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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014 三不医

将桥上发生的一切冷冷的看在眼里的神医玉秋涵,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正整理着医馆中的一批药材,雅君就一头冲了进来,满脸焦急,一看到他,确定他就是那位神医玉秋涵,立即冲到柜台旁,抓起他的手腕,拉着就往外走。

“玉神医,人命关天,麻烦你赶紧去看看我……”雅君刚刚拉着他移动了一下,却突然惊觉神医玉秋涵一把甩开了自己的手,力道之大,令她差点跌倒。

雅君转头一看,他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正不耐的甩着刚才被抓住的手腕。而医馆中正忙着称量各种药材的一个小伙计,一看这幅情景,立即懂事的低下头扮隐形,不过他那射过来的好奇的眼光却使他的假装彻底失败。

雅君这才意识到自己急着救人,一时情急做事莽撞了,刚才的动作在这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中,难免会被这位冰帅哥认为是自己太不自重了、或者会认为自己在故意吃他豆腐。

想到这,雅君对玉秋涵刚才的动作也并不在意,甚至主动的忽略了他眼中的厌恶神色,反而转脸换上了一幅诚恳的态度,语气真诚的请求道:“玉神医,非常抱歉,小女子一时心急,鲁莽了。不过人命关天,还麻烦玉神医移驾寒舍,帮忙救治我爹。”雅君心中一急,文白夹杂的话就脱口而出。

但是这些本来是因为心急而客气的话,听到玉秋涵耳中,就成了她故意附庸风雅、扭捏虚荣的话,因此,他甩完自己的衣袖,低头继续整理手边的药材,连看也不看雅君一眼,完全当她不存在。

要不是曾经听过他说话,雅君都要以为他是聋子或者哑巴了。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再说一遍的时候,玉秋涵终于冷冷的开口了:“他怎么了?”冰冷的话语就像他手旁发出寒光的那把小小的刀子,冷冰冰的扎人心。

“他被捕兽的夹子夹断腿了!”有求于人,雅君强迫自己不要去在乎他语气中的冷漠。

但是,听到雅君的话,玉秋涵却突然抬起头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冰冷的眼中,带着明显的嘲讽。就连旁边那个小伙计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雅君不明所以,愣愣的看着玉秋涵。

他又低下头去,继续摆弄手边的药材,又是久久才说一句话:“你还不走吗?”

“啊,玉神医你肯去救我爹吗?需要什么东西,我帮你拿!”雅君松了一口气,很“殷勤”的说道。

听完她的话,玉秋涵低着的头再次抬起来,不过这次,他总算是真真正正拿正眼看了雅君一眼,只是那眼神复杂,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含义,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善意的眼神,看的雅君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我说错什么了吗?”

玉秋涵还是冷冷的看着她,眼中的寒意令雅君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但是自己心中没鬼,也没什么可怕的,雅君也就直直的回看着他,一双美丽的眼睛中满是无辜和坚持。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近距离的将玉秋涵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年纪轻轻,身材又高又瘦,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蓝色长衫给人一种灰冷的感觉,同时,为他平添一种翩翩风度。

应该说,这是一个典型的帅哥,但是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会忽视了他的帅,被他的冷所吸引。他的眉宇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疏离,看不出他的脸多么阴沉,但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如同寒冰一样,寒气逼人。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冷酷的男子,应该才更会吸引小姑娘的注意力、令人为他着迷吧。雅君带着一种审视的眼神细细的将他打量一番,想象着这样一个冷酷冰帅哥就是搁到现代,也绝对是独树一帜的吸引人眼球。

被雅君审视的眼光细细打量一番,饶是冷酷的玉秋涵也感觉浑身不自在,他冷冷的开口:“林姑娘,你还是走吧,令尊的伤我是不会去医的!”

“啊?为什么?”雅君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听清楚了他的话,却不知道为什么,同时她心中暗暗的敲了自己一下:“晕!我是来求医的,怎么盯着帅哥看起来没完了?”

看到玉秋涵的样子,雅君怕他再次沉默半天才回答,立即问道:“是因为害怕我们付不起诊金吗?这些先做定金,够吗?”说着,她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眼中也难掩的闪过一丝不屑:“帅哥又如何,神医又怎样,还不是同样钱字当头,见钱眼开!”

将雅君的表情尽收眼底,玉秋涵眼中嘲讽、不屑、迷惑并存,但是转瞬又复冰冷看也不看那锭银子一眼:“林姑娘,如果你忘了我的三不医,我可以再告诉你一遍!”

“三不医?”雅君一脸迷惑后立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以前看武侠小说,里面的神医倒都有一些奇怪的规定,什么不死不医、医一人杀一人……各种奇怪的规定五花八门,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山村医生竟然还会有这样的规定,而且还是三不医。

“请问何为三不医?”雅君一副洗耳恭听、虚心求教的摸样。

玉秋涵用他一贯的冰冷眼神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似不耐又似嘲笑,略一犹豫他还是冷冰冰的说道:“诚心不够者不医。”

雅君一撇嘴,心中冷冷道:“俗!”

“诊金不足者不医!”

“势力!”

“猎人、屠夫因为打猎、屠宰时受伤不医!”

“为什么?”

玉秋涵三不医原则说出,雅君暗暗评判一番,同时心中对这位神医的印象大打折扣,一个超凡物外的神医在她眼中迅速变成了一个庸俗势力而又仗着自己有点医术到处沽名钓誉摆臭架子的江湖郎中。

雅君心中想的,很快就在脸上表现了出来,因此,玉秋涵的三不医说出后,她看向他的眼神就不再那么热切崇敬了,甚至还带有明显的不屑。

“前面两条我可以理解,但是能否解释一下第三条!难道是因为猎人屠夫杀了动物就可以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吗?”雅君瞪视着问道。

“猎户屠夫在打猎和屠宰中受伤,那是因为他们在伤害别的生命,众生平等,他们伤害别的生命时我们没法阻拦,那么他们因此受伤就是上天的惩罚,这是天意,我不可逆天而行!否则的话,对那些动物是不平等的!”

雅君听完他的解释,瞪了他足足有一分钟,接着大笑声突然爆发了出来:“哈哈哈,逆天而行,简直笑死人了!哈哈哈,一个大夫竟然将自己的不负责任推给天意,简直太荒谬了!而且,公平,你竟然要跟那些动物讲公平,我真是太无言了!”听到他的解释,雅君突然大笑不止,眼泪都笑了出来。

她的笑声和嘲讽,引的店内的小伙计瞪着一双细细的眼睛奇怪的看着她,脑海中奇怪的想着:这三不医原则是尽人皆知,也没见有什么可笑的,雅君以前也听说过,这次为什么笑得这么厉害呢?而且,她这次又是想玩什么把戏啊,以前虽然见过她玩许多花样,但好像都和这次完全不同。

其实,雅君的笑,一半是因为她觉得这玉秋涵的确是迂腐的可笑,另一半原因却是借笑声迅速思考,想着怎样才能够说动这玉秋涵答应去给自己正在这三不医范围之内的父亲治伤。玉秋涵既然将这一条作为自己的三不医原则,肯定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随便说动的。

听到雅君的嘲笑,玉秋涵倒是不愠不火,依然用一双冷冷的眼神平静的看着她。雅君笑了一阵,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突然换上了一脸正经的神色看着他:“我问你一个问题,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设,不用当真:一天晚上,一个恶人闯入了你家,要杀你的家人,有人奋起反抗,杀了那个闯入者,救了你的家人,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受了重伤,恰恰就你能救活他,这样的一个病人摆在你面前,你医不医。”

“这不在我的三不医范围内,当然会医!”

“好,很好!”雅君莞尔一笑,一脸志在必得……

………………

听到玉秋涵的回答,雅君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现在有一个叫做饥饿的闯入者闯入了我的家,要杀死我的家人,我爹想要救我们,但是饥饿的力量非常强大,我爹无法直接杀死它,只好找一些帮手来消灭它,这个帮手就是上天赐给人类除了粮食之外的另一种食物,名字叫做动物。在这过程中,我父亲受了伤,你为什么不救治!”说完,雅君直直的瞪着他。

“这不一样的!”

“但是道理一样!”

“可是也不能为了救自己的命而伤害无辜的动物!猎户杀了那些动物,焉知那些动物没有父母亲人要养活!”

“那么请问你吃饭吗?吃粮食吗?喝水吗?”

玉秋涵只是点点头,看着雅君说下去:“你只知道动物有生命,有父母亲人要养活,难道你不认为那些小麦水稻等粮食作物也同样有生命的,同样也需要人类来保护。照你如此说来,人就不应该吃饭了吗?

佛语有云:佛观一碗水,四万八千虫。也就是说水中也有众多生命,只是因为小我们看不到而已,可也是真实存在的,那根据你的说法,我们是不是也不应该喝水了。

如此一来,我们只有不吃不喝,每天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活下去了。”

看到他张了张口,雅君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摇头叹道:“老兄,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一环套一环,这本来就是自然规律。只要我们把握好一个度,不过分捕杀动物就够了,何必非要如此认真执着呢,要知道,保护动物是责任,让自己活下去是天性,只有先有天性才能谈论责任啊!”

雅君说完,看着玉秋涵一副沉思的脸,心中突然苦笑不已:“我这是怎么了,走到哪里大道理就讲到哪!在地府吧,和鬼差大谈穿越之道,赶集要和小混混大谈为人之道,现在来求医,却要大谈生存之道,真是的,是我太有才了,还是我和唐僧老兄有什么血缘关系?‘余岂好辩,余不得已也’我终于能够明白孟夫子的苦恼了!”

“林姑娘,道理在下说不过你,但是,在下的三不医却是不会改变的,姑娘还是请回吧!”玉秋涵脸色数变,最后终于冷冷的下逐客令。

“我真傻,真的。(自从认识了一个林祥嫂,雅君就一直想用这祥林嫂的名言,这次终于有机会用了,虽然只是心中想想。)只顾着讲大道理了,把人家的面子拂了,这种迂腐不堪自命清高的臭男子最爱面子了,我这样一番长篇大论冷嘲热讽的打击,让他下不来台,自然不去救治老爹的伤了。完了完了,真是才学误事啊!”雅君自恋的后悔不已,看看要暗下来的天色,想着还在等着自己的老爹,她心中焦急不已。

“既然玉神医不肯前去救我爹,那就请玉神医卖给我一贴玉氏续骨膏吧!”退而求其次吧,谁让自己的罪了神医呢。

“玉氏续骨膏?”玉秋涵摇头,“不可以的,玉氏续骨膏也是这三不卖!”

“那么,我可以买给自己吗?我想买点备用,说不定我哪天做饭累断了骨头的时候贴一贴可以吗?这可不在你的三不医原则内,你总不至于说因为我爹是猎户不卖给我吧?”

“你要买点玉氏续骨膏备用?”雅君的话,再次令玉秋涵和一旁侧着耳朵听这边的消息的小伙计目瞪口呆,他们都一副傻傻愣愣的样子瞪着雅君,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姑娘,你以为这玉氏续骨膏是狗皮膏药啊,可以随便买点随时备用。

玉秋涵压下心中的疑惑和不快,脸色更加冰冷,一开口,雅君就感觉一股寒气迎面而来:“林姑娘,请不要随便开玩笑,这玉氏续骨膏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卖的,就算符合三不医的条件,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够买得起的。这乃是我玉家医馆的祖传秘方所制,岂能如姑娘所言可以随便买点备用!”

玉秋涵一脸正气凌然,这还是第一次在雅君面前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显然雅君对这玉氏续骨膏的态度大大的伤害了他。

又是祖传秘方,这些古人为什么这么喜欢拿祖传的什么什么来压人呢,在他们的眼中,祖传下来的一个屁恐怕都会成为什么秘制香料吧。(当然,前提是他们要先将这个屁保留下来。)雅君心中愤愤的想着,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

“NND,简直就是混蛋!你明明知道我买这药根本不是随便买的,而是用来救人的,竟然还要拿祖传秘方来推三阻四,难道一贴药会比一个人的生命更重要吗?你是医生,要做的事情是救死扶伤,不是抱着什么三不医的臭规定和祖传秘方在这个故作清高。你算哪门子神医啊,简直就是变相的谋财害命!”

雅君双眼一瞪,再也忍不住骂出了口,憋了很久现在终于爆发了。今天万事不顺,现在屁颠屁颠的拿着银子跑来求医,吃了一顿闭门羹不说,竟然还被别人用什么祖传秘方义正言辞的教训一顿,这个世界是不是看着自己好欺负就随便欺负啊。

“唰!”玉秋涵的目光和那个一直好奇的看着她的小伙计的眼光一下子射了过来,看着口出脏话的雅君,简直就是看外星人。

“你……”玉秋涵指着雅君,本来白皙的脸憋得通红,全身都在发抖,不知是雅君的话骂到了他的痛处还是雅君的语气实在是太恶劣了。

“我什么我,难道我有说错吗?”雅君实在气愤不过,双手掐腰,身体呈茶壶状,指着玉秋涵就要再次开口教训。突然她的眼睛停留在玉秋涵身边那把寒光闪闪的小刀上。

这可能是一把用来切药材的刀子,巴掌大小,寒光闪闪,看起来非常锋利。雅君盯着它,一时发怔,圆圆的眼珠骨碌碌的转了几个圈。

看着她的样子,玉秋涵本来因为气愤发抖的身子安静了下来,似乎正在暗暗的做什么深呼吸之类的动作,慢慢的,他的脸色由红变青,最后又变回了正常的白色。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雅君看那把小刀的眼神,似乎察觉到了雅君的意图。

还没等玉秋涵做出什么反应,雅君他早一步动手了。她突然伸出手去,一把将刀子握在手中。右手拿刀,本来愤怒的脸突然之间露出了一副诡异的坏笑,然后一脸阴险的看着玉秋涵,眼神在他身上瞟过,似乎在搜索容易下刀的地方。

看到他的样子,玉秋涵却一脸平静,本来就冷冰冰的脸上变得更加冰冷,尽管已经被雅君的眼神“凌迟”多次,但是毫无惧色,冰冷的眼神中甚至还露出一丝嘲弄。倒是旁边的小伙计,看到雅君拿着刀子,一脸“阴森森”的坏笑,紧张不已,不由得向店门外悄悄的靠近。

“只要不在你三不医的范围内,你就可以救治吗?就可以将玉氏续骨膏卖给我了吗?”雅君握刀问道,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将刀口对准玉秋涵的心口,在玉秋涵略带嘲讽的眼神中,她竟然还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玉秋涵不为所动,平静的点头:“不错!”

“很好,请问你出诊一次诊金多少?我的定金够了吗?”

玉秋涵扫了一眼还放在柜台上的那锭银子,很认真的回答:“视情况而定,不过这些定金足够!”

“我亲自来请你,苦口婆心,态度诚恳。诚意够不够?”

玉秋涵虽然不认同她的“苦口婆心、态度诚恳”,但还是一点头:“也够了!”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雅君瞪视着他,突然璀璨一笑。

下一刻,在玉秋涵疑惑的眼神中,雅君握刀的右手在左手上轻轻一划,那只洁白的左手手掌中,立即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马上冒了出来。

一切的发生都是那么迅速,玉秋涵眼神中露出一丝惊愕和难以置信,仿佛第一次见雅君一样,看了她冒血的手一眼,复杂的眼神停留在她的脸上。正在悄悄外退的小伙计停下了脚步,大张的嘴巴能够吞下一个鸡蛋。

雅君将鲜血淋漓的左手伸到玉秋涵面前,一滴滴的鲜血滴落在散发着药香味的柜台上,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流动着。雅君扬头,脸色平静的对上玉秋涵震惊的眼神:“那么现在,玉神医能否帮忙救治在下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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