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休息了一个星期,终于开始侍候三贝勒。因为伤势的关系,原本三天后的冲喜被拖后了一个月、
第一天时,她再一次被三贝勒的粗暴吓了一大跳。可经过这几天,她已经习惯了。阿好婶说每回到了吃药时间,三贝勒便会使性子。唯有夫人在时他才会忍着乖乖服药。
“出去——”他朝她大吼随即剧烈地咳起嗽来。
雪儿连忙上前轻拍他的背,他生气地要推开她却力不从心。她的力气比他大得多了。
“我叫你出去,咳。。。你没听见吗?”他因咳嗽而涨红脸。
雪儿轻拧眉心。“是贝勒爷向福晋要雪儿来服侍您的。贝勒爷想雪儿出去,那雪儿会去和福晋说,贝勒爷不要雪儿。”
也许是雪儿的话刺激到了三贝勒。原本的轻咳有点加重。
“我不要你服侍!”他使力推她。
雪儿没有应声只是执着地揉抚着他的背部。
他又咳了几声后这才觉得舒坦些。
“好些了吗?”雪儿低头注视着三贝勒苍白的脸,发现他的发丝有些散乱。
“不用你管!”他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理她。
雪儿没说话,径自起身收拾一地的碎片。还端了一盆水进来擦地。
江曜君瞪视着她怒火仍炽却不知该如何。以前服侍他的奴婢都很怕他摔坏碗的时候都会吓出去,可每一次雪儿都无动于衷。就算自己真的想发火,也无法对雪儿发出。每一次自己想吓唬她,却总被他识破。
雪儿擦完地后淡淡的说道:“雪儿再去端药。”
“我不喝!”曜君生气地对她怒目而视。“你端来我一样不喝。”
雪儿皱着眉心想了一会儿,决定先将话题转移。“贝勒爷头发乱了,雪儿帮你理一理。”
曜君厌恶地道:“不需要。”
雪儿不以为意的继续道:“若是福晋来了见到少爷仪容整洁定会很高兴的。”
雪儿知道,只要一提到福晋,贝勒爷即使张开嘴也不会挤出半句反对的话。脸色也趋于和缓。“不知额娘的身子好点了吗?”昨儿个福晋来看贝勒爷的神情好像有些疲累。
雪儿将他的反应全看在眼里,嘴角漾出一抹浅浅的笑。每次只要自己提及福晋时,贝勒爷都会听话。
她拿了梳子坐在床边伸手解下系在他头顶上的青色丝带柔荑轻抚过他的额际将散落在前的黑发往后掠去在家时她常替弟妹梳头所以驾轻就熟。
当她的手触碰到他时,曜君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感觉,她的双手在他发间温柔地移动,她的手软软的,动作很轻柔。不像一些笨奴婢会扯得他不舒服,看来她还是有些可取之处。
“三贝勒生病还是要按时吃药才会好得快。”她柔声劝道。
一提这事儿他的心情立刻转坏。“谁要你来向我说教的?”他的语气有着不耐以前服侍他的奴婢没一个敢同他说话,就她喜欢和他说些有的没的。
“福晋为了贝勒爷的事很烦忧。”她仍是轻声细语的。
曜君这回没吭声。
“若是贝勒爷的身子能好起来,夫人定会感到很欣慰。”她继续说。
“你烦不烦哪?”他暴躁地说。“好了没?”
雪儿叹口气迅速地替他系好青丝带。“好了。”她自床缘起身。
曜君烦躁地躺回将被子盖住脸转身面对墙壁。
“贝勒爷,你不舒服吗?”雪儿不懂他孩子气的行为。“今天天气很好,贝勒爷想到外头去吗?”
曜君愣了一下,浓眉皱紧。
“到外头吹吹风也挺好的。”她又紧接着说。
曜君眉头拢得更紧,眼神有抹渴望及不确定,他想出去,不想老是待在屋子里,可每回他出去就会咳个不停,大夫说他不宜吹风……
雪儿又道:“雪儿可以背少爷。”
她的话让他莫名地恼怒起来。“谁要你背?谁要你多管闲事?!”
“贝勒爷不想到外头去吗?”他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她明明瞧见他眼中的渴望。
“不想、不想!”他烦躁地大吼,拉起被子盖住自己。
雪儿站在原地,实在不懂他为何又使性子了,不过,她并不死心,走近床沿开口,“贝勒爷……”
“滚开!”他蒙在被子里大喊。
她叹口气,没再说什么,或许改天可以再试试!福晋说了,对待三少爷必须要有耐性,不能操之过急,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难免会闹脾气,要她多忍耐些。
她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管贝勒爷对她有多不耐烦,摔了多少东西,她都已做好心理准备,不受他影响。
她是真的希望贝勒爷能好起来,每一次看见他咳嗽的难过,雪儿很想代替他。可若他不踏出第一步,她要如何帮他呢?
除了不按时吃药外,贝勒爷似乎一直认定他不会好起来,大夫说他气管不好、脾胃失调,常咳嗽、肺脏虚冷,再加上不肯用药吃饭,身子才会一直虚弱下去,这不是什么大病,可若不耐心调养,便会病根缠身,怎样也好不了。
她相信,只要经过后天的调养,康复不是难事,可问题就出在贝勒爷自己身上,他脾气暴躁,不按照大夫的指示用药静养,所以才会久病难愈。
而府里的人因为他生病,便都让着他、由着他,可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阿!
雪儿眉心蹙紧,或许……她该强硬些,不能再这样事事顺着他,可想虽容易,做起来却有些困难,毕竟他是主,她是奴,如何能逼迫他呢?
自她进府的第一日起,阿好婶便对她耳提面命,说侍奉主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分寸要掌握好,最忌讳以下犯上。
“洒扫、劳役那是下人该做的事,累的不过身子,可服侍主子看似轻松,却更为累人,可说是劳身又劳心。尤其你才刚进府,什么都不懂,实在不适合来服侍主子,可因为是福晋坚持,所以,阿好婶也无话可说,不过,有件事你可要记牢了,主子说一便是一,不能违逆,听明白了吗?”
雪儿在心底喟叹一声,明白自然是明白,可这就像一道符似的困住她,让她什么也说不得、做不了,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最好的,是连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有的,一切都要以主子的意见为意见。
这样的生活还真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