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班的学生第二天都很自觉的把罚抄的作业交给班主任,当然这其中有多少像“凌望阳”一样的代笔成果,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办公桌上对的满满的抄写课文,杨老师很满意自己的震慑效果,让你们小样的跟我斗,还嫩了点。有了这次教训,接下来就要趁胜追击,再进行一次思想教育,这次期中考试肯定会一鸣惊人。
学校相当的重视学生的期中考试,每次期中考试都会将学生打乱,分配考场。在不知道学校如何分配的考场之前,凌希瑞一度奇怪,学校划分考场的规则是什么,是按学生的学号,还是按学生前一次考试的排名?
后来,在某次考试之前,凌望阳去了一次办公室,终于解开了这个谜题——居然是按班主任抓阄分配的。凌希瑞始终记得自己知道这个答案后,这天雷滚滚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无语了。
这次考试凌希瑞分在第三考场,而凌望阳在第十七考场。这两个考场不仅隔着楼层,而且相隔甚远。上午考语文,下午先考数学,再考英语,一天的考试时间就这么安排过去了。
中午凌希瑞在操场上遇到储静,储静现在在六班,两人的班级仅一墙之隔。
“我们考场上午的监考老师,是你们班主任。”储静说:“你猜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
“考试还能发生什么事?”凌希瑞笑笑,考试不就是拿着笔,对着一张空白的试卷,想尽办法填满它,努力保证正确率。各考各的,能怎么样呢?顶多有不安分分子,背着老师交头接耳,参考答案呗,这是师生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所不同的是,学生想着避开老师,老师想着逮个正着。
“别说,还真发生了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储静想到上午的事情就一阵乐呵,细碎的阳光正巧洒在她的眼睛,犹如璀璨的星子,凌希瑞偶然瞥见,突然发现原来储静的眼睛这么漂亮。
“就是沈鸿,今天考试他坐在我右前方,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从一开始考试就坐立不安,这儿动动那儿动动,老师以为他想作弊就一直紧盯着他,一直到考试快要结束的时候,他趁老师转身的瞬间拿出一个纸团,我还以为是他想作弊呢,谁知道他还故意让老师看见了。你们班主任业以为他作弊,非要没收,起初他还不肯给,后来不得已才交给老师,谁知你们老师一打开,脸都绿了,哈哈……。”
储静话没说完,自己就先忍不住笑弯了下去。
凌希瑞一头黑线:“你别只顾着笑啊。”
“不行,实在太好笑了,你让我笑会儿先。”储静一手扶着她,另一手捂着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里面什么都没有,沈鸿……还特无辜的看着你们老师说,老师,我感冒了,那是我擤鼻涕的纸。你没看见他那俩眼睛……特别真诚,要不是我亲眼看到,还真以为他不是故意的呢。哎呦呦,我肚子好痛。”
“沈鸿没挨骂。”凌希瑞问。
“骂什么,是他自己要打开的,又不是沈鸿让他打开的。”储静一语中的,这种自讨没趣的事情,老师做了多丢身份啊。
听着好像就是老师抓考试作弊的人,可是抓错了,但怎么都觉得有一股浓浓的恶作剧的味道。可是沈鸿是十一班的啊,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人,怎么会跟五班的班主任起冲突呢,真奇怪。
很快,下午就知道了原因。
问题还是出在上次罚抄作业的事情上,沈鸿跟段子淇从小就是铁哥们,好兄弟。看见兄弟被罚的那么晚都没有睡觉,不尽怒火中烧。好兄弟受委屈了,怎么办?年轻的心脏热血沸腾,为兄弟要两肋插刀,义不容辞。于是就发生了考试时的那一幕。
如果这个原因没有被揭开来,这次的时间顶多就是一次“失误”。可是不知道是谁的嘴,那么碎,居然报告给了老师知道。这下可好,事件的性质从个人失误瞬间上升到敌我双方之间的阶级矛盾,同时还隐约可窥见人民内部的矛盾。
沈鸿不可避免的被请到办公室喝茶,顺带的段子淇也被捎带进去。段子淇那叫一个郁闷啊,这回他真的是什么都没干,就祸从天降。
让凌希瑞没想到,过后不久,凌望阳也被请进了办公室,罪名是“帮凶”。这个恶作剧的点子就是他策划好,然后由沈鸿全面执行,据说除了这个还有好几个方案,由另外分布在其他考场的哥们们执行,至于那些人是谁,俩人是咬死不开口。
乖乖的个东东!全体老师们震惊了,一次小小的恶作剧,不仅有战略目标,战略先锋,特么的居然还有战略指导。这是要翻天的节奏啊,要重视,必须重视,思想教育、书面检讨一个都不能少。
“凌希瑞,杨老师让你去下他的办公室。”
最后一门英语终于考完了,凌希瑞回到教室正跟其他同学对答案,突然听到有人在教室门口喊她。
去办公室对她而言是常事,但都是为了学习或者班级的事情。因此,等她跨进办公室,看见站在办公桌旁给她使眼色的凌望阳,脑袋差点反应不过来。
“凌希瑞来啦。”教导主任周老师坐在杨老师位子上,杨老师站在窗户旁,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老师好。”凌希瑞预感不妙,表现的更加礼貌恭谨。
周主任平时也带五班的自然课,对凌希瑞的课堂印象颇佳。
“我找你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了解一下你弟的情况。”周主任和颜悦色道。
凌望阳:……(主任,既然没事,那还叫她来,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凌希瑞一头雾水,我弟的情况,他人就站在这儿呢,有什么直接问他不是更方便吗?怎么还把她喊来了。
“他还好啊。”不知道周主任指的什么,凌希瑞有些茫然的选择了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答案。
周主任和颜悦色地道:“你知道他今天做了一件错事,错的很离谱。”
凌希瑞摇头,果断不知道啊。都错的离谱了,那自己说知道不就是包庇犯罪嘛,最重要的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周主任大概的把凌望阳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大手一挥,慷慨激昂的总结陈词:“这件事情性质是相当恶劣的,我们必须要严加管教,杜绝此类事件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不仅影响我们创建和谐校园,更重要是从这件事看出来这些学生的品德亮起了红灯。所以我们强烈要求家长的配合教导,希望你能回去让你爸妈明天来一趟,这也是为了你弟好,想想他如果现在不加约束,将来就有可能走上犯罪的道路,变成危害社会、人民的人。你回去就把这些话告诉你爸妈,知道吗?”
凌希瑞一本正经的眼观鼻,鼻观心,中间还正定自若的往后挪动了一小步,避开周主任差点挥到她的手。
“周老师,我爸妈都不在家。”凌希瑞苦着脸说道。
“呃?”讲话正讲到激动处的周主任立时卡壳了,有话不能说,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我妈出差了,还有好几天才回家。我爸去乡下培训指导养殖技术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一番话,说的凌望阳心里暗暗竖起大拇指,他刚才就只会说爸爸妈妈忙,没时间,怎么就没想到这样说呢。
凌爸爸凌妈妈确实一个出差,一个在乡下,但每天晚上不论多晚都会回来。不过凌希瑞想到刚才凌望阳给她丢过来的眼色,立马夸大了爸妈回来的日期。
但是周主任毕竟经过风雨,岂容她这么敷衍过去。
“就你们姐弟俩在家?”
“嗯。”第一次对着老师撒谎,凌希瑞心里“扑通扑通”的像在擂鼓,右手的手指不停得刮着掌心,缓解内心的恐慌。
“那你们吃饭怎么办?”周主任眯着眼睛,看我好糊弄么。
凌希瑞不敢完全撒谎,老老实实的交代:“本来是外婆来给我们做饭,但是不巧姨婆病了,她要赶去照顾姨婆,我和我弟这几天都是在小区外的饭馆里吃的。”吃完再打包两份回家,给爸妈晚上回来吃。
这可不好办了,周主任沉吟不语,刚才他还以为凌望阳怕回家挨揍找的借口,没想到人家家长真不在家。
幸亏那时候没有手机,不然一个电话可就穿帮了。想想现在的孩子其实真的很可怜,家校通的存在,完全透明化了学生的私人空间,难怪现在许多孩子都压抑出了心理问题。
“周老师,我知道我弟这次犯的错误真的很严重,您放心我会如实告诉我爸妈的,我爸爸肯定不会包庇他的。”凌希瑞看出周主任的犹豫,连忙诚恳地说道。
周主任看到凌希瑞一双晶晶亮的眼睛里,写满了“相信我吧,相信我吧”,一阵无语。
“周主任,这事其实我也不对,罚的太狠了,完全没有考虑到他们的实际能力。”一直靠着窗口的杨老师突然开口道。
他说完后,似乎终于轻松了许多,脸色也不再阴沉。凌希瑞顿时觉得松了口气,杨老师真好,被学生这么捉弄了,还不计前嫌,真的是个很大度的好老师。
“那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性质太坏,影响很不好,如果别的同学有样学样,我这学校还要不要管了。”周主任不同意。
“周主任,实在是我不对在先,说起来他们几个本质不坏,还挺讲义气的,虽然用错了方法,但经过这次相信他们会懂事很多。”
杨老师,您真是个大好人。
被周主任逼着要请家长的几位同学,恨不得热泪盈眶,从他们的角度看去,杨老师简直就像是沐浴着神圣光辉的天使,周围散发着犹如毛主席般的万丈光芒。
“杨老师,对不起。”
“老师,我错了。”
凌望阳和沈鸿更是感激的无以复加,当场就弯腰向他道歉。
受害者不予追究,当事人认错态度良好,周主任一个人也不好揪着不放,同意不让他们请家长。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个人都必须写篇书面检查交上来,尤其是凌望阳和沈鸿这两个罪魁祸首,必须写满一千字。嗯,虽然初一的学生还写不出那些长篇大论,但与请家长相比,写检查真的是小事一桩。
目睹了这一切的凌希瑞,回头就跟班上的同学讲了她的所见所闻。加上段子淇这个全程当事人在一边添油加醋的补充。哇塞,瞬时间,杨老师在同学们心中的好感度是蹭蹭见长。
回头想,还是杨老师手段高,因为过后不久的期中家长会,凌爸爸还是要参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