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这位突然出现的小姐是谁?她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朝中最受皇帝宠幸的丞相韩侂胄的孙女。
原来,自田昊他们从平江府回来以后。那位平江统制安世通,便写了一封信交给自己的一名亲信手下,去丞相府送信。并嘱咐他,他一定要把这封信亲自送到丞相手中。另外还附带了两把田昊送他的火枪,和一些火药包和铁珠弹。
田昊走后,安世通自己也曾让人学田昊一般的用纸将买来的火药包好试过枪。但威力却大减。根本达不到田昊火药威力的三分之一。他是一个军人,而且还是一位曾数历战场的军人,所以对这火枪的作用,十分清楚。
这同时,他也隐约预感到朝廷不久将要与北国开战。所以,这个时候,这么一件犀利武器便一下子变的格外重要。而他安世通如果能把这事办好那自然是一件大大的功劳。不过现在看来直接由他来办,是不可能了。但就算如此,如果由他举荐。将来这份功劳还是会有他一份。所以他才会如此的费尽心机的向韩侂胄推荐田昊。
本来,要按说,他一个小小的统制,想要见丞相大人,几乎就是不可能。更不说他还不是亲自来的。而派了一名手下。
他这名手下自到了临安,每天便到丞相府来求见,深夜才回去。偏巧这日韩侂胄心情好。下朝回府时便看到了那个安世通派来的手下拿着封信站在府门前。于是便问守门的家仆,是怎么回事。
家仆不敢隐瞒,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韩侂胄听说这人一定要亲自将信送交到自己手上。于是下了轿,从那人手中接过了信。然后让家仆将此人先带下去。
韩侂胄看了安世通的信,说是在平江府发现泉州陈家有一批新制的火枪,威力惊人。如果要是能将其装配军中,将会对提升大宋军队的战力大有帮助。
本来,韩侂胄这几年就一直在准备着北伐的事情。这几天才总算是彻底说服皇上同意了。就等着一个好的时机出兵了。这时候安世通又送来这个犀利火器,在他看来简直就是锦上添花。
不过安世通在信中也有交待,说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正所谓出其不意。如果敌人事先知道了他们有这种东西,那所起到的威力就要大减。
韩侂胄第二天便招见了安世通的那名手下,让他当场给他演试了一下火枪。果然威力甚大。于是他决定,派人马上到泉州,把陈家的那个会捣鼓这东西的家伙请到临安来。
为了不使金国在临安的秘探得知此事。他特意没有派官员到泉州。而是选择派他的孙女去办这件事。
韩侂胄的这位孙女,名叫韩敏,今年十九岁,她的母亲正是陈家嫁来的姑娘。韩小姐自小聪明过人,博学多识。被她的祖父称赞为有谋略。本来,她十五岁时便许配了人家。那男方也是一位门当户对的名门望族的才俊公子。可惜韩小姐还没过门,那一位公子便暴毙了。害的韩小姐成了望门寡。于是便一直住在娘家。韩侂胄对这位长孙女也什么倚重,有时候,朝中有未决之事,他回府后便会找来韩敏,要听听她的意见。
韩敏接了祖父的任务,便连夜准备。过了两日,便以舅舅身体有恙为名,带上母亲回了一趟泉州。
韩敏来到泉州,先拜见了舅父陈大有。然后才知道,如今的家事都是由大表妹思雅掌管着。
于是第二天韩敏又特意去拜访这位大表妹。虽然她们表姊妹也有好几年没见了,但关系仍然十分好。不时的还有书信往来,也算得是闺中密友了,几乎话不谈。
韩敏找到陈思雅,开门见山的便道出了自己此来泉州的目的。
陈大小姐听了表姐的话,心中有些不愿。她现在与田昊的关系已经日渐升温。她爹爹最近才向她暗示,表示要在年内将他们的喜事给办了。虽然田昊还没有表态,但陈大小姐相信,他一定会答应。
陈大小姐这些天,正在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幸福生活作着未来规划,这时候却突然听表姐说,想要把田昊调到临安去给朝廷研制火枪,又让她如何能愿意。不过她倒底是个识大体的人,知道这是朝廷的大事,也不好当面反对。只说田昊这人很怪,这事只怕还是表姐亲自出马才行。
韩敏倒不相信田昊有什么难搞。于是第二天便带着两个丫环摸到了地方。打算先来探探情况。结果没想到便碰上田昊卖书这么一件奇事。
经历了这事之后,韩敏才算稍稍相信了陈大小姐的话。看来,田昊这人还真是与常人大不一样,她自认为看人很准,却也一时琢磨不透他。回到家,韩敏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要怎么向田昊下手。最后还是决定先从陈大小姐这儿找突破口。决定先把陈大小姐劝服了,然后再让她去说服田昊,这样应该会容易一些。
在陈府呆了几天,韩敏基本是摸清了田昊的情况。知道他并不只是表面看到的陈家的护院这么简单。为了把事情打探清楚。她还悄悄拉拢了小表妹思惠。这丫头果然是个大嘴巴。被这位表姐一拍马屁,便什么话都跟她说了。甚至连那天田昊想要亲姐姐的嘴巴,结果被她撞破的事,也如实交待了出来。
有了陈思惠这个小汉奸的出卖。韩敏算是彻底弄清楚了田昊跟陈家的关系。这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表妹思雅对她想招田昊入京的事不冷不热了。
摸清了结症,韩敏很快便对症下药了。
这一天,韩敏主动提议让表妹思雅、思惠陪自己一起到城外赏梅。还特意让她带上几名护院。
陈大小姐正好有好几日没见着田昊了,正好以这个为借口,把他叫了来。
于是众人一行五六人,坐上马车向城外的黄梅庵去了。
这黄梅庵仍是座落在泉州城外的一处小山之上。庵因此处的梅花而闻名。几人到了地方,也不进庵,只在外面的山岭间漫步。
此时新年刚过,初春时节。这四面的山岭上开满了梅花,远远望去一片雪白,真如到了画境之中。
几个人一面漫步,一面畅谈人生。田昊默默的跟在后面,心里盘算着自己前几日赚的那一千多两银子要怎么安排。就听得韩敏突然问了他一句。
“田护院,你对人生有什么寄望啊?”韩敏就是要借今天的这个机会,先试探一下田昊的人生理想,然后再考虑怎么入手。如果他有远大的志向。那正好,也许可以不必绕思雅表妹这一条路,而可以直接找他谈。如果他目前还没有远大的志向,至少也可以激励一下他。算是给他先打个底。相信这样,自己后面的工作也会好做很多。对于自己做的思想工作能力,她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寄望啊!我这人脑子简单,也没什么奢求,只要生活过的安定就好啦!穷一点、富一点都无所谓。呼奴唤婢的自然最好,但如果没有,自己动手过日子也没什么。最重要的还是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吧!只要家人和睦,就一切都好。”
“难道,你就不想要有一翻作为吗?自古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就不想出去闯荡闯荡,见见外面的世界?”
“嘿嘿!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见识的。呆在泉州不是也挺好,这儿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天下虽大,又有几个地方可以及的上这儿舒服!”
“可是,我听说。你有一身高明的武功,还深通谋略。难道,你这辈子就不想投身报国、建功立业、有所作为吗?”韩敏并不死心。
“建功立业?我朝以文治立国,向来重文轻武。你说我这一介武夫,又没背景、没军功的。哪会有发挥的机会!”田昊虽然并不喜欢追求名利,但作为男人,又受着数千年人儒家有为思想的影响,你说让他一点不想,那也是不可能的。
韩敏一听田昊这话,感觉有戏。赶紧打铁乘热。
“当今圣上年轻英睿,思图有为。只要你全心报国,相信总有建功立业的时候的。到时候,名留青史、封候拜相也是有可能的!”
田昊一声感叹。“韩小姐难道没有听说过那句话:凭君莫话封候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说完,田昊再无一言,当先向前行去。
而韩敏则愣在了当场。她太意外了。从陈思惠向她讲述的,田昊在金国贩茶的经历,韩敏判断他应该有将帅之才。可是,他为什么又对功名那么的不在意呢?甚至可以说是刻意回避。难道真如他方才所说的那般高尚,那么的悲天悯人吗?她不能相信。
虽然她一时猜不透田昊的想法,但她却一定要把他带到临安。为了她的祖父、为了她的家族、也为了大宋,她都必须要这么做。所以现在在她面前就只乘下一条路了。
那就是先说服表妹思雅,再通过她来达到曲线救国的目的。
韩敏正在心中暗自盘算着。陈大小姐走了上来。
“怎么样?表姐,我没骗你吧!他这个人就是这么奇怪。好多的想法,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样。我也拿他没办法。”
韩敏朝她轻轻一笑。“表妹说的不错。不过,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田昊正像是一棵良树。只是现在还没长成。如果任由他自由生长,那他将来必会成为一棵无用的大树。可是如果我们对他善加引导,那便可以使他长大成材,最终成为栋梁。
表妹你现在就像是守着这么一棵善未长成的良树。你是要任由他自由生长,最终成为一棵只能给人遮阴的普通大树呢?还是想将他引导成为可作栋梁的大树?这个你可要想好了!”
陈大小姐被表姐说的心中一动,她还真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表妹难道不记得晋文出奔、著霸天下的典故了吗?当年的晋文公不也是想过安定生活吗?他在齐国时,不也是不思西归了吗?如果不是他的贤妻与良臣共同将他骗出了齐国,又哪会有后来的晋国霸业呢!”
“可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的动田昊。他这个人一向很有主见的。”陈大小姐终于还是心动了。这也正常。必竟,又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夫婿将来成为一位顶天立地受万人敬仰的大英雄呢!
“我相信,表妹你一定有办法的。”韩敏向陈大小姐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便追着已经渐渐远去的田昊跟疯丫头思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