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摇持第二天惨白着脸踏进了住着王爷将过门的妾侍居住的宅院。心已经没有最初知道的时候疼痛了,涨涨的感觉充斥着。不管怎样伤心,他吩咐的事,他从来都是照办的。
“是你?”两人错愕地看着对方,久久无法回神。
流锦只知道今日会有人来找他洽谈纳妾具体的事宜,他心里不由得冷笑,王府果然是不一样,平常人家娶个小妾只要一顶青衣小轿,从旁门抬进府里就算完事了。
可笑他是个男妾,只怕连下等的通房丫头都不如吧、又何必呢。只是王爷说什么就什么吧,总不能拂了他的意思。
再说总归是要见人的,只当是先练着。
可是令流锦意想不到的是,走进来的竟然是那个少年,那个清澈的少年。一切太突然了,突然的使他完全措手不及。直愣愣地面对上少年同样震惊的眼神。
怎么会是他呢,这个温暖了自己的少年,他竟然是王爷身边的人。
那么。。。他知道自己是。。。
第一次,仿佛赤裸裸地站在阳光下般羞耻感顿时将他淹没,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不愿这个少年看到如此卑贱的他。
摇持看着眼前明艳的流锦,破了洞的心房又是一痛,江楼月,你何其残忍!
“摇持,”终于忍受不了两个人的沉默,流锦开了口,还想开口却几度哽咽张口吐不出一个字。
“流锦,你还好吗?”手指死死地掐入肉里,极力压制住心里的波动,温柔地问,没有别的只是真正地关心他。
“没,没事。”流锦心底一阵温暖,这个少年总是那么好。
“我——”
“我——”
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了。
“你先说吧。”流锦道。
“你就是,就是江楼月要纳的小妾吗?”颤抖着地开口。不管多么残忍,还是想亲口听到。
“对。。。”流锦闭上了眼睛,“他替我赎身了,所以我要做他小妾。”惨淡的口吻,流锦觉得自己压抑着快无法呼吸了。
“是吗。。。”摇持惨笑。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
为什么是流锦呢,江楼月,你究竟要如何。
“我,我也不想这样的。”流锦突然睁开了双眼急着解释道,美丽的双眸蒙上了一层迷雾。
“我没有办法。。。”流锦低下头,泪水从眼眶直直地滴落到地上。
我只是一个男妓,我没有权利选择我的人生,即便我离开了浮华楼。
“不,不怪你。”伸手扶起流锦的美丽容颜,轻轻拭去悲伤的泪水,摇持温柔地道:“谁都违抗不了他的命令,我知道。”他喜欢把什么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我现在才渐渐明白的。
“如果可以,我也不愿他娶你,他已经有姐姐了,他为什么还要娶你。。。”清澈的眼睛里渐渐泛起雾气,说话声也变得哽咽。傻吧着眼看向别处,努力让快要夺出眶的液体回流。
“你。。。。。。”流锦抽了一口冷气。
“你爱他。”流锦抓住摇持的双肩,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摇持撇着头并不说话。
“我久经欢场,看人这种事也是有点经验的。”
摇持抬起头,苍白着小脸,满目的悲伤:“爱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他了呀。。。”
“他说他要娶妾,要我帮他办理。”摇持哀恸地看着流锦,“你说,他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没有眼泪,痛到极致是没有眼泪的。
“你很爱他,傻孩子!”轻轻地将摇持拥在怀里,为这个少年心痛。
“流锦,怎么办,你要嫁给他了。。。”少年静静地靠着流锦。
“对不起!”流锦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
“不要说对不起,流锦是我的朋友,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践踏了我的情,我的爱,我的心。
“摇持,你不怪我吗?”因为我的存在,让你面对如此难堪的境地。
“不怪!”即使没有你,还会有别人。
“流锦,我好累,真的。。。”渐渐平静绵长的呼吸,摇持仿佛睡着了。他困了,真的好累。短短几天时间给了他自四岁以来从未有过的打击。
流锦轻拍着摇持的后背,就像哄孩子般温柔。
绝色的容颜嘴角轻轻一弯,“傻孩子,我不会让你难过的。”
流锦走了,灰衣的云然面无表情的告诉摇持这个消息。
摇持震惊,放下手中刚刚送来过目的大红成亲锦袍,一句话都不说冲到城外的宅院。
流锦走了,他能去哪里,他一个举目无亲的人能去哪里?
四处静悄悄的,房间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以前没发现原来这里的环境其实并不好,简单桌椅,清冷空旷的庭院。以往还有流锦绝色的笑脸在所以不觉得,如今空荡荡的显得格外寂寞。
目光撇到流锦叠得整齐的被子下的一角,抽出来一看竟是一封信。
打开,是整齐的小楷。
摇持,我走了,不用担心我,我身上带着足够的银两,我会找到一个属于我的天地。记得,爱需要坚持,希望你幸福。
流锦字。
细细地将信折好,放入贴身的衣袋里。
流锦,谢谢你的成全。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想我会再试试,所以请你也要幸福,好吗?
抬头望望窗外的野菊花,金黄油亮开得正旺。
~~~~~~~~~~~~~~~~~~~~~~~~~~~~分割线~~~~~~~~~~~~~~~~~~~~~~~~~~~~~~~~~~~~~~~
因为流锦的离开,纳小妾的事就此作罢。摇持原以为江楼月会大发脾气,但不想他只是微微一笑,说了一句:流锦果然是流锦。
“摇持,你把我的小妾弄丢了吧。”江楼月悠悠地走到还在发呆的夜摇持面前。
摇持身材算是修长的了,但是在江楼月面前也只是到他鼻尖处。
热热的鼻息在头顶传来,摇持心中一跳,不自觉地后退了一小步。
江楼月目光一闪,在摇持还想退后的脚刚踏出之前就猿臂一把将他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摇持红着脸伸手去推江楼月却不能动半分。
“摇持。。。”江楼月轻轻蹭蹭摇持的脸颊,然后吻上他的唇。
很温柔的辗转、吸允,然后深入。灵活的舌勾起依然羞涩的小舌一起共舞,摇持感觉呼吸被夺去了般窒息。
双手不禁反抱住江楼月的后背。自觉地沦陷入他带给自己的晕眩。
江楼月的手顺着摇持玲珑的腰身一路抚摸,所到之处都烧起团团火焰。另一只手则从衣领处侵入,拉开层层衣衫,修长的手指滑了进去。
“恩,啊。。。”冰冷的手指在温热的身体上引起一阵轻颤。
“唔。。。恩。。。”银线从两人交接的嘴角处留下来。
然而就在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快要走火之际,一道低沉的声音门外传来:“王爷,王妃过来了。”
两人刷得一下子分开了,摇持红红的小脸惨白着,止住紊乱的呼吸,手忙脚乱地整理已经被江楼月将拉下一半的衣服。
江楼月虽然比他镇定,但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男性的欲望已然被沟起,却在渐入佳境的时候被迫叫停。狭长的凤目一挑,显得极度不悦。
当夜敏由着兰儿扶进书房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幅极其和谐的画面:英俊的江楼月正站在书桌前低头执笔画画,专注得连她进来都不知道。俊逸的江楼月让夜敏不禁怦怦心跳。而他的弟弟,那个总是温温的夜摇持一身白衣锦袍,正站在一旁为江楼月磨墨。他磨的很认真,长长的睫毛盖在大大的眼睛上,显得异常漂亮,修长的身子微微倾斜,显得单薄而惹人怜爱。夜敏第一次发现,其实他的弟弟清秀动人。
“参见王爷!”兰儿下跪行礼。以兰儿的身份是进不来书房的,而然由于夜敏怀孕,她身边必须随时有人照顾。因此才破例,而这也让兰儿在府里大大威风了一把。
江楼月抬头放下笔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身子不方便还乱走。”宠溺的话语听得一旁的摇持心里一痛。果然还是姐姐重要。
江楼月小心翼翼地扶着夜敏在书桌前坐下,惹得夜敏一阵抱怨:“我就是想多走走嘛,孩子还一个多月,没事的。”
“你呀,不懂得。孩子一个月的时候最是危险。你要乖乖的才是。”江楼月很无奈地道。
“可是人家想你嘛!”夜敏红着脸撒娇道。“我也不要总是一个人呆在房里。除非你陪我。”
“好,我陪你。”
若无旁人的情话在摇持听来一片刺耳。眼前一副夫妻恩爱的画面更让他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只是一个局外人,他从来就插不进他们之间。
心下一片凄凉,之前的温热更加嘲笑着他的无知,他只是他寂寞时供他取乐而已。他甚至连替代品都不是。
“你们先下去吧。”江楼月道,看了眼摇持见他只是恭敬地低着头。
“是。”
快步地走了出去,摇持觉得如果再在里面多待一刻他一定会崩溃的。
为什么他总是能这样主宰自己的喜怒哀乐,摇持苦笑着。
心不是自己的了,终究做不得自己的主。
如果可以离开多好,只是真能离开吗?
抬头看看天空,阴霾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