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儿吹着夜风,衣襟被清风掀起……
临风而立,这小人儿赫然是洛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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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东。
桂枝巷内,华灯依旧上,不同于别巷的寂静漆黑,这里是一片粉红的喧嚣。而这一切的与众不同却是因了这里的特殊行当——经营男色!
对于金陵城的达官贵人来说,癖好娈童与青楼押妓是不能同日而语的。金陵历经各朝皆是胭脂之邦,嫖妓赏野花早已成了金陵男人生活中的一部分。尤其在前朝明太祖朱元璋当政期间,嫖妓之风甚是炽烈。因了这里是京都,豪贵者居多,太祖深觉青楼产业有利于治安,有利于减少作奸犯科,且可以广收财源。故而,太祖下令鼓励男人们去嫖妓,并指定当地官员每年于七夕之节群选花魁。
自此,秦淮一席艳地永唱艳歌。嫖妓遂成风气,文人墨客夹杂其中,达官贵人更是经常于烟花之地手抱姑娘相互点头致意。遂,嫖妓在金陵之地不但不为耻,反倒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一种风尚,由此,烟花女子出门堂而皇之,广大嫖客进入青楼光明坦荡。
相反,喜男色则是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经营男色的坊楼也撇开闹市,专拣那偏僻之处行当,而开店的时间也与别的不大同,竟是夜越深,店门越大开。
在金陵,经营男色的各坊楼中,翠叶坊当属第一,男色无论从数量还是从质量上,皆让其他家望尘莫及。
此时,月亮高悬,清辉洒在翠叶坊门前高悬的几盏宫灯上。粉色的灯纱折射出迷离的光芒,打在门前迎风而立的两名少年身上,形成一圈淡淡的光辉,甚是好看。
那两名少年一律的长身玉立,身着单薄的衣衫,一个粉红,一个嫩绿,半透明的纱质布料。隐隐约约便可见少年那白皙如玉的肌肤,那线条流畅的曲线。诱惑这个词用在这两名少年身上,并不为过。
高头骏马拉着一顶轿子哒哒驶来,于翠叶坊门前停住。赶车的马夫起身,恭敬的走到轿子前,从里低声说道:“爷,到了……”
“哦,你先回吧,明早接我……”随着一声应答,一名肥油男子下了轿子。黑胖的肿脸,猥琐的斗鸡眼。泛着油光的鼻梁,微微有点隆起的肚子,正是日间在牡丹坊里欲调戏洛临的那位钱三爷。
这位白天去逛了窑子,一颗春心却是依旧不曾填满。这不,趁着夜深,竟又是坐着轿子前来翠叶坊调戏美男来了。正可谓,白日牡丹坊,夜间翠叶坊。日日夜夜,终在温柔乡。
随着那肥油男子脚踩地面的声音响起,翠叶坊门前迎立着的两名少年慌忙抬起头,强颜欢笑了起来。待那肥油男子走进了,二人更是异口同声的招呼道:“钱三爷,祝你玩好!”
“嘿嘿……是你俩啊!”那钱三爷是翠叶坊的常客,对里面的少年皆是清楚的很,门口这两位便是曾经服伺过他的,故而
那钱三爷脸上堆满了暧mei的笑容,一只肥油手抬起,在那名嫩绿少年的脸上猥亵的拧了一把……
那身着嫩绿色的少年则是配合的扬首,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对着钱少爷羞涩的微微一笑,风情甚足……
那钱三爷似看呆了,那只肥油手亦是在那身着嫩绿的少年脸上摩挲了好久,才放下手来,迈步入室。
待那钱三爷进去了,那两名少年伸头瞅了一下,不约而同的冲地“呸!”了一声,骂道:“脑肥满肠的死猪!”
骂完,二人对了一下眼神,竟又是无奈的笑了笑。那一笑除却无奈、更多的是凄凉,眼神纵使流离诱人,却不再清明。
“哎……”那身着粉红的美少年对月长吁了一口气,转脸看向那身着嫩绿的少年,感叹道:“绿意,你说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不知……”那叫绿意的少年,伤感的答道,“许是到死吧!”
瞅了一眼身旁身着粉红的少年,见他满眼都是凄凉,绿意猜出那少年定是又想起了伤心事,微皱眉,安慰道:“粉蝶,莫想那么多!或许哪天有贵人相助,也未曾不是……”
“会么?”因了绿意的话,粉蝶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然而这希冀的光芒却是一霎,瞬间,他似想到了现实,眼中又流露出一分伤感,自语,“又怎会?定不会……”
不曾想,粉蝶的话音刚落,两名黑衣人却是从天而降,直接越过他们飞向那翠叶坊的大院。
粉蝶与绿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按理说这种不寻常之事,他们应该跑去禀报执事的,可是二人却是谁也没作声,亦是不曾迈一步!
二人对望了一眼,良久,竟是忽的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久久,二人才止住笑声……
粉蝶适才却是笑出泪来,抬头看着姣妖的月亮,轻道:“绿意,你说那俩黑衣人会不会对翠叶坊不利?”
“但愿他们下手狠点……”绿意没有看粉蝶,由自说着,“我愿同这肮脏之地一同灭亡……”
粉蝶看了看绿意那紧咬的下唇,心中荡过一阵心疼,挪步过去,让绿意靠着他的肩膀,轻声道:“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莫再回想了……”
绿意没出声,将脑袋倚在粉蝶肩膀上,二人望着天边的一轮明月,久久未语……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自翠叶坊内传了出来,似杀猪一般恐怖的叫声……
“是在杀人吧?”粉蝶悠悠的叹着,面上的表情竟是流露出一丝轻松……
“恩,杀吧!杀吧!反正这般肮脏的活,与死又有何区别?”绿意轻闭着眼睛,淡淡道。
二人不再说话,然而他们的耳中却不清净。哄乱声,尖叫声,哭喊声糅合一团,由着清风送入他们耳中。只是纵使再乱再吵,这二人却是依偎着,不发一言……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身形矫健的黑衣人竟是来到了门口,那名黑衣人瞅了粉蝶,绿意一眼,冲他们竟是微微笑笑,柔声道:“到前厅来!”
粉蝶、绿意对望了一眼,却还是忍不住跟随那黑衣人而去。
来到前厅,满屋子皆是貌美的娈童,其中一个年岁看起来不过八岁,那名矫健的黑衣人瞧见了,眼中闪过一丝伤痛,竟是走上前,拍了拍那幼童。
相形之下,另一名佝偻的黑衣人眼中则是充斥着满满的冷漠,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们现在自由了,这是银子,每人领一份家去吧!”
那矫健的黑衣人轻声说道!
众美貌少年一听,竟是“哗”的一下子全愣住了,稍后询望一下,纷纷跪地拜恩……
有家的人拿了银子,便离去了……
没家的,则是四处观望,踟蹰不已,粉蝶与绿意亦在其中……
那寡言少语的佝偻男子则是冷冷的发话了,询问余下的人——
“你们有谁愿意加入洪门。做一番事业,救一方百姓?”
美貌少年们面面相觑后,便陆陆续续有人站在了那佝偻男子的身后,表示愿意跟随他加入洪门……
渐渐,大厅的少年便只剩下粉蝶与绿意二人,粉蝶有些迟疑,欲领银子去别处寻个营生,然而伸手拉绿意,却是大吃一惊,绿意的脸上不知何时竟是挂满了泪珠……
“我加入洪门!”绿意决绝的说道,“杀清狗,复大明,报血仇!”
那佝偻男子瞅了一眼绿意,点点头,示意他走过来……
大厅中间,便只剩了粉蝶一人,他欲携银子离去,然总归舍不得绿意,一咬牙,硬着头皮,走到那佝偻男子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