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起来,捧了冰心散文,静静地读。信手翻来,并无顺序。
只为养心,养眼。
窗外的天,依然不是冰心描绘的,北京的、美国的,蓝得澄澈的天。
依然是浅近乎无,雾蒙蒙,灰黯黯的。
只有末期而至的几只燕子,迅捷穿梭,上下翻飞,贴近阳台的近景,令我看得十分真切和炫目。不禁想起了龙园西窗里,喜鹊们同样敏捷的滑翔。
窗外的绿依然是东郊特有的深浓,不是如我所见外地乡村鲜绿得如翡翠,如绿晶的温润透明——是总被覆盖了一层尘土的暗绿。
常于恍惚间,想起了海,以为这就是一片海。
窗映东方的好处,是既可以看见日出,又可以看见月升。
可惜,往往被喧杂的声音击碎美幻,使我不能不关紧门窗,拉上窗帘,宁愿面对银屏的静谧世界。
这样的高度,近半年来,已见过苍蝇蚊子的侵入,也见过蜜蜂蝴蝶的栖息——今天上午拉开窗帘时,一只蝴蝶的影子倏然掠窗飘过,也有匍匐阳台的精巧透明的灰白色小蜘蛛。
燕子双双嬉戏表演高空滑翔后,一只硕大的马蜂带着令我内心战栗的缓慢悠然,姗姗而来。我凝视着它而不敢旁视,担心它老人家会和其他小动物一样,因为视觉的盲点,而误入我的小阁。好在,马蜂只是姗姗而过,姗姗而去。
这就是自然的真相。
灰绿色的远山宛若明城墙,将我想远眺的风景和路途,遮蔽无余,使我驰纵的目光,悻悻而回,心里如塞入一团棉絮。
冰心童年居住烟台,面向大海的居处,使她在美国养病期间回忆道:比较起来,海比山好。
海能拓展拓宽你的视野视线;而山,尽管苍翠峻奇,却只能阻隔拘束你的视线视野。
这个暗绿间杂彩色农居和校舍的凹地,举目四望,缺少的,恰是我最为心仪的鲜花和硕果,玲珑鲜红的小佘果果大约也不会有的吧。
眼见不到鲜花和丰美果实,心也会变得淡漠、冷峻、干涩。
心也会变成总是覆盖着一层厚尘的、黯黯的灰绿城墙。
2009.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