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曜君臂上的伤口忽然恶化。
发起高烧,黄叔见了这般情状也焦急不已。
“伤口似乎又化脓,这脓血要是不出,怕伤势又要加重。”黄叔道。
“可腐肉不是已经剔除了吗?我看君儿白天精神还好。怎么到了夜里病情却恶化了?”福晋见儿子精神萎靡,额上不断冒出一颗颗豆大汗珠,不禁心急如焚。
“伤口太大又深,本就要小心照料,意外难免。黄叔答。
“那现在能怎么办?要再把脓血挤出来吗?”福晋又问。
“倘以外力压迫,恐怕伤害到里头刚长出的新肉,现在唯一办法,只有靠人来吸清脓血。”
“吸清脓血?”福晋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黄叔的意思是要以嘴吸清伤口里的脓血吗?”雪儿问。
“是,正因为已剔除了腐,脓血积在血与新肉之间,不能再妄加施力,必定要以嘴小心吸除伤口内的脓汁。”
“这谁都能做吗?”雪儿再问。
“当然,只要不怕腥恶,便可以做。”
“那么,这工作就让我做来吧!”雪儿说。
“雪儿?”福晋揪着心颤声道:“你要为君儿吸清伤口里的脓血?”
“是。”她回答。
可是福晋瞪着曜君伤口上道:“你不怕脏、不怕血污吗?这可是要用嘴去做的事不是用手。”
曜君的病情虽然转重,但是仍有意识,他混沌的目光一直盯着雪儿,没人能明白他此刻心底在想着什么。
“我明白,我一定会为爷把伤口上的恶露吸清。”她转身对黄叔夫说:“现在就开始吗?”
“是,脓血要吸清了,才能再上药。”
“好,我现在就做。”雪儿从屋内箱笼取来一方洁净的白帕,就坐在床边低头吮住伤,口一口一口慢慢的、耐心的、坚定的为他吸去伤口上的脓血。
过程中,连福晋都别开了眼,不忍卒睹。
恶露吮出,伴随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福晋明白,或许这一生,雪儿就是那个可以为了自己孩儿,连命都不要的女子。
待脓血尽出,已是一刻钟后。
“可以了。”黄叔检视伤口,然后道:“我先以药汁清洗伤口。再行上药,今夜应可保住大贝勒无虞。”
“明日黄叔再上药时,我会吸清其余脓血。”漱过口后雪儿说。
“看来恐怕还得如此,这伤口恶露非一次、两次就能清除干净。”
福晋已呆住了原来这过程还不止一回。
雍竣闭上眼,他虽体力健壮,然而经过数夜折腾,体力在今夜已经耗尽。
送走大夫后,福晋紧紧拉住雪儿的手,眼底泛着泪光。
“福晋,快别这样,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她扶着福晋,容色恳切。
福晋摇头。“这世上怎么有你这么好的孩子?这是咱们王府之幸,是君儿的幸运!”
雪儿扶福晋坐在屋内的小几旁,回身为福晋倒一杯热茶。“福晋,您压压惊,方才那景况不该让您瞧见。”
“你。。。。三年了,这三年来,无论我写多少家书,君儿也没有回来过一次,开始我还以为,君儿悔了。原本打算,等君儿回来时,按照王爷说的,将你许配给裴家。直到今天,冬儿告诉我,君儿笑了,我才知道,君儿没悔。君儿只是在等,等一个适当的时机。!”福晋说。
“福晋,我。。。。其实,自爷走后,我也惊过,怕过。直到爷的出现,原来才发现,我的惊,我的怕是错的。爷没有忘记我。”
“正因为如此,雪儿一定要做。”她说的淡然。
“好孩子。”福晋把雪儿的手握得更紧。“我儿有福,上哪儿再找一个像你这样的好孩子?”
福晋说到此,曜君眼皮动了一下。
他只是累,并未睡着。雪儿所说一字一句他尽收耳底。
“福晋,折腾一夜,您也累了,让紫心姐先伺候您回房歇息,好吗?”
“好,不过你也累了一夜,早点歇息。”
“我不累,我要留下来看顾爷。”雪儿将福晋的手交给紫心姐。“紫心姐,福晋劳驾你伺候了。”
“若是君儿好了以后,同意的话,就叫我额娘吧。或许是时候改口了。”福晋临去前特意看了雪儿一眼
福晋离去后,雪儿牵起曜君的手,紧握在胸前。
“曜君,听到了嘛?福晋应承了,所以你一定要好。”
拖动着另一只手,轻轻地抚mo着雪儿。嘴角牵动丝淡淡的笑意。
“去歇息吧,我没事。”
织心看着他闭起又睁开的眼,“不,我留在这里守夜。”
“去歇息。”他沉声。
“让我陪你,好吗?”她柔声道。
“。。。”
曜君移动着身体,露出半边床,“上来吧。起码在我好之前,我不想会由别人照料我。”
雪儿就像三年前冲喜那天一样,睡在她的旁边。
一缕白光从雪儿身上散发,慢慢的扩开,包裹着床上熟悉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