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铁令的下面,还压着一张写着字的纸。上面用青草汁写着几个字:人人均等,天下一家。均****南会长老田昊。
牛老头拿着字条轻轻读了数遍,“均****!均****!”他并不知道这个均****是干什么的。更不知道它的前身便是当年被岳王爷消灭在洞庭湖一带的钟相杨幺带领的农民起义军。
但是老头子却开始发起愁来。六十多年过去了。当年他被父亲留来帮岳王负责把守这座武库时,他以为最多也不过守个三年五年。没想到这一守就是六十多年。而这六十多年里,他与他的手下几十人也早已在此生根发芽,很多人都搬去了别处,包括他的几个儿子。他们家只留下他这老头与一位长孙在此。村里也仅有几十户。统算起来,搬出去的人家如今加在一起足有近千户了。但是,当年与他一同守武库的老人却已经所剩无几了。
除去牛老头,仅留下两人。而真正知道这座武库入口的,只有牛老头一人,他将这个秘密在心中深藏了六十多年,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他的儿子和孙子们。
当晚,牛老头将那块玄铁令拿到了屋内的岳王神牌前供奉起来。然后又把他父亲的灵位搬到了岳王爷的神牌旁边。
“岳王爷,父亲。你们命我把守这座武库。我已整整守了六十余年。今天终于见到了开启武库之门的钥匙。但是,我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将它打开来。
大宋君臣不义,您两位先后遭其陷害。如今,这座武库对我们已然无用了。我打算永远让这个武库埋在这座山里,免得被宋将得去。希望岳王爷与父亲大人见谅。”
留下了玄铁令的田昊虽然没能最终打开武库,但他反而静下心来。现在已无取巧之路,只能全凭自己,一步步的发展势力、一寸寸的打拼疆土。如此一来,他便更加急着要尽快赶回汝州。他知道自己在玉剑峰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而进攻洛阳的良机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远去。必须要赶紧准备了。否则,时机将会一闪而逝,只怕下次再没有机会了。
当他们进城时,发现城中居然组织弄了一个欢迎仪式。在这个欢迎仪式上,田昊还看到了有几位姑娘在台上表演。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城的士兵们对这些台上表演着歌舞的姑娘们,看的眼睛几乎都直了。
田昊也站在台下看了几分钟。台上的几位姑娘看到田昊他们驻足观看,表演的更加卖劲起来。田昊也跟着周围的观众们一起鼓掌,一起给她们喝彩。虽然觉得她们的歌舞与镇江妙玉坊的惜梅没的比,但也还是显然有些功底的。
田昊随口问起一位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年轻后生。“这些姑娘是哪儿来的啊?”
“你不知道吗?她们都是田老爷特意从咱们汝州几大青楼里请来的几位红牌啊!专为迎接田将军入城的啊!”那人一面兴致勃勃的观看着台上的表演,一面与田昊道。
“哪个田老爷?”田昊又问了一句。
那人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回头向田昊道:“田老爷你都不知道,咱们汝州……”说到这儿,他突然闭了口。因为他这一次回头,看到了田昊手里正牵着一匹马儿,而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挎刀的士兵,吓的这名后生忙把后面的话给生生吞了回去。他虽然并不知道田昊的身份。但从他的这个阵势也猜出他必不是普通的士兵,想起自己方才的无礼,那人吓的举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小人无礼,望将军饶命!”说着,举手便又要打自己的嘴。田昊忙伸手拦住。
“小哥不必如此。我并不怪你。你只告诉我,这位田老爷是谁便可。”田昊本以为这场欢迎仪式可能是沈莺组织的。没想到却是这么个他从未听说过的人。
那人听田昊如此说,心下也定了不少。必竟他也听说了,这些人虽然自称山贼,却纪律严明,轻易不与百姓为难。于是定了定神向田昊道:“回将军的话。小人方才说的田老爷,正是咱们汝州的田秩田老爷。他们家仍是汝州第一大商。这一次听说****的领军将军也姓田。他便想攀个宗亲,但他又不好直接与田将军去攀附,故而才想出了这招,特别花了大价钱从青楼里请来咱们汝州城的几大红牌,在此表演。想要引起田将军的注意。”
田昊轻轻一笑,“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连这位田老爷的目的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人与田昊聊了几句,感觉这位小将军平易近人,也便渐渐忘了身份。听到田昊问起他这个问题,不由的有几分得意的道:“这事要说起来。您问我算是问对人了。我哥就在田家做管事。这田老爷的事情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对于这位年轻后生的轻狂,田昊仍然没有生气。“那正好。不知可否请小哥与我一同到营中,与我详细说说这位田老爷呢?”田昊道。
那人听说要请他到营里去,起初有些胆怯。但是后来一想,虽然有些冒险,但也是件风光的事。看这位将军的样子,身后还跟着十来人,至少也是个什长,将来倒正可以拿这事来在邻里相亲们面前吹吹牛。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在与此人的闲谈中,田昊知道了此人名叫任安。祖上便是汝州人。
田昊将任安带进军帐中,那任安起初以为田昊不过是个军中小头领。但是进的帐中,见还有好几位像是军中统领的人向田昊见礼。又见他们称呼田昊为将军,任安也猜到了几分田昊的身份,虽然田昊他们才进城不久,但是,在沈莺他们有意的宣传下,全汝州城的百姓们早就知道了。这一伙山贼其实天下第一大帮会——均****的队伍。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一位仁慈多智而又风流倜傥的少年统帅。
当然,沈莺的这个策略所以能如此快见成效,最大的功臣便是田昊从江南带来的马快嘴与那位演皮影的老兵。是他们这些天日夜不停的在城中的各个街头巷尾的免费表演,才能让汝州城中的百姓能够如此快的了解田昊,了解他们的这支队伍。
而这位田秩田老爷所以想要投靠田昊,也跟他听到的那些关于田昊的那些故事有关。这位田老爷认为,田昊是一位可成大器之人,所以才想方设法的要与他套近乎。
而来到军营的任安一猜到田昊的身份,不的由更加拘谨起来。
田昊将任安让到自己的身边坐下来。“任小哥不必拘谨。就把这儿当作是你的家里一样好了。我们今天请你来,是想让你给我们做一回先生,给我们讲讲这位田秩田老爷的情况。”
任安虽然有些拘谨,但还是一五一十的把田秩老爷的情况基本讲说清楚了。
这位田秩老爷是汝州无可争议的首富。这汝州的田地有近半都是他们田家的。此外,田家还在汝州城中拥有数十间店铺。专门收售各类山货,并将他们通过洛阳再经由洛水转运开封,甚至远贩中都。
这位田老爷虽然有妻妾七人,却只得一子一女。儿子名叫田赐,已然三十有余。女儿叫田玉,正当十八,还是云英待嫁之身。
田昊从任安处得知了田秩的基本情况后,次日一早便备了一份简单的礼物,亲自上门拜会这位田老爷。以至于沈莺跟他开玩笑,说他这么急急的上赶着去,是不是打听到了这位田老爷家的女儿生的漂亮。
田昊当然知道沈莺是在跟他开玩笑,因为沈莺知道他目前虽然不有陈大小姐与沈莺二女,却时常感觉这女人之间,实在难以调和,搅得他头痛。自然不会再主动去寻一个头痛货来。
田昊所以要主动上门,就是要以这种以上就下的方式来拉拢这位田老爷的心。因为他从田秩的那一次组织的欢迎会中,看出了这位田老爷想要向他靠拢的心思。这正是田昊求之不得的。他正担心自己初到汝州,没有根基怕不容易立足,正好便有这么一位手握半座城的富绅主动向他靠过来,他又怎能不尽力拉拢呢!
为了显示低调,不让田秩感觉他有刻意示威的意思,田昊只带了高有才与两名亲卫,来到田府拜访,连马儿都没有骑。
守门的家丁见田昊他们并没有穿军服,又没带兵器。以为只是普通的客人,便按着正常的规矩递了贴子。
这田府别看只是这个富绅之家,但却复杂的很。由于这位田老爷平常来拜会他的人多,又加之他时常喜欢迟起。这些门人便自然的学会了把来客分成数等。一般的客人首先是要等老爷起了床,用过早餐,然后再按次序来递贴子。而一些无关紧要的,便干脆将贴子匿而不报。
而田昊他们由于并不知道这些规矩,来的有些早了。见门人将贴子送了进去,好一会儿也反映,高有才不免有些恼火起来。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这田老爷的架子还真大啊!”
一旁的一位看上去像是客商的人听了这话,笑吟吟的向高有才说了一句。“你们是第一次到田府递拜贴吧!莫着急,还早着呢!田老爷每日都要睡到近午才起床,还要吃饭。一般管事们递贴子,都是在午后。就算是你们的贴子排在第一位,也要等到午后。”
田昊听了这话,向那人轻施一礼。“多谢相告。那我们便先回去。到的午后再来。”说着起身便要走。
那人忙一把拉住了田昊。“小兄弟万万不可。想你既来见田老爷,想必有重要的事情。但是如果你现在离开了。那么,家丁就会立马把你的拜贴给抽出来,丢到一旁。到时候,你就算是在此再等三天,也不会见到田老爷。
所以,小兄弟还是耐心在此等待为好。”
“哼!不过是个乡绅,居然就摆这么大的谱。”高有才道。
那人听到高有才的话,吓的忙一竖手指。“嘘!小声些。要是让这些门人听到,那你们就有大麻烦了。”
田昊向高有才了摆手。“既如此,我们就等到午后便是。”
“可是将……”高有才的话还没出口,便被田昊给阻止了。他也只好住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