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疙瘩头皮一紧,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身体却没见有什么动静。好像那句不好根本没有什么实际含义,类似于口头禅。
可是他是老油子了,就算是天大的事情发生也挡不住他再吸上一根烟的冲动。
他总是调侃自己这个抽烟的爱好。他说那年他才十七岁。跟着母亲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四个钟头的汽车,最后徒步走了几十分钟,到了那个母亲的家乡。那是他母亲自从离开后,二十年来第一次回家,还带了一个半大小子。
母亲见到她的母亲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是中了什么邪,他实在看不下去这么磨人的场景。他便走出院子。院子外面不远有一个山坡,他想着去哪里讨个清净,走近才发现原来那里也猫着一个人,实在吓了一跳。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比他大三岁的小舅舅。小舅舅倒是大方,把老土烟厥成两半,其中一支给了何疙瘩。何疙瘩不知道是接好还是不接,最后咽口唾沫,说:“谢谢小舅。”
“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磨叽。”小舅看疙瘩虽然接过去,却迟迟没有下口,有点不耐烦。何疙瘩想反驳但又发现没有更好的借口,却突然想到:“我还没到十八岁。”他说话小心翼翼的,又看看四周无人。“爱抽不抽。”
何疙瘩现在也记不得他到底是怎么把第一团烟气吸进口腔的,只是记得那股烟劲儿冲的要命。吸着村里的老土烟,两人年纪差不多却隔着一个辈分,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啥。于是小舅舅递给他一支烟。疙瘩本来想要推脱一下,毕竟是长辈。不过到这份上,他倒是更想感受一下男人吞云吐雾的满足感。自从那次接下半截老土烟,就再也没能脱过手。
烟之所以让人上瘾,大概就是在烟圈罩住视线的时候,人可以假装一切都是可以控制的,好的下一秒就会发生,坏的在随着烟褪去后也消失无踪。“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烟瘾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因子对何疙瘩突然的文艺深深鄙夷,用脚踢踢蹲在角落里的疙瘩。怕他已经“归尘”。
何疙瘩难得的动动眼皮子,然后闭上眼睛,眼珠在松弛的眼皮下转了一咕噜,咬牙说:“吓死老爹了!”
因子蹲在旁边把凌乱的烟蒂一根一根摆好,不无奚落道:“首先你得有个媳妇儿。”疙瘩没空斗嘴,心想:“你也就比我多个媳妇儿。”
他扔出一把钥匙,用下巴给疙瘩使眼色,眉毛不动声色的抽动几下,低声说:“我柜子的钥匙,里面喜欢的都拿去吧。。。”疙瘩惊诧:“啊?你确定?”因子伸出手拦住已经拿到钥匙准备离开的疙瘩:“容我再考虑考虑!”
“考虑个屁!说出去的话还能当屁一样放了哇!你柜子里的那些个宝贝,我平时连看都看不到,今天撞了哪门子邪,拱手相让?”疙瘩高兴极了,他早就看上了因子那一柜子宝贝,但是太容易得到的又太让人怀疑。
只见因子眼角闪烁一些隐约可见的泪光,把香烟卷放在鼻尖慢慢嗅闻,不舍的扔进垃圾桶,说:“老子要当爹了!我要戒烟戒酒了。”
这一记晴天霹雳让疙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册那!爹真是输的彻底啊!”说着他痛心疾首的把刚到手的盼望了许久的钥匙丢进下水道暗格里,说:“就让你那些宝贝慢慢腐烂吧!”他心里默默一句,我年底一定要娶到媳妇!因子见唯一的一把钥匙被丢进下水道,马上实施补救措施,但见无门,对着疙瘩一阵数落:“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啊!你不要可以给我留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