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昊与周全两人被看押起来后。田昊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对不起啊!周大哥,是我连累了你。”
周全向他露出一个苦笑。“我明明记得那天你穿了绣有我们会中标记的衣服,怎么你今天反而连入会介绍人也说不上来呢!难道真的是我看走眼了,你并不是我会中弟子?”
田昊见周全一直待自己十分真诚,心中不免有些歉疚,于是向他道出了真情。“对不起,周大哥。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咱们会中弟子。因为我前不久失忆了,醒来以后除了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外,便什么也记不得了。就连我是什么人,父母是谁,家住哪里也全记不起来了。”田昊道。
“我所以没有事先将此事告知周大哥,是因为我想借机查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没想到却连累了大哥因我受到会中兄弟的猜疑。”
周全向田昊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原来如此!没关系,我们的姚堂主一定会来看我们的。到时候,你便把实情跟堂主好好解释清楚。我相信姚堂主一定会相信的。说不定他还可以帮助你弄清楚你的身世来历。”
田昊现在也别无选择,只能希望周全的判断是对的。
果然没过多久,福建分舵的姚堂主便来看他们了。
姚衡是个四十不到的中年人,个头很高,身材也十分魁梧。一进房里,姚衡并没有马上问他们今天的事情,也没有听田昊的解释,而是一进来便盯着田昊看个没停。
姚衡围着田昊转了三圈,一面看,还一面不住的点头。
周全好容易等堂主停了下来,赶紧向他解释了田昊的事情。
姚衡一听恍然大悟,“噢!原来是这样,我说呢!好,这事我知道了。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安心的在这儿等我的消息,我自有办法让你们出去。”说完,姚衡面带微笑的走了。
当晚,刚吃这晚饭,便有两个马文炳的手下来提田昊与周全,说是钟长老要亲自查问此事。
周全听说此事惊动了钟长老,还是吓了一跳,虽然田昊是因为失忆才答不上马文炳的问题。可是他怎么说也有个失查之罪。如果只是姚堂主他们过问,他相信以姚堂主的为人,自己必不会有事。因为姚衡一向待手下很是宽和。可是要到了钟长老那儿,这事就只怕没那么好办了。
一顿责罚是免不了的了,说不定还要连累堂主。想到此,周全的心中暗暗着急。田昊却是一点不急,他正好想看看这位钟长老是何方神圣。
两人被提到一间大殿。这儿原本的佛像已经断成了数断,香炉也倒在一旁。大殿正中坐着一位七十上下的老头子。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抱剑的年轻人。老头子的下方又设了两把座椅,右边坐的正是方才去看望他们的姚衡姚大个。而左边坐的一位五十上下的男人田昊就没见过了。周全悄悄的告诉他说,那人就是两浙分舵的堂主赦珍。
两人刚一被带进大殿,站在赦珍身后的马文炳赶紧道:“他就是那位想要冒充我们会中弟子,混进会场的人。周香主也是此次事情的直接参与者。”
赦珍瞪了一眼马文炳,“多嘴!长老在这里,没有要你回话,就给我老老实实在站在这儿。”
马文炳没想到自己献殷勤,却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赶紧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赦珍虽然训斥了自己的手下一顿,但脸上还是掩不住几丝得意与兴奋。赦珍见两人已要带到,正要上前问话,却见钟长老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田昊的脸看。赦珍发现长老的神色有异,赶紧住了口,把到了嘴边的话也生生吞了下去。
钟长老看了一会儿田昊,觉得没看清楚,又跑到田昊的身前,还抬起他的脖子查看。然后突然一把把田昊抱住,老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众人被老头子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田昊更是莫明其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唯有姚衡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老头子激动了一会儿,渐渐平静下来。悄悄擦掉了脸上的泪,然后重重拍了田昊一拳。
“你说你小子,这一出门就是半年多,连一点消息也没传回来。他们都说你死了,我还以为是真的。”老头子自顾自的说了一会儿话,突然发现田昊还被用绳子给绑着。忙叫人帮他解了绳子。然后转向赦珍。
“赦堂主,这就是你说的奸细吗?”
赦珍自然早已发现了钟长老的神色异常。他方才见钟长老下来的时候也曾仔细观察了田昊,发现此人极像一个人。想到此人,他的头上也不由的冒出了冷汗,并狠狠瞪了身旁的马文炳一眼。真恨不得把这个惹事的家伙当场给宰了。后来又看钟长老的态度,他就更加肯定了。可是事已经发生,他还是必须要面对。
这时听钟长老问话,赦珍忙站起来。“回长老话,是马文炳向属下报告说有奸细。我才叫他把人带过来的,并没有事先查看。此事属下办的冒失了,还望长老责罚。
那马文炳早已吓的跪了下来再不敢说一句话,身子不住的颤抖。
钟长老走上前,亲自将马文炳扶了起来。“小马你这是干什么?我还要感谢你啊!如果不是你今天犯的这个错,我又怎么能见到俊奇。
你不认识他也是自然的事。这儿的兄弟大概有不少都不认识他吧!我正好借这个机会给大家介绍一下。
“这位就是咱们均****首任教主,也是我们均****的创办者钟老教主的嫡孙钟俊奇,他也是我们会中最年轻的长老,青龙长老。
马文炳跟周全都没想到田昊居然是会中的长老,这真的是悲喜两重天。虽然马文炳方才已经从钟长老的反映上,猜出这田昊必不是简单人物,可还是没想到他就是被会中传为下一任的教主钟俊奇。想到自己得罪的可能就是将来的教主,他的头上再次冒起了汗。虽然钟长老说不计较,但他却不知道这位年轻的长老会对自己如何。
“钟长老,此人只怕是另有蹊跷。如果他真的是青龙长老,为什么会连会中最简单的一些规矩都不知道呢?”马文炳想尽办法想要阻止田昊被确认身份。
钟长老看了一眼马文炳,“这个问题,我也一直有些困惑。但俊奇的身份是无疑的,我方才已查看了他身上的几处小胎记。俊奇是我从小带上的,这一点,我绝不会认错。至于他为什么会如此,我也就不知道了。”
此时的田昊还在考虑自己的这个身份倒底是个什么角色,并没注意他们的对话。周全听马文炳又提出了质疑,田昊却没有解释,忙插嘴道:“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哦!”大家一起看他。
“刚才我跟青龙长老关在一起的时候,他曾跟我讲到,他前几个月在泉州的晋江失忆了。醒来后便什么也记不起来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他也记错了。青龙长老现在用的名字叫田昊。当时我还在晋江城中无意中救了他,当时他正受到一群捕快的追捕。”而姚衡,一直坐在一旁,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原来如此。好了,既然这事已经弄清楚了。我想跟小奇单独聊聊,你们都下去吧!”钟长老说着向众人挥了挥手。
赦珍与姚衡于是带着马文炳与周全向钟长老与田昊各施一礼,退了下去。
钟老头又向身后的两个抱剑的年轻人挥了挥手。两人也跟着退了下去。钟老头这才再次走近田昊面前。
“小奇,你真的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田昊摇了摇头。
老头子听了这话,老泪止不住再次流了下来。不过他必竟是经历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老头子自己摸干了眼泪,道:“没关系,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只要你平安的回来就好。
既然你对从前的事情一切都不记得了,那我就跟你好好说一说吧!你的名字叫钟俊奇,你爹娘在你出身后不久便都过世了。是我把你从小养大的。因为我是你的堂叔。我叫钟田,人家都叫我钟老六。以前的时候你都叫我六叔。
我们的这个均会法,乃是你祖父钟相当年创下的。当年,他们曾在洞庭湖一带打下一片不小的基业。我们以均分田地、人人平等为立会口号。在你祖父的带领下,我们最辉煌的时候曾拥兵十万。
当时宋廷刚刚南渡。金人的铁骑横扫大江南北,民不聊生。你祖父为了对抗金人,曾主动提出与朝廷和解,一面北向对抗金兵。可是朝廷表面答应和解,暗中却派人潜入了会中,将你祖父杀害。
你祖父死后,由会中长老杨么继续带领大家反抗朝廷。最后宋高宗赵构从北面撤回了岳家军,这才将我们洞庭一带的根据地全部攻占。杨么长老也被他们杀掉了。
虽然此后我们的势力大减,但****中还是留下了一些兄弟。于是几个骨干撤出了洞庭一带,悄悄来到了两浙,也由明转向了暗。并且暂时放弃了与朝廷的对抗,转而一心经营会中势力。
这如今,经过了六七十年的经营。我们会中弟子,就光江南已经有数十万之众。而江北另一分支还有数十万。只是江北一向为他们杨姓后人经营,教主一向也是由我们江南的钟姓与江北的杨姓分别出任。上一任的教主便是姓杨,但自杨教主死后,江北便与我们断绝了往来。我们南北也由此开始正式分治,自此便再没有立教主。
这江南的一切事务,自你爹过世以后,便是由我全权处理。这如今你已经长大了,我想准备等你明年过了二十岁生日便把教中江南的一切事务都交还给你亲自打理,却没想到你却突然去了福建。这一去就是半年多。我曾派人多次到福建各地寻找,并安排会中弟子暗中留意你的行踪,也是一直没有消息。
总算是老天不灭我钟家,他居然自己回来了。”
田昊一直默默听着老头子给他讲解着自己的身世与历史。他还真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一位农民起义军领袖的孙子。如果从这老头子的介绍来判断,他跟岳家应该是世仇了,难怪当时在晋江城外时,那个和尚很怕他抢他的那本武穆遗书。
介绍完身世,老头子又问了问田昊的近况。当听说田昊正得到韩侂胄的看重,准备让他领兵的时候,老头子大喜。
“太好了,小奇啊!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我们钟家在江南经营了这六七十年,虽然会中弟子数十万。可是多是一些穷苦之徒,基本没有得到什么权贵的支持,而军中的势力就更不用说了。你既然有这个机会,便要好好把握,在军中好好发展。会中的事情暂时还是由六叔帮你带管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便来找六叔,我会全力支持你。
只要手握兵权,将来划地而治,再现当年你祖父的辉煌基业也不是不可能的。”说到此处,老头子一脸的兴奋。
虽然田昊并没想这个,可是也不好当面与长辈辩驳,何况这个长辈还是新认的。于是只好唯唯诺诺。
就在叔侄两人在里面叙旧的时候,刚刚退出去的两个抱剑的年轻人中的一人匆匆跑了进定数。“禀报长老,咱们这附近突然出现不少的官兵活动,两位堂主让我来问长老,让是不是将明天的讲会延期,先让会中兄弟们散了。
钟老头一听说周围出现了不少官兵,心中一惊。不过他还是比较镇定的,“你去让两位堂主不必紧张,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些官兵来此应该另有目的。与我们没什么关系。但为了万全,此次讲会还是延期。具体改到什么时候,再另行通知。你让两位堂主先行安排下面的兄弟们分散撤退这儿。
那年轻人答应一声,便赶紧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