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倾泻而下,几缕笔直升起的炊烟渐渐消去,军营里鼓声一起,石破天麾下四旅整整齐齐的站立在校场,个个抬头挺胸,像是得胜而归的骄兵,迎向石破天的目光,等待他的检阅。
夏显查点了骑兵旅和弓箭旅,向石破天禀告道:“石校尉,人全部到齐了。”
不一会,麻五也禀告道:“石校尉,刀盾旅、长枪旅一个都不差。”
石破天点了点头,如电般目光环视四周,沉声道:“不错,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但离一个合格的郡兵你们还差得很远,为兵者,当保家卫国,征战沙场,杀敌,正是以命相搏,战争之道,亦是死生之道。”
新兵脸色一片木然,葫芦谷一战映像深刻,在他们眼里,战争无外乎杀人和被人杀,对弱小的普通百姓,他们是羊圈里的恶狼,对强大的郡兵,他们却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谁的拳头大,谁就是战争的主宰。
“在战场上,敌人是不会给你丝毫机会的,没有严格训练的士兵投入战争,就等于投入死亡,想在战场上多一分活命的机会,就得辛苦训练保命的绝技,平时多流一滴汗,战场上少流一滴血。”
在从葫芦谷到马邑的路上,石破天向顶头上司卫靖仁多次讨教兵法,尤其是练兵方法,卫靖仁从小熟读兵法,六大将军的荡寇将军韩飞虎、辅国将军蒋孟征都对他称赞有佳,算得上是兵法专家,他对石破天也不藏私,尽其所能传授心得,卫靖仁练兵之法可以高度概括为四句话,就是以形色之旗教其目,以金鼓之色教其耳,以进退之节教其足,以长短之利教其手,简单的说,就是训练士兵辨别金鼓,旗帜所显示的各种指挥信息的能力,此为节度行列,调度指挥的训练,训练士兵攻打,厮杀进退的军事技能,使士兵适应实战的要求。
训完话后,石破天一摆手,令夏显、麻五各带两旅围着校场跑十圈,想学会打仗,首先得学会如何逃跑,规则也很简单,有一人没有达标,所在火的其余人都加跑一圈,这是为了锻炼小团体的合作性,毕竟上了战场,都是要把后背交给同伴的,袍泽的默契要从开始培养。
其余几个团已经在校场分别进行训练,石破天漫不经心游步校场,默默进行观摩,韩营有三个团外出执行任务,秦家子弟兵组成的一团由秦云城指挥,正在训练士兵行军调度,号角长鸣,士兵神情肃然的持刃前进,鼓声轻缓,行军缓慢向前,鼓声渐渐变快,声音越来越重,行军速度越来越快,鼓声控制着行军的节奏。
有一团在练习骑射,骑射场上部队整齐划一,马匹以同样速度疾驰,校尉一声令下,马上骑兵纷纷弯弓搭箭。
“放!”校尉大喊一声,箭矢如蝗虫般射出,箭雨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如同一张大网般没入一片空地。
还有一个刀盾团在模拟战场厮杀,一半人拿着裹了布条的长刀,另外一半人手举盾牌,长刀兵攻,盾牌兵防,两队厮的杀难解难分。
卫靖仁集结了除石破天外其余五团的人马,在练习排兵布阵,兵团之间的衔接配合,几名旗牌兵在他的命令下,挥舞旗帜,士兵按旗子所指方向行动,旗帜颜色一变,士兵按照军将指挥,变化姿势,改变队形,兵阵变化要求士兵了解自己在阵中的位置,严格听从号令,这样才能保持行列不乱,阵形不散。
“刀盾团、长枪团坚守外围,结阵防守。”卫靖仁一声令下,旗牌兵手上几种颜色的小旗连挥,两个骑兵团立即回缩一起,弓箭团张弓搭箭蹲身马下,刀盾团举起盾牌紧紧围在最外围,从盾牌缝隙伸出一根根长枪来,长枪团士兵的身体埋在盾牌后面,整个军队如同乌龟壳上长满了刺猬的刺,坚不可摧,固若金汤、
“弓箭团掩护,骑兵团从两翼出击。”旗牌兵在卫靖仁的命令下变换旗帜,弓箭团的校尉得到命令,一声高喝,箭雨洒在外围两侧,在箭头没入地面的同时,长枪盾牌两侧同时裂开口子,两团骑兵如同张开的两只蝎钳风卷残云般涌出,骑兵们挺胸拔背端坐在疾驰的马背上,一只手平稳的端起长枪,在协调一致的马蹄声中,人人神色漠然,有一股同生共死一去不返的无匹气势。
“石校尉,你身为一团统领,不好好训练士兵,却在这里闲逛,本别将要治你个玩忽职守之职。“
石破天正看着目眩神离之时,有一个尖锐之极的声音传入耳中,他扭头望去,却见一个身形瘦小的武官疾步过来,如猴脸般的脸颊上一副不屑之色。
“胡别将,士兵刚刚从伍,从身体素质上还是不足,属下令他们长跑训练体能,借此间歇观摩卫督尉行兵布阵,何错之有?怎么能说是玩忽职守呢?军纪里可没有这一条。”
卫营别将胡如中是马邑郡丞杨恭的小舅子,石破天昨天从巫仁那里得到指点,正准备找个机会打点一下,没想到还没有付诸行动,正主就来找茬了,他本想好言解释一番,但瞥眼见这胡别将双眼中的鄙夷之色,心里登时就不痛快,语气就有些顶撞。
“你,你倒是会逞口舌之利。”胡如中鼻子重重一哼,高昂起头来,冷声道:“本别将看你是刚刚从伍,不懂规矩吧?”
“回胡别将,军纪属下倒是背的滚瓜烂熟,至于还有其他什么规矩?属下这就不懂了,还请胡别将明示?”石破天声音高了起来,一副针锋相对的态度。
胡如中脸色一变,石破天的不识抬举令他大为恼火,略一思索,确实无法用军纪治罪,眼睛一转,忽然皮笑肉不笑道:“石校尉,所谓将有章程,兵有额度,饷有限给,一个团只能有三个旅的编制,虽然卫督尉同意你四旅编制,但仓粮有限,本别将该建议建议司仓参军杨弘大人下个月只给你三个旅的补给,其余的一个旅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胡别将,属下似乎并没有得罪你?做恐怕不妥当吧!”石破天心中明白,杨弘是郡丞杨恭的远方亲戚,胡如中是杨恭的小舅子,两个人本身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戚关系,又是酒肉朋友,若是按额度发补给,若是胡如中推波助澜,这种经济制裁倒是极有可能。
“石校尉,本别将处事公正,岂是你这乡野粗汉能质疑的?”胡别将神色冷傲,两只眼睛似乎长在头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胡别将,何必如此呢?属下的脾气可不怎么好?万一得罪了胡别将,少了什么零件可别怪罪属下?”石破天将声音压缩成一条线,逼入胡如中的耳中,同时身上气势骤然逼出,一股磅礴的气势压了过去。
胡如中一个锻骨阶段武士怎能抵挡的住,连退了几步险些坐倒地上,脸色一变,眼神里有了一丝惧色,骇然道:“你想干什么?”
石破天眸子里杀机隐现,语气冰冷道:“不想干什么?只是想让胡别将明白,属下并不是玩忽职守,属下这些将士的补给也得按人员补足。”
胡如中被石破天威胁,又是恼火又是惧怕,哪里碰到过这样跋扈的手下,一时无语,楞在那里。
“胡别将,若无其他事情,还不快走,属下还想在这里嗮嗮阳光。”石破天一脸鄙夷的望着他,这个胡如中没有什么本事,一副欺软怕硬的小人嘴脸,看着他都觉得心里不爽快,所以石破天毫不犹豫的下了逐客令,
胡如中觉得整个天地倒转了,一个校尉骑到别将头上了,可一想到他那难以抵挡的功力,显然是金汤阶段的武士,两三招之间便可袭杀自己,心里委实害怕,也不说话,如鸵鸟一般低着头退了下来。
这个时候,旗鼓兵在卫靖仁的命令下,骑着马挥动小旗,五团人马在旗子的带领下朝校场四周分散而去,卫靖仁低头吩咐了手下几名校尉,在亲兵的簇拥下,纵马朝石破天疾奔而来,在他跟前急扯辔头,战马一声嘶鸣,卫靖仁翻身下马。
石破天连忙上前,躬身施礼道:“属下见过卫督尉。”刚才目睹卫靖仁排兵布阵,几团人马如臂使指,默契配合,显示出强大的攻防能力,极具实战性,卫靖仁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又高了一截。
“石校尉不必多礼。”卫靖仁一还礼,轻笑道:“这才一天,石校尉就将这伙顽匪治得服服帖帖,这治军的手段,哪里像是刚刚踏入军伍门槛的将军?本督尉将这些俘虏交由你处置,果然没有选错。”
“流匪大多是善良百姓,只是为生计误入歧途而已,若是加以善导,也是热血男儿,只是不经过一段时间训练,还很难担当一用。”石破天心想自己两世为人,前世也好几年的军龄,虽然今古有别,但总有些相通之处,也算不得新嫩菜鸟,他双目炯炯望着卫靖仁的眼睛,神色郑重道:“卫督尉将俘虏择优收编,训练新兵的任务交给属下,属下自然竭尽所能,不负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