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琳倒也是在商言商,并没有拿他的官威来打压他们,这也令陈二嫂跟陈大小姐两人放心不少。本次茶银共计三万两,除去先期付给陈二嫂的五千两,完颜琳在收货当天又支付给了他们五千两银子。
可是这余下的银子,就没有消息了。陈大小姐跟陈二嫂带着田昊、阿六几个护院住在益都的客栈里。其他人全部留在了登州的商船上。这一住就是三天,可是银子的事还是没有一点音讯。
陈二嫂曾去找过完颜琳一次,却没有见着人,倒是碰上了那个孙先生。可是陈二嫂向他讨要茶银时,孙先生却推说这事由小王爷负责,得去找他。
众人没法,只好在客栈再等。
一直过了六七天。这一天,完颜琳终于露面了。
一大早,完颜琳便带着七八个家奴来到客栈。陈二嫂听说完颜琳来了,忙赶了出来。
“小王爷,您可露面了。您要是再不来啊,我们都差一点以为您是准备要赖帐了!”陈二嫂见了完颜琳,老远的便迎了上去,以为他是来结清茶银的。可是却没看到孙先生同来。。陈二嫂也是商场打混多年的人,孙先生是这场交易的直接经手人,见他没到便猜到了几分完颜琳的意思了。必竟,哪有这么大的一笔生意,主事人不到场就可以结银子的事呢!
果然,完颜琳看了一眼陈二嫂,“原来是二嫂啊!好久不见了。让二嫂多心了,我是什么身份的人,哪里会赖你们那点子茶银。你们出来这一趟也挺辛苦,就在益都多住几天嘛!益都可繁华的很,一点也不比你们江南差吧?”
“小王爷说的,可是我们是做生意的,这家里还丢着一大堆的事情没办呢!哪有心情玩啊!只盼着小王爷能早些给我们结了银子,我们也好早点回泉州。”陈二嫂小心的一旁陪着笑脸。
“原来是这样。那这事你去找孙先生办就行了啊!不用找我。”
陈二嫂面现难色,“找过了。可是孙先生说,这事不归他负责,让我直接找您。”
“是吗?可能是我前次没交待清楚。没关系,回头我向他再交待一声,让他把你们的这事早一点结了就是。”说着完颜琳就向客栈里面走。
“那您今天来?”陈二嫂倒底不敢太得罪他,话说的十分有分寸,给对方留足了面子。必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如果把他惹怒了,翻了脸,不只是银子要不到,只怕连性命都会有危险。
“噢!我是来找陈小姐的。想请去看戏。今天东街新来了一个演皮影的。我已经派人预先占了场子。”说着完颜琳往中厅一坐。
“原来小王爷是来请我大妹的啊!我这就去叫她。您在这儿稍等一下。客栈里,各事都不方便,小王爷莫要见怪才好。”说着陈二嫂忙叫来小二上茶。一面又匆匆去找陈大小姐。
在她想来,既然这个完颜琳对陈大小姐有意思,正好让她陪着这位小王爷逛逛街、看看戏,这银子的事也就自然好解决了。反正也只是逛街、看戏,又没什么关系。
可是没想到陈大小姐一听说小王爷来请她看戏,却死活不去。无论陈二嫂怎么劝也不行。
后来还是田昊来了,劝了她几句,又保证一定紧随在她身边,寸步不离。陈大小姐这才答应,然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出来了。
完颜琳一见陈大小姐出现,面现喜色。接着又看到紧随其后的田昊,脸色一变。可是又不好说什么。
于是陈大小姐跟田昊随着完颜琳几人出了客栈,坐上马车,直向东街而去。
这东街乃是益都府最热闹的地方,聚集着各种江湖艺人。有玩杂耍的、卖大力丸的、说话的(近似于现代的评书)、演皮影的,还有一个马戏团。
完颜琳领着众人来到一个小院。院子正中搭着一个台子,上面没有人。显然是还没开场。可是周围已经坐上了不少人。在院子的西面靠前的一角有一个用布围起来的围子。
完颜琳把陈大小姐让了进去,自己刚想跟进去,却见田昊已先他跟了进去。这围子实在不大,就是勉强可是容个三四个人的样子。本来完颜琳特意设计这个围子,就是想让他跟陈大小姐两个人在里面单独说说话的,没想到田昊却这般的不识趣。
完颜琳面色一沉。
“这种地方也是你一个下人可以来的吗?还我给我快点一旁站着去。”
田昊听到这个小王爷向自己发威,却一点也不害怕,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向完颜琳道:“小王爷,这您就错了。我们家小姐一向待我们如同家人,所以在我们陈家,只有家人,没有下人。
大小姐吩咐我随身保护她的安全,她到哪里我自然要跟到哪里,这是我的职责。倒是我看小王爷没什么事,不如您就站在外面看吧!”
完颜琳被田昊气的脸色铁青,正要发作。陈大小姐早看到了他的脸色。她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与完颜琳闹僵了,没有她们什么好处。于是道:“小王爷,我看这围子里闷的很,不如我们也像他们一样一起坐在外面看好了。”
完颜琳未置可否,陈大小姐已经抢先一步在围子外面的一条短凳上坐了下来。田昊忙拿了一条短凳坐在她身边。完颜琳见此,也只好与他们一起坐在外面。
这时候台上的戏已经开场了,院子里一会儿便又涌进了一大批人,不一会儿就挤满了院子。他们三个也被挤到了一处角落。
台上今天演的是太平广记中的一段唐人传奇《莺莺传》。那演皮影的人确实水平不错。把美丽多情的崔小姐演的惟妙惟肖。田昊是现代人,第一次看这种皮影戏,感觉格外的新鲜。陈大小姐虽然有条件,可她常年忙着她们陈家的生意,也没多少时候接触这些东西。加上这一场演的又是爱情戏,对于正情窦初开的她最有吸引力。
虽然人多,两人还是看的津津有味。陈大小姐更是看的眼泪落了不少。反倒是完颜琳一向养尊处优,对这种满处是人的嘈杂地方十分不习惯。他一向也是少来这些地方。只因为想哄陈大小姐开心,听他一个手下说这儿有个好地方,于是便来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而且陈大小姐还非要坚持坐在这外面的人堆里。
戏才演了一半,完颜琳就有些耐不住了。可是他又见陈大小姐看的十分高兴。于是强忍着把它看完了。
好容易等散了场。完颜琳忙道:“陈小姐。怎么样,今天这戏还好看吧?”
“嗯!不错。挺好!”陈大小姐还没说话,田昊就已先接了口。
完颜琳朝他一瞪眼。陈大小姐在一旁看的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听说这皮影戏真正演的好看,那是要在晚上、灯光下,借灯光的影子来演,那才惟妙惟肖呢!既然陈小姐喜欢,不如我今晚便把他们请到我府上,再演一场。在下在这儿诚邀陈小姐一同光临!不知是否可好?”完颜琳原本是对这些一点也不感兴趣的,但为了讨陈大小姐开心,他今天事先特意对皮影戏作了一翻研究。
“不用啦!这戏大小姐看也看过了,再看第二遍就没意思了。再说了。晚上出门,大小姐怕惹上赖皮狗。”田昊一副阴阳怪气的道。
“哪有赖皮狗?”完颜琳一时没会意过来。
“赖皮狗没有,有赖帐狗啊!反正都是一样的讨厌。大小姐你说是吧?”说着田昊还故意来问陈大小姐。把个完颜琳气的,真想拔刀当场就砍了田昊。可他倒底是有城府的人,于是装作没听见,一声不吭,脸色却十分难看。
陈大小姐怕田昊把完颜琳给激怒了,事情不好办。于是道:“对不起,小王爷。能得您的邀请,思雅荣幸之至。可是我出门前,家父曾有交待,无论到了哪里,晚上都不许出门。故而没办法应小王爷之请了。还望小王爷不要见责才好!”
完颜琳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原来是这样。既然是伯父大人交待,我自然不会让陈小姐作难。没关系,改天我白天请这些演皮影的到我府里单独去玩一场。到时候再来请陈小姐好了。”
陈大小姐见完颜琳锲而不舍,也只好先口头敷衍他一下。
看完了皮影,完颜琳又带着陈大小姐在东街逛。虽然他自己对这些玩耍的东西并不精通,可是他的跟班家奴里却有一人对这些极是精通。有了这个内行人引路,他们倒是看了不少从前从没有看到过的把戏。
陈大小姐从十来岁便随父亲走南闯北,后面父亲身体不好,家里全部的生意担子便都由她一人挑了起来。虽说是有她老爹十几年的根基在,但这么大一个摊子,全由她一个女孩子挑也真不轻松。所以她从小便没有享受过一般孩子那样的自由快乐的童年。
今天难得享受一次童趣,可以自由的在大街上看戏、看杂耍、吃糖人。再加上还有田昊一旁陪着。她觉得,生活从来没有这么美好过。
看到陈大小姐开心,完颜琳自然也很开心。他今天的目的,本就是要哄陈大小姐开心的。
唯一让完颜琳遗憾的就是田昊了。本来,因为他总跟自己斗嘴,陈大小姐怕激怒了他,已经让田昊远远的跟着她就行的。可这家伙总是那么的不识相,每当完颜琳借机想要跟陈大小姐稍稍亲近一点的时候,他总是及时出现。把个完颜琳气的,真真的想生吞了他。可是还不能表现出来,以免在陈大小姐面前失了风度。
就这样,完颜琳跟田昊,一个怕失风度,一个无视风度、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搞的完颜琳对这个田昊就像是碰上了牛皮糖,总是粘乎乎的,有力也使不出来。
不过陈大小姐的表现,倒是令完颜琳十分满意。虽然他也知道,陈大小姐今天这么给脸,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茶银的事。可是她的开心却不是装出来的,这一点谁都可以看的出来。完颜琳推测着,以这种进展速度,只要没有田昊的捣乱,用不了十天,他便可以顺利抱得美人归了。
当晚回到府中,完颜琳便把史健叫了来。要让他晚上带人把田昊从客栈引出来,然后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