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昊紧紧搂着思雅不肯放开,好像生怕一放手她就跑了一样。阴梨花在一旁提醒道:“大人,此地不宜久留,要是等田宏从汝州请来援兵再杀回来,那我们就走不了了。”
虽然田昊有些激动但头脑还是清醒的。“好,你马上去通知姚堂主,让他组织大家快撤。你负责带路。另外,给我留下十个人断后。”
阴梨花听说他要断后,自然不同意。结果是田昊被强拉着,与沈仁和陈大小姐他们一起先撤。姚衡负责断后工作。
还好,田宏因为汝州城未开,他未能及时的请到援兵。等次日近午,田宏带着八百名援兵赶到被劫地点时,田昊他们早已走了个干净。田宏不死心,带兵向回路直下去。一直追到黄道镇的关口,也没有发现田昊他们的踪影,田宏叹了口气,只好回去。此时他不由的暗暗后悔自己当时不该把****附给挤走。如果有****附与他一起,相信这一次的俘虏也不会被劫。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醒悟也已经没用了。
田昊当然不敢按原路返回,一来是怕被田宏追上。他的队伍中有不少的伤员,对他们的速度有很大的影响。另外,他也知道,带着这些人,想要翻过黄道镇的那个陡峭山崖也是不现实的。
于是,他当机立断,带着大家向西,进入了崆峒山,然后再走山路向南。这一段路田昊他们从来没有走过。但这一趟他带来增援的兄弟中有三人,是岳家寨的,对于这一带的山林比较熟悉。有了这三人的带路,田昊基本保证了不会迷路。
不过,在这样的茫茫山林里行军,就跟在大海中行船的感觉一样,任何时候你都只能看到一片一望无际的林海。每当你感觉就要走出这片林子的时候,结果到了才发现,前面还是林子。在这样的环境中,最是考验人的耐性。每天,田昊都要数次派人爬上林头,观察太阳与星星,以辨别他们走的方向是否有误。这时,他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小小的指南针。可惜,从前虽然跟过数次船,但每次都是有有经验的水手带队,并不用他多操心航向问题。所以也就一直没有想过要识别方向的问题。这一回,他开始意识到指南针对他的重要性。决定回去后便赶紧先做一个带在身边。
虽然山路难行。还好,他们带的干粮较多,再加上林子里时常可以打些野味。至少肚子的问题是解决了。
这一段路其实也不过百里左右,可都是深山老林,连路也没有。大家足足走了十多天才终于回到了岳家寨。
让田昊高兴的是,这一路,他们没有丢下一名兄弟。终于把大家全部活着带回了岳家寨。
不过,由于一路颠簸,加上一直未能及时医治。杨九与几名受伤严重的兄弟已经快要不行了。田昊匆匆让人叫来顾同仁。
顾神医在看了他们的伤势之后也是大皱眉头。“对不起,大人。老夫也没多大的把握,你们还是早些准备料理后事吧!”
田昊一听这话就火了。“你不是神医吗?不是说可以起死回生的吗?怎么连这普通的外伤也治不了?”
顾同仁叹了口气,并有没生气。“太晚了。他们的外伤由于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已经严重肿胀,再加上失血过多。特别是杨堂主。他的身上共大小伤口十余处,能够拖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人之生死,自有天命,还是认命吧!”
“我偏不相信命。你必须给我把他们医好,否则,我饶不了你。”说着,田昊激动的抓起顾同仁的衣领。
“大人,你冷静点!顾先生只是说可能治不好,也不是说不尽力。作为郎中,我相信顾先生一定会尽力救治他们的。你还是先到那边坐坐,莫要影响了顾先生治病。”沈莺见田昊情绪激动,忙上来把他劝走了。
田昊刚在一旁的草棚里坐下,沈莺便又叫来孙力,让他注意田昊,以免他又做出什么情绪失控的事情。
田昊所以如此激动,一来是因为杨九他们不顾自身的安危,毅然出手营救沈仁与陈大小姐他们,这让田昊对他的这种豪情十分佩服。另一个原因是,此次行动,他的另一个得力助手,也是他的好朋友——高有才至今生死不明。由此,他对自己的误判十分恼火。他暗暗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杨九他们留在方城是十分危险的,而光顾着在岳家寨这边发展他的势力,而忽略了方城方面的问题。
在田昊的心里,他一直认为是自己的疏忽,才令得杨九与高有才不出不被迫出手,并最终受伤。出于这种内疚的心理,当他听到顾同仁说可能治不好的时候,田昊便再也按捺不起心中的怒火。他这表面是对顾同仁的不满,其实是对他自己的不满。
沈莺知道田昊对杨九他们的伤势十分重视,于是稍稍安慰了一下他的情绪后便又回到顾同仁的身边。
顾同仁正在小心的用烧过火的剪刀把杨九身上包扎的布条一条条剪开。杨九的脸色苍白,几乎看不到什么血色。被剪开包扎的伤口已经不再有血流出来。但是却全部都严重发炎,伤处肿的老高。顾同仁试着用剪刀帮他轻轻剪开一处小伤口,伤处立时便有一股脓液夹杂着血水流了出来。杨九却一点也没有反映,似乎剪的根本不是他的身体。
“你赶快去叫人找一头活牛来。”顾同仁头也不回的向沈莺吩咐道。
沈莺赶紧让人去找牛。不一会儿,牛被牵来了。顾同仁又小心的一个个剪着杨九的其他几处伤口,直到全部的伤口都被剪破了。沈莺悄悄蹲下来,试了试杨九的鼻息。
她试了多次,却始终感觉不到杨九的鼻息。“顾先生!”沈莺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动了情绪激动的田昊。
“我知道。如果这最后的办法还不成的话,他最多只能支撑到明天。”顾同仁平静的道。他这一生,曾看见无数的人在他的面前死去,对于生死他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感觉。所以,就算是他明知道,如果万一治不好杨九,后果会很严重,但他还是一点也不紧张。仍然按部就班的做着一切他该做的事。
“你去叫他们用绳子把牛的四脚绑起来,然后再把它抬倒,把四脚用粗绳拉牢。再让人把牛肚用刀剖开。”顾同仁站在牛边吩咐道。
沈莺听顾同仁说要让他剖开牛肚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她并没有多问,马上就叫人去办了。因为从小,她便时常看顾先生治病。在她的记忆中,还没有看到顾先生治不好的病。所以,她对他有着一种绝对的信认。在她的认识中,从来就没有顾先生治不好的病。就算方才顾先生与田昊那样说,她依然有信心他能够把杨九治好。
田昊目前的手下,人才不见的多,但蛮夫那是绝对的不少。这给牛开肚的事情对他们来讲,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一会儿,这头活生生的牛便被他们这样生生的剖开了肚子。
顾同仁一见牛腹剖开,马上命人把杨九抬起来,塞进牛肚子里。大家虽然不明白顾先生这么做对杨九的伤有什么帮助,但他们还是照做了。顾同仁在一旁一再提醒他们小心,动作一定要轻。
杨九被放进牛腹后,顾同仁又来看其他几人的伤势。还好,他们的伤势虽然也跟杨九类似。但病情都要比他轻。顾同仁仍然一个个的帮他们剪开了包扎布,又用剪刀把伤口剪开。每剪开一个伤口,他便要用身后已经捣烂的草药及时敷到上面,然后再换一条新布包起来。
田昊在众人抬来牛的时候他便跟着一起来了。只是,现在他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对于顾同仁的行为,他没有再责问,也没有阻止。眼见着顾同仁一个人在那儿忙前忙后,自己身边的这帮兄弟虽然有数百,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插的上手的。田昊突然想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这还只是一场小小的战役。如果将来自己人多了,战也必然要打的大起来,而受伤是再所难免的。如果光靠顾同仁一个人,那是无论如何也治不过来的。由此,在他的脑海里又浮出一个新的设想——设立一个专门为战争服务的医疗队。
再说顾同仁,他对这几名受伤的人一一进行伤口重新处理以后,便命人把他们抬走了。忙完这些,顾同仁便背起他的药篓要走。田昊见他把杨九丢在牛腹中便不去管了,这时见他又要走,不由大急。“顾先生……”
顾同仁回头看了田昊一眼。“将军如果要杀在下,至少也要等到这位兄弟的情况明确了以后吧!”
“对不起,顾先生。方才是我太莽撞了,望先生大人不见小人过。如果您觉得不解气,打我一通也可以。千万不要丢下我兄弟不管啊!”
顾同仁看了田昊一眼,却没有说话,而是背着药篓径直走了。田昊看顾同仁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可是却又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走。
过了一会儿,沈莺才跑过来告诉他。“顾先生上山采药去了。他让我告诉你,杨九在牛腹里千万莫去动他,等他明天回来再开牛腹。到时生死就自然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