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够了没有?”林小梦将收割好的蒜黄往雅君面前一丢,绝世的容颜上带着雍容高贵的笑容,明亮的眼睛就像天边最耀眼的明星,好笑的看着正蹲在地上、托着下巴、一幅痴迷的看着自己的雅君。看到她看着自己,脸上露出莫测而又坏坏的笑容,他不禁莞尔一笑,洁白的牙齿就像一排晶莹剔透的珍珠,闪闪发光,令雅君的眼睛更直了。
“口水流出来了!”小梦笑道。
雅君一怔,立即伸手去擦嘴巴,抬头看到他得意的笑容,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心中懊恼不已:每次都这样,一看他就挪不开眼光,每次被耍,脸皮都练厚了,现在都不知道脸红了。
“喂,林小梦,敢再这么耍我,你就别想吃饭了!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的雇主啊!”雅君站起来,得意的对着眼前满脸笑意的林小梦晃了晃拳头。
林小梦一听,脸立即垮了下来,满脸懊丧的道:“知道了,雇主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话虽然这么说,脸上却露出难掩的笑意。
雅君假装没有看到他的笑容,得意的拍拍他的肩膀,一脸凝重语重心长的道:“这还差不多,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乖,听话,我们吃饭去……”话未说完,自己却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林小梦不理她的调笑,学着她平常的样子,挑挑眉:“好了,不听话的坏孩子,快点带路吧,这暖窖中都弄好了,再不出去我就把你和这白菜种在一起了!”说着,抱起地上的蒜黄,向外走去,雅君一看,止住笑意咬着嘴,立即跟上。
林小梦醒来失忆后,什么都记不清了,身上的伤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痊愈的,于是雅君很“好心”的收留了他,让他留在林家,为他治伤。当然,用雅君的话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虽然林小梦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也要秉承“不劳动不得食”的优良传统,为林家工作换取自己的食物,就这样,林家暖窖事业又有了一个得力助手。
“你的伤势怎样了?脑袋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吗?”走出暖窖,雅君紧走几步,追上林小梦,和他并排走,似乎是不经意的问道。
“身上的伤是好了,不过大夫说这失忆症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你不也失忆一两个月了吗?怎么,你的好了?”林小梦抬头看着正在徐徐下落的夕阳,轻声的说道。这时,夕阳正慢慢的落下山头,晚霞红满天,整个天地都被映的红彤彤一片,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切,我的失忆可是永久性的,好不了了,和你这暂时性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再说,记不记得以前又不影响我以后的生活,好不好没有什么关系。”雅君边说边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顺着他的眼光看向红透半边天的晚霞。
“失忆都代表着忘记和新生,暂时和长久有什么不一样的?再说,你怎么知道忘记以前会影响我以后的生活?”林小梦转头,眼神炯炯,似乎别有深意的看着雅君问道。
“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就知道了。我虽然失忆了,但是还知道自己是谁,也明白自己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而你的失忆则是和过去完全断绝了关系,连自己是谁、来自何处都不知道,当然不一样了!”雅君翻了翻白眼,撅嘴道。
林小梦醒来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曾想过各种方法来试探他是否是真的失忆,可是不知道是林小梦太聪明还是他真的失忆了,雅君的试探毫无结果,疑惑依然在,可始终无法找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有时候忘记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更不值得以后要怎么过,但是眼前安定的生活对我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林小梦转过头去,对着红彤彤的天空,不经意的一声感慨。
雅君也再次看向天空,喃喃的说道:“说实在的,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想让你忘记自己,脑海中总是忍不住想你没有失忆前应该是多么优秀的一个人。
看着粗布衣服也难掩你高贵的气质,最繁重的劳动也不能压制你从容的态度,我总觉得让你做这些工作自己这是在暴殄天物,内心深处总有一种罪恶感。
你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是珍珠,就要发光,埋没在泥土中,对谁都是一种浪费和伤害。要知道,逃避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需要自己面对的还是要勇敢面对,有时候,忘记也是一种背叛!”
雅君转头看着他英俊的侧脸,晚霞映在他脸上,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笼罩上了一层梦一般的红晕,高贵而又神圣,令人不敢直视。
雅君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他说这些,如果他真的失忆,对自己不是更有利吗?可是为什么和他越熟悉,就越想知道他本来的样子。她总感觉他的美,尽管看起来触手可及,却总是带着一种梦幻般的迷离,是那样的不真实,高贵神圣的令人忍不住顶礼膜拜,却又不敢靠近。
林小梦忍不住叹息道:“人有时候是很无奈的,有些人,出生之时就被赋予了太多他无法承受的责任……”一阵轻风吹来,吹散了他束在身后的长发,长发撩面,似乎将他突然从梦中惊醒,立即住了口,转头疑惑的看向雅君,满脸难以置信,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她说这些话。
不过雅君似乎是被他的美色迷住了,根本没有留意他的话,看着他迎风而立,长发飘飘的样子,满脸沉思。
林小梦笑笑接口道:“不过你要是觉得自己暴殄天物,以后对我好点,不要动不动就不让我吃饭不就减轻你的罪恶感了!”
雅君闻言一笑,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但既然他不想说,自己也不再多问,于是继续盯着他的脸,不由自主的将他和另一张温和的面孔联系起来,眼前不由得恍惚起来。
“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帅了,舍不得移开眼睛了!”林小梦看出她又神游太虚,不管她的注视转过脸去继续看晚霞,侧脸上戴上了一层迷离的笑容。
雅君心神一收,忍不住轻唾一声:“你就臭美吧,本姑娘这双眼睛,看过的帅哥千千万,你只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罢了!”这倒不是吹,在现代,雅君的电脑上可是收藏了许许多多的帅哥照片,什么类型的她没见过,不过,能让她总是这样舍不得移开目光的倒还真没有几个。
“那你觉得我这个最普通的一个和你那位云凌云公子相比如何呢?”似有意似无意的,他将话题扯到了云凌身上。
“你们两个啊?”雅君嘴角一撇,故意停顿一下,露出一幅深思的样子,惹得林小梦不由得转头微笑着看向她,而她则含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看向他。
“你这个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家,整天黏在别人家里,你还有没有点出息!”突然从暖窖所在的方向传来的一阵呵斥打破了两人之间静谧的气氛。一听那如洪钟般的大吼声,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果然,在暖窖边,一捆小山般的柴禾被随意的丢在地上,一个身材佝偻、瘦小精悍的老人正双手举着一条长长的扁担,一边愤怒的的叫骂着,一边追打着刚刚从另一个暖窖中出来的林小武。
“武老头,你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我出来又不是光顾着贪玩,我是来助人为乐的,怎么会成了没出息了!”林小武一边躲避着追在身后的瘦小老头,一边不服气的辩解道。
“臭小子,你还不承认,年纪轻轻的,整天跟在一个女人后面,伺候什么狗屁暖窖,你这不是没出息是什么?”
雅君本来含笑的脸上挂着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一听武老头的话,立即垮了下来,小嘴撅的老高,她气呼呼的上前几步,拦在了林小武面前,指着武老头生气道:“武老头,你说什么?跟在女人后面弄暖窖怎么成了没出息。让你胡说,让你看不起女子,看我不揪光你的胡子!”
武老头本来是举着扁担要打林小武,一看雅君怒气冲冲的挡在他面前,说着话就伸出手来要揪他的胡子,他立即停下来,一边躲避着雅君的魔爪,一双绿豆眼瞪得大大的,瘦小的身体内发出洪钟般的声音:“小丫头,我教训孙子,你赶紧躲得远远的,要不一会打到你,我可不管啊!”
雅君毫不畏惧,一伸胳膊抓住他花白的长胡子,得意的威胁:“好啊,我看你怎么打我,你这个武老头,小武哥好心来帮我,你干什么教训他!你教训孙子就教训吧,为什么还扯上我,哼!”
武老头一看自己最珍爱的胡子被抓,立即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大叫起来:“哎呀,我的胡子啊。你这个小丫头昨天还说要尊重老人,现在竟然敢揪我胡子,我明天就去给村东头的媒婆说,让她给你找个厉害丈夫嫁出去……哎呀,我的胡子!”
“武老头,你敢为老不尊这么胡说,看我不把你的胡子一根根的揪光……”雅君使劲抓着武老头的胡子,武老头佝偻的身材和雅君差不多高,现在被她抓住胡子,就像被牵着的一只猴子一样乱跳。
可怜的武老头在村中颇有威信,就连向来跋扈的村长也要给他几分面子,本来一个孙子不怕他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又有了个林雅君,他的威信就荡然无存了,每次雅君的手一揪他的胡子,他就没办法了。
“你个臭小子,看到爷爷的胡子都被揪光了,你还笑,还不过来帮忙!”武老头一看躲在雅君身后得意的偷笑的林小武,生气的大喊。
“哈哈,爷爷刚才还说我没出息,现在就被揪胡子了吧。哎呀,这可是爷爷最喜欢的胡子啊,被揪光了多难看,以后可要怎么见人呢?”
“你这个臭小子,竟然敢笑话你爷爷,有本事你别回家,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的腿!”武老头拿出最后的杀手锏要挟自己的孙子。
“千万别啊,爷爷,我帮你还不行吗?”林小武还真怕回家后被爷爷拿着扁担满院子的追打,他立即讨好的对雅君说:“雅君,好了,就给他留几根吧!”
“算了,雅君,别欺负武爷爷了!”林小梦也上前在帮忙劝说道,不过一看武老头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忍俊不禁,使劲憋着笑,细长的凤目中洒落出一串笑意。
“哼,讨厌,武老头,每次都有人给你说好话,这次就放过你,下次敢再说看不起女人的话,看我不把你的胡子都揪光!”雅君含笑着放开了武老头,看着他心疼的数着自己那几根花白的胡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武老头是这桃源村中最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不说他年轻时那些真真假假的传言,单就他现在以将近七十岁的身子,每天风雨不辍的从山上背柴这一点,就无人能及。
他身材瘦小,而且由于常年超负荷的背柴,背驼的厉害,满脸的褶子就像一朵盛开的ju花,那把长长的花白胡须是他的最爱。
一年四季,无论刮风下雨,这武老头每天都天不亮上山,在山上砍柴,照顾山上的树木,夕阳西下时,背着满满的一捆木材,拄着一个长长的扁担,慢慢的走下山来,风雨无阻、从不间断,久而久之,每天下午移动的一座木柴小山,成了这桃源村一处特殊的风景。
武老头姓林名武,儿子叫做林大武,孙子就是林小武,村中的人都习惯称他为武老爷,不过自从雅君和他熟悉以后,就整天叫他武老头,小武有时候也忍不住会称呼他武老头。不过老头对这个称呼还挺喜欢,说是比武老爷亲切多了,也就是从这个称呼上,雅君才知道这老头还是一个很有童心的和蔼老好人。
雅君的暖窖,在村民眼中看来很难理解,林小武却不管村人的眼光,给了她许多帮助,武老头虽然每天都从雅君门前经过,看着自己的孙子和雅君被村民指指点点,但他根本就没有出面干涉,一副好奇的眼光打量着雅君的新成果。
后来,雅君的蒜黄第一茬收割后,给几位朋友每人送去一些,武老头吃了她的蒜黄炒鸡蛋后,竟然主动跑来和雅君攀谈,一来二去,武老头就成了这暖窖中的熟客。
虽然他年纪不小了,但还是一副童心,而且有时候脾气很倔,在很多观点上和雅君发生争吵,不过很快,雅君就发现了揪他胡子这样致命杀招,两人每次见面都要争吵然后揪胡子,弄得鸡飞狗跳,倒也其乐融融,颇有忘年交的感觉。
“喂,武老头,你整天背这么多柴,整座山都被你背走了,难道真的想做愚公吗?”雅君看着那一捆大大柴禾开玩笑道。
“丫头,愚公有什么不好,老头我还真想做那移山的愚公呢?”
“整座山都被你背走了,咱们这里的生态环境可要被你破坏了,你没听人家常说: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吗?”雅君还是习惯从现代环境保护的角度来看待砍柴种树。
“什么?少生孩子多种树?哈哈哈!”众人一呆,接着大笑起来,在这个时代,怎么会有人将这生孩子和种树想到一起呢。
“丫头,你真会扯,听谁说的?”武老头本来就佝偻的腰更是直接低到脚脖子上了。
“哼!这可是经过人类几千年的发展得出的伟大结论之一,说了你们也不知道,不和你们说了。走吧,武老头,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明天我还要借你孙子一用呢!”雅君挑挑眉毛,转移话题。
“孙子整天在你这里,你随便借,饭我可就不敢吃了,上次吃饭不经意被你扯下好几根胡须,剩下的这几根还想好好留着呢!这捆木柴也送你了!小小丫头倒是把这暖窖弄的有模有样的,几个臭小子也这么听你的话!”武老头看着新建起来的两座暖窖,绿豆眼斜视着雅君,玩笑的语气中倒也不乏赞赏。
“哼,那当然了,别说是几个哥们,就算千军万马,我也能照样指挥。再说,小小暖窖算什么,就是给我整个桃源镇,不,是整个天下,我也照样能够将它弄的欣欣向荣!”雅君不以为然的道,她说这话时,下巴微微扬起,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夕阳洒在她脸上,映出一圈神圣的光圈,竟然令人不敢直视。
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转头一看,几个人正眼神各异的看着她,雅君也不去管他们眼神表达的含义,呵呵一笑:“不至于用这么敬佩的眼光看着我吧?我是开玩笑的,当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