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云雾适量,茶汤是在茶厂演示时的透明无色,放多了茶叶,则茶汤起初是晶莹的浅绿色,后来也会变成淡淡的黄色。味道和茶厂时喝的无异,刚入口清苦,很快就变成清冽的甘甜,回味长久。喝了云雾茶,竟觉得毛尖不过如此,以后大概不会再思念毛尖的味道,而愿长久品味云雾的先苦后甜。人的味蕾是挑剔的,喜好尚品、极品、绝版。
欲念的层级是金字塔,塔尖的俯瞰,有傲然,也有怅惘。
宛如音乐。听过最好的、最优美的、最经典的,其后的泛泛、平庸、流行、大众制作,就觉得怎么也不入耳,怎么听也不受用;稍好一些,也是一遍即止,不耐烦时,几个音符便要中断。
《教父》第三集拍得最好,其次是第一集。第二集拍得不尴不尬,索然寡味。音乐第一集最好,经典的主题音乐延续到续集,演绎出来的,反而觉得不如第一集原始版本好。第一集拍得还有商业化的黑道娱乐片性质;第二集开始深度思考,却贫乏平淡平庸;只有到了第三集,才突然成熟起来,有相当深度,不是故作,而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第三集虽然仍点缀着血腥暴力,但已不能用商业片、娱乐片定性。其后美国类似题材的影片,打斗炫目,情节眼花缭乱,然而观摩后,觉得包括上座率和票房很高的一些大片,思想性都不能与《教父》第三集媲美。
贯彻三部曲的经典主题音乐,荡气回肠的伤感、幽思,比《人鬼情未了》和《泰坦尼克》更觉动听。没有令人振奋的痴迷狂热激昂,只有从容缠绵的悠远追忆,深邃的柔情和眷恋。激情的西西里人、艺术的意大利人,影片穿插的爱情主题及音乐,却不是肉欲的、狂乱的、销魂的,而是来自内心深处,灵魂深处最沉重、最伟大、最纯真的感情。对于爱人、对于兄弟、对于孩子、对于父母、对于亲眷……注重感情和家庭的意大利风格。
《教父》第三集悲剧结局,最显影片高度与精华:无辜的女儿惨死在父亲的怀抱,甜蜜的爱人惨死在情人眼前,最强悍的父亲和情人,最亲密的父母兄长,近在咫尺,亦束手无策、无能为力。艾尔·帕西诺的精湛演技,我在《闻香识女人》中尚看不出影评渲染的一流,而从这部旧片中的这个场景,才悟到为何他能当选最佳,他凭什么是优秀的一流演技派明星。母亲凯的悲怆虽只有瞬间闪现,但这是演技平平的女演员三集中唯一绽放光彩的时刻。
艾尔·帕西诺最后的仰天长啸,令人震撼,令人心碎。再强悍的男人,也只是刚性、脆性并存的优质钢材,而不是柔韧的千丈藤,百折不挠。
真正的男人,我想,最大的悲哀不仅在于失去最爱的人,而且是亲眼目睹最爱的人失去,却无力、无法保护和阻止。强者的眼泪和弱者的眼泪并无不同,不过是,弱者只让人同情怜悯,而强者让人同样肝肠寸断,不忍目睹,不忍闻听。
比起之后之前的黑道影片,某些高票房渲染过度的商业娱乐片,只能让人一看了之,不能打动人、震撼人,令人思索,令人回味。
2009.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