出了点问题，我想，你最好亲自来看一下。”可以听出来对讲机说到一半被转到另一个人手上。虽然隔着影狼记录仪和指挥对讲机，安东尼还是轻易的分辨出巴德沙哑的嗓音。按照黑狗行动的习惯，通常把三个小队的合并成一个节点，对应一个行动组长。“钢铁之拳”的清剿行动总共分了九个小队，巴德便是三位组长之一。
“玛法里奥，高地这边的节点你负责一下，我过去看看。08跟我来。”
“影狼”从高地驶入“钢铁之拳”的大门。之前的小队“打扫”的很是干净，尼克从大门到中央主控室没遇上一只活着的异虫。
尼克把车停在主控室门外，视频画面就在安静的门外干放了5分钟。安东尼不耐烦的伸手敲了一下快进，从一倍速敲到二倍速，再敲到四倍速，直到看到老尼克的身影从主控室的大门里出来。
“把刚才的画面再倒放回去。”
“刚才的5分钟？”
“嗯。你不想看可以别看。我没让你快进。”蒙森特敲了一下安东尼的脑袋。
对于蒙森特的命令，安东尼可能的选择有：执行，或者开开心心的执行。
视频的画面倒放之前的五分钟，然而什么发现也没有。
“继续放下去。”
老尼克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画面里。几组小队爆破了中央主控室的外墙，用一辆卡车载运“帕兰斯分脑”驶出了“钢铁之拳”。
“停下，往回放，回一下……继续倒，停……”
画面静止在“帕兰斯分脑”刚从中央主控室拖出来的那一刻。
“读帧，加载一下。”
一整张清晰的照片出现在显示屏上，清晰到能够看出一根根五颜六色的数据接线。
“把照片取出来，继续往下放。”蒙森特的声音里透出隐约的冷厉。
小队在之前的高地清点集结，稍作停留后原路返回。
在“钢铁之拳”东北方三公里左右的位置，老尼克一行人被虫群伏击。“帕兰斯分脑”
被迫连同整辆卡车一起抛弃在虫群的伏击点。
“看出什么了没有？”蒙森特拧开桌上的伏特加。
“那些节肢异虫的智商看来又跃升了。”克缇佩拉关机拔掉记录仪的接线。
“异虫智商的进化速度在短短的几年里快的有点匪夷所思。从解剖学的角度看，几年里异虫的脑重在持续增加，有些高品级异虫的智商已经有点接近幼龄的人类……”蒙森特说着往嘴里猛灌了一口伏特加。
“除了这些呢？”
克缇佩拉闭起眼睛，在脑海里回放刚才的一幕幕画面。
“最不正常的地方就在最正常的地方。”安东尼起身在克缇佩拉的耳边低声提醒，拿起果盆里的苹果——蒙森特把他们洗的很干净。
“还是没想到？”安东尼切了一片苹果，用水果刀叉着递到克缇佩拉的嘴边。
克缇佩拉摇着头一口咬下。
“那台帕兰斯分脑。分脑上的各处接口都是完好的，就连那些数据线，也差不多一根都没少……我不知道分脑的后面应该接几条数据线，不过我敢打赌那些线应该一根都没有少。”
安东尼咬了口苹果，继续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我们小队进入工厂前，清空了那里的数据。任何的操作必然会留下痕迹，所以最要想掐断分脑的这条线索，最好的方式就是在盗取里面的数据并且清空分脑后，将分脑整个毁掉。如果是这样，我们估计都不会知道分脑里的数据已经被清空了……”
“确实是这样，如果那台分脑能带回来，我们手上就有更多的线索了。”克缇佩拉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所以可能的情况：那个人在虫群袭击后进入工厂盗取数据，他清空数据后还没来得及销毁分脑，我们的小队就突入了中央主控室。”
“小队成员当时在中央主控室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所以主控室下面可能有其他的出口，也有可能那人混在原本中央主控室工作人员的尸体当中，要想躲开我们小队的侦察其实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啪啪啪”
——三声清脆的鼓掌从门外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