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陪着胡捕头客舱里一面喝茶,一面闲聊。他从闲聊中打听出,田昊是因为一个月前,暗杀何县令从灵隐请来讲经的戒嗔大师才被追捕的。陈贵又向胡捕头问了些这田昊的来历。可是这些胡捕头也是一无所知。
两人聊了一两个时辰,眼看着陈家的货已经装的差不多了。陈贵这才送胡捕头下了船。
陈贵刚一送走胡捕头。陈大小姐便匆匆赶回她的舱里。方才她一直在暗中偷听着陈贵与胡捕快头的谈话。
田昊因为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也不敢出来。就一直藏在床下面没敢动。陈大小姐关了舱门,见没有人。便叫了一声。
“出来吧!”却没听到应声。
陈大小姐心中一惊,难道是又跑了。想到这儿,忙低头去看。
却见田昊还好好的藏在床底,只是他此时双目轻闭、倦作一团,还轻轻的打着鼾,显然睡的很香。
陈大小姐看到这一幕,真是哭笑不得。她在舱里找了根棍子,要把田昊弄醒。
陈大小姐拿着这根棍子在田昊的屁股上使劲捅了几下,心里感觉舒畅多了,好像这样是为了报复当初在山洞里田昊救她时,踹她屁股的那一脚之仇。
田昊早被她给弄醒了,她还不过瘾般的又多捅了几下,这才罢手。
“啊!怎么啦?怎么啦?”田昊被陈大小姐的棍子捅在屁股上,本来还挺舒服,可是这丫头见他没反应,突然下了重手,把他捅的一惊而起。
“没怎么。只是叫少爷你,该出来吃饭了。我这床下虽然睡着舒服,但要在这儿吃饭倒底不大方便吧!”陈大小姐总算是找到他一回糗事,自然不肯放过。
“啊!刚才我还担心说,今天是不是吃不上饭了呢!看来是我多想了。
这也是!碰上陈大小姐这么美丽又善良的姑娘,怎么会让我这个可怜人饿着呢!”吴欢一面从床下爬出来,一面还与陈大小姐斗着嘴。对于自己被逼藏到女人床下的事,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少给我拍马屁!我问你。今天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陈大小姐突然板起了脸。
“什么事啊?”田昊问。
“还跟我在这儿装聋作哑是吧!那好,那我马上让陈贵去把胡捕头叫回来!”说着陈大小姐装作转身要走。
“别、别别啊!您问的是我被追的事吗?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我这次进城是陪小妹来卖药的,就是上次我们在那山谷里采的那些药。”田昊解释道。
“不许说那事!”陈大小姐怒道。
“怎么啦?谁惹你了?”田昊觉得莫明其妙,怎么说着说着就突然生气起来!
“你管我!”陈大小姐一跺脚,突然又发现不对。明明是自己在问他被捕快搜捕的事,怎么一下子就被他给绕开了。
“你别打岔,问你怎么被追呢?今天你要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就、我就……”说着一时也想不起要怎么处罚他才过瘾。
“就怎么样?”
“就,就让人把你丢到海里去喂鱼。”陈大小姐突然想到这么个好主意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
“怎么样?怕了吧!”陈大小姐一副得意的样子。
“怕了、怕了!”田昊暗自头痛。心道,这疯丫头可是没什么是她不敢做的,上次差点拿刀杀了他。不过,这一次能没有出志他,让捕快把他绑走,已经算是异数了。他也没有更多的期望。
“怕了还不快招!”
“其实也没什么好招的。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我。我前阵子在海边溺水,后来被海浪冲上了岸,侥幸逃过一命。可是自此之后,从前的事就再也记不得了。就只知道我的名字。就连我爹娘是谁也想不起来了,更不要说从前做过什么事。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说我是江洋大盗。但既然他们说我是,我就只能逃啦!难道要站在那儿与他们理论吗?”
“你说的是真的!”
“绝对!”田昊认真的道。
陈大小姐见他说的真诚,便把自己方才偷听到胡捕头说的关于他暗杀戒嗔的事转述了一遍。一面说一面还暗中观察田昊的表情,看他是不是真的想不起来了,还是假装的。
看到田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陈大小姐总算是相信了他。
“那好吧!”说着陈大小姐转身就要走。
“哎!”
“我是去给你叫饭。紧张什么!”陈大小姐看着拦在身前田昊的手,心中暗暗得意。心道,你也有怕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可让我逮着你的小辫子了吧!看你以后还敢跟我做对。
不一会儿,陈大小姐的船队便起航了。她还叫了个小丫头给田昊送来了晚饭。田昊这才想起还在等他回去的吴家小妹。想到这丫头上次在山里宁可冒险也要等自己回来,这一次只怕更是了。想到这儿,他忙找到陈大小姐,让她帮助想想办法,找人通知一下在药铺等他们的吴小妹。告诉她自己有急事去泉州了,让她不必再等。以后有机会他再回来看她们爷孙。
还好陈大小姐的这条商船上备了两条小船,以防急用的。于是便派了个人划小船回城,向吴小妹传话。那人进城时天都快黑了。那小丫头果然如田昊所料的,还一直傻傻的等在药铺门前。听说田昊去了泉州,小丫头暗自伤心。但也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回家。
田昊随着陈家的商船到了泉州。靠岸后,陈大小姐向田昊提出,想要聘他做他们陈家的护院。
田昊对这种给人看家护院的工作倒没什么嫌弃,只是感觉这样有些不自由,而且觉得这种伺候人的事也不太合适他。
“能不能不干?”田昊小声的道。
“为什么?”
“我这人吧!天生比较散漫,怕伺候不好府上的老爷和大小姐。”田昊道。
“当护院又不用你伺候谁。那些伺候人的事情,自有家奴、丫环们干!你只要负责在我出门时,随身保护我的安全就行。我在家,一般你也就没什么事了。因为我家的护院有十多位呢!平常也不用你担什么事。
怎么样?这么轻松的事情你上哪儿找?”
“我,我还是……”田昊有些犹豫,他虽然现在急需要找份工作,也好解决吃饭问题。但与这丫头在一起,他总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所以虽然这份工作看起来很诱人,他还是不太想干。
“还什么是,这事就这么定了!”说着陈大小姐低声在田昊的耳边说了一句:“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我要是告诉那些捕快……”
田昊一声轻叹。“那好吧!”他就知道自己碰上这个丫头一定没好日子过。
“这样才乖嘛!”说着陈大小姐得意的出去了。
不一会儿,见她又回来了。陈贵跟在她的身后,手里还拿着几张纸。
“贵叔,你跟田师傅把契约签一下吧!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们家的护院了。暂时归你管。一会儿你给他安排个房间。
另外,田师傅刚来,难免有些东西要买,你在帐房给他预支十两银子先用。”
“是,大小姐。那这月钱……”陈贵问道。
“月钱就按五两吧!田师傅是我请来的特别护院,主要负责我出行时的安全。这月钱高一点也是应该的。”交待完这些,陈大小姐便走了。
田昊没想到这个给自己印象一直是疯疯癫癫的丫头,办起正事来还挺有模有样,一副管家婆的样子。
陈贵与田昊签了约,约期一年。然后便带着他去帐房领了钱,又给他在外府找了一间房给他。因为知道他的地位不一般,陈管家特意给安排在一个独立的院子。这院里没有杂人。本来是一个荒废的院子,后来整理出来放些桌椅之类。院里还有三间房是空着的。陈管家怕田昊跟那些下人们住不惯,所以特意把他安排到了这里。
这待遇,简直比他这个管家都还要好。这陈贵在陈府已经有二十多年,可以说是人老成精。加上陈大小姐那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有时候,陈大小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这陈贵却可以轻易的猜中。所以这些年,陈家大小的事务不管是府内的家事,还是府外的生意,陈大小姐都十分的仰仗他。
“要不要,我找个丫头来给你收拾一下屋子?”陈贵帮田昊开了门,便把钥匙交给他。见这屋子里因为好长时间没住人了,东西丢的乱七八糟。
“不用了,这些我自己来就行。”田昊忙道。“谢谢陈管家。”
“客气什么!那你就慢慢收拾,我还有事,先走了。以后你有什么事情直接来找我就行。”说着陈管家自去了。
田昊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把这屋子彻底收拾好。不过,对陈管家给他安排的这个住处,他还是很满意的。不只屋子大,院子也不小。最关键的是这儿只有他一个人住,做什么事情都不用怕打扰了别人。
收拾完屋子,田昊又到泉州城里转了转,买了些生活的日用品。这本来,他还感觉自己手里的十两银子挺多,可一上街才知道,这钱是多么的不经花。他才刚买了些日用品,就花去了近一半的钱。
于是,后面的几天,他再也不敢出府。
自进了陈府田昊便再没有看到过陈大小姐。从其他下人的口中,他们知道这个府里的老爷叫陈大有,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大小姐闺名叫思雅,十多岁便随着老爷四处做买卖。二小姐闺名叫思惠,今年只有十二岁,从小被她老爷当作男孩养。在府里大家叫她二小姐,出了府,大家都叫她二少爷。另外,她上学时还有一个学名,叫:思贤。
这位陈老爷最近两年身体不太好,外面的生意便由大小姐一个人照顾。还好,他们陈家多数都是做的大买卖,一年主要也就做那么几笔,琐碎的事情倒也不多。至于小些的生意,基本上都是管家陈贵管着。
陈家夫人过世的早,虽然后来老爷子又娶了五六房小妾,可就是没能给他生出个一男半女的。所以陈府上下,是女人多、男人少。也正因为此,他们府里的护院格外的比别家多些。怕受人欺负啊!
因为是刚进府里没几天,大小姐也一直没有给田昊安排事情。可田昊却有些呆不住了。他这人是个闲不住的性格,一空下来就想找些事做。这几天除了每天练功外,就是把他的那本武穆遗书当小说来消遣,日子实在过的无聊的很。
后来他听说泉州城西面一百多里有大山。听人家,那儿山中有很多好东西。他便想向大小姐借匹马,到山里去打猎。主要是为了赚点钱。反正做这种事情也是无本的生意,正好适合现在的他。
可是要打猎,用刀却不行。得用箭。可偏田昊没学过用箭。于是他想起他那本武穆遗书上最后几页上面画的几种火枪。
这种火枪是用竹子做的枪筒,在里面加上火药,最后放上小石子作为子弹。田昊想着这东西做起来也容易,于是便开始着手弄了。只是他初做这种东西,虽然看起来这东西简单,可是试过之后他才知道,射的一点也不准,这还真是个大问题。他只好对竹枪进行多次的修改、调整。
可惜他的竹筒枪还没做好,陈大小姐的差事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