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昊领着马六来到朱雀寨,从一辆车子里拿出一包银子。这本是田昊从镇江出发时藏到车上,作为一路打点的银子,剩下来的一批。可最终还是没能存下来。
马六接了银袋,在手里提了提。一声不响的便走了。
田昊一直等马六去的远了,这才向大家道:“好了,寨主已经同意我们在这儿做买卖了。大家想要换东西的,可以接着换了。”
众人方才见到马六过来,都躲的远远的,似乎被他看一眼就会没命一般。这时候见他去的远了,便又一个个走了出来。拿着他们山中弄来的各种东西与田昊他们换物。田昊交待大家,只要这东西是有用的,便可以给他们换,不一定非要局限在兽皮。
结果,田昊在朱雀寨没到一天,便被换去了两大车的物品。又换回来一大堆的其他东西。
次日中午,开始有其他寨子的人也来这儿换东西了。田昊本来准备在这儿呆上两天便再到其他寨子去,没想到大家反而先主动到这儿来,这倒省去了他的奔波。
可是刚过午后,马六便又来了。马六一来,那些山民便如见了瘟神一般,全都跑了个干净。田昊的生意也便做不成了,但他还得对这位瘟神客客气气的。
“马管事怎么有空又到我这小摊子来了?”
“田员外太自谦了吧!你这摊子还小啊!你这摊子可是我们岳家寨几十年来来的最大的摊子了。要说小,那我马六还真不知道,什么样的才算大了。”
“马管事过讲了。”田昊客气的逢迎着,心中却暗暗猜测,这家伙必然另有目的。
果然,马六从地上拾起一块刚刚一位山民拿来的狼皮。“多好的狼皮啊!这东西在方城虽然值不了几个钱,可要是把他运到开封,只怕至少也得卖个五六两吧!”
田昊暗笑这家伙不懂行,却又强要充内行。这张上等狼皮,要按在泉州的价,至少也值五十两。但他当然不会这样讲。
“马管事果然慧眼。应该能卖个三五两。不过也还有看行情。行情不好,也就只能卖个二三两了。”
那马六在地上又随便的翻了几下。“寨主让我来通知员外。让你再交一百两。”
“不是昨天刚交了一百五吗?怎么今天又要交了?”还没等田昊说话,一旁的孙力倒先急起来。
马六斜眼看了孙力一眼,“这是我们寨主吩咐下来的话。你们不交便马上收拾东西给我滚蛋。要想在这儿做买卖,那就把银子乖乖的交出来。”
气的孙力捋袖子便要来打马六。田昊忙让人拉住。他好容易才找到这一带山中最大的寨子,可不想什么成效都还没见便这样被赶出去了。
“马管事。你看我们这生意才刚做,也没收到一文银子,都是些乱才八糟的东西。哪有银子交啊!”
“这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管不着。我只奉命向你催银子。你有银子交便继续在这儿做你的生意,没银子交,那就收拾收拾东西走人。”马六蛮横的道。
田昊见没有回旋的余地,也只好答应。“马管事稍等一会儿,我看兄弟们身上能不能凑些银子。我这儿实在是不够了。”说着,田昊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又倒出些碎的,一共也就三十几两。
还好,这些同来的兄弟们都多多少少的带着些银了。这是在镇江时,沈家发给他们的安家费,每人五十两,大家除了将多数留在家中,都多多少少的带了一些在身上。田昊让阴梨花拿出一张纸来,将每个人拿了多少银子,一一上帐。以便回去后好还给他们。
一百两,很快便凑齐了。田昊用布包好,交到马六的手里。“马管事。您也看到了。这真的是我们的极限了,再多一两银子,我都拿不出来了。”
马六接过银子,立时便眉开眼笑起来。他用那双瘦干一样的手轻轻拍了拍田昊的肩膀。“田员外,你也不用跟我哭穷。我知道,你现在虽然没了银子,但这些东西一旦运到开封,那便有大把的银子可收了。正所谓,无利不起早。这是你们生意人的原则,田员外能带着这么些兄弟爬山涉水的到我们这儿来,如果真的只能嫌这么两三百两银子,又怎么会干呢!”
田昊露出一个苦笑,却没有反驳他。他总不能跟他说,我来做生意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的。要真是这样,那只怕他们马上就会有大麻烦了。
马六走后,山民们很快又把田昊的摊子围了起来。
这一天,他们又被换去了近一车的货。收来的东西也越加的多了。
没想到,次日还没到中午,马六便又来了。
田昊一见他,便先皱起了眉头。孙力更是恨不能冲上去把他爆打一顿。田昊暗暗拉住了孙力,悄声向他说了一句:“先看看这家伙目的再说。”
“这还用问吗?一定又是来要钱的。这种贪得无厌的人,不给他点利害是不行的。”阴梨花一旁气鼓鼓的道。田昊没说话。
马六带着笑脸径直走过来。“生意不错嘛!这么快便又换来了这么多的东西。”
田昊这次不笑了,脸上十分严肃。“马管事这次要是再来向我们开口要钱的话,那我真是没办法了。您也看到了,上一次的银子,还是我跟兄弟们凑的呢!现在,你就算把我们身上全部搜刮干净,也凑不齐五十两了。”
马六笑眯眯的一件件的拾起地上那些山民拿来的东西,又把它们丢下来。
“我知道田员外是真没钱了。所以,我这次来并不是要向田员外要钱的。”
听说不是要钱的,众人都松了口气。
“我是来传达寨主的话。寨主让你们必须要留下一车盐货和一车铁货。否则,便莫要想下山。”马六本来还是客客气气的,但讲到后便冷着脸,口气也强硬起来。
孙力几个一听这话便要冲上来。但还是被田昊拉住了。马六瞄了孙力一眼,似乎一点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记住,明日午时之前,将东西送到寨主的寨子里。否则,后果自负。”马六说完也不停留,转身便走。
田昊咬了咬牙。“马管事请转告岳寨主,我一定准时把东西送到。”
马六刚走出寨子,孙力便忍不住了。“大人,这种贪心的人,你给的他越多,他要的越多。他们的贪心是永远填不平的。”
田昊扫了一眼渐渐重又围上来的山民,把孙力与阴梨花还有李由拉到了一旁的僻静处。
“李由,这儿便交给你了。我带孙力马上去找杨伯,梨花姐去打探岳宪寨中的动向。但要记住一点,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众人见田昊终于要动手了,都十分的激动。“好!没问题!”大家一起保证。
田昊悄悄带着孙力到青龙寨来找杨伯。
杨伯是一位五十几岁的中年人,长的很魁梧。田昊找到他们家的时候,他还在地里没有回来。是他的小孙子把他从地里叫回来的。
杨伯一见田昊与孙力,十分意外。虽然田昊与孙力之前对他并没印象,但杨伯却认识他们。他自己昨天还拿了家里的几张兽皮去他们那儿换了东西。
“田员外怎么有空到寒舍来了?”
田昊没有说话,却先拿出了岳亮交于他的那块玉牌放到桌上。
杨伯见了玉牌,脸色突然凝重起来。忙向一旁的小孙子使了个眼色,那孩子十分机灵,转身便下楼去了。装作在门口玩耍,实则是注意着周围,不让人靠近。
杨伯等他的孙子下了楼,这才开口道:“你们见过少寨主了?”
“见过了。”田昊点点头。
“他还好吗?”
“我见他的时候,正赶上他被两个持刀的汉子追杀。”田昊道。
“少寨主没什么事吧?”杨伯听了这话,立时紧张起来。
“没事。只是我想,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总这样子,就算我们派再多的人保护他,只怕也会有疏漏的时候。所以,我认为应该从根本上将这事给解决了才行。”
杨伯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