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依我们两个的年龄,你是不是该称呼我一声唐哥?”送水灵回家的路上,唐晋以商量的口吻提议道。
水灵装模作样的忖度了一下,回答道,“你刚才不是说朋友吗,朋友之间是不论年龄的。”
“可是你看起来和我女儿还差不多大,叫我声叔叔都不为过。”唐晋目视前方,眼睛里透着微光。
“唐总,您也太小看我们的信息网了吧,您的女儿今年只有十五岁,我都快二十五岁了,怎么能说我跟她差不多大?”水灵很不给面子地揭穿,“而且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朋友之间不论年龄,中国古代就有一个词儿叫‘忘年交’,我跟你还够不上忘年交的份儿上,怎么就不能叫你名字?”
“你真的不觉得我老?”
“好吧,再过二十年您就可以倚老卖老了。”水灵打趣他。
唐晋听了笑了,“好吧,听你的,叫名字,叫名字显得亲切。”
说说笑笑,水灵的家已经到了,水灵说了声开车小心,正要下车,却看到了红枫树下意外出现的那个人。
是乔泽。
唐晋也看到了,从车上下来跟乔泽打招呼。“乔总对属下也太严苛了吧,下班时间还亲自来查哨。”
乔泽看清是唐晋,阴晴不定地脸上溢出一丝温雅地笑,一如往常,“谁不知道,唐总是出了名的爱才如命,恨不得把全世界的人才收入麾下,我自然得看紧点。”
水灵听着两人的对话,习惯性地垂下头去,不做表示。
把水灵的反应收在眼里,唐晋爽朗一笑,“好人才有哪个不想得!不过还是乔总慧眼识英,一出手就是一个分公司的魄力,还赢得了水水这样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让唐某那叫一个羡慕!好了,人我已经给你送回来了,我就不多留了,后会有期。”说完,又特意向水灵摆手再见才开车驶离。
还没待水灵收回与唐晋作别的眼神,乔泽的质问已经劈头盖脸而来。
“这两天怎么没来找我学车?”
迷离地霓虹灯下,水灵看不清乔泽的神色,但她能感觉出他此时的心情绝对称不上愉悦,“我,今天是周末,我以为……周末不上班,我以为你不会在办公室,所以就没去。”
“我以为你知道我的私人电话。”乔泽不仅语气是质问的,连眼神也是质问地,就那么直射水灵的眼。
“我……”当然知道,只是没有想过就私人原因去拨打它。
不想听她的无力狡辩,乔泽一反绅士风度地打断,“那你周五也没去?”
“我……周五工作忙,一下子给忘了。”水灵努力想了一个尽量能摆脱责任的理由。其实那天她上去了,可是坐电梯刚到顶层就听到乔泽与夏宜两个人的对话声。水灵当然知道偷听是不对的,但有时候偷听也是一种被逼无奈。只听夏宜一句表白,急切直白,没给水灵一点表露形迹的机会,“乔泽,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喜欢你,怎么会帮微普散播传言去做对你不利的事?即使我与水灵有赌约我想赢,也不会以这种方式……”试问,听到这儿,哪个白痴会大剌剌站出来?水灵当然不是白痴,更是有眼色知进退的好青年,当即选择走开,生怕搅了别人的好事。
“忘了?”可某人并不领情,语气更加咄咄逼人,“一周的时间,你连刹车和油门都没记清,你把你的好记性都用在什么上了?”
水灵抿着嘴唇不回答。
“可见你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三心二意的做事态度是我最无法容忍的,你是不是应该检讨一下你自己。”
“那您是不是也该检讨一下您对自己的员工是不是太苛刻了?我的总裁大人。”听着乔泽直抒胸臆地谴责与不满,水灵也满腹委屈涌上心头。作为乔恩一名员工,她尽心尽力,为了公司的利益把自己的坚持都一抛脑后,他还有什么不满?三心二意这个词她可担待不起!何况一开始学车就是乔泽硬逼她的,她自己根本没想去学,强逼之下还要求她一心一意,他是不是要求也太高了?
这是水灵第一次反驳他,第一次带着情绪跟他说话,还该死的跟唐晋一个口气。这个女人,刚跟别人共进了一顿晚餐,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真是……欠教训!
乔泽勾唇浅笑,“你不知道有句话叫——爱之深,责之切吗?”
幽幽地话语传进耳里,不大不小的音波轻搔着她敏感的耳道,爱……之深,她有没有听错?这本是一句长辈教导晚辈的言辞,可用在年纪相当青春年少的异性上下级间却有了另一番含义,让水灵不禁怔然。
深眸睨着面前的人儿,直到对方眸光虚怯略显躲闪才满意地移开了去,他就是要她不敢直视,就是要她在他面前羞怯惶恐。
“上车。”温润而又坚定地命令,不容拒绝。
乔泽先一步上车,一改往日为女士开车门的绅士风度。水灵内心纠缠着那句爱之深……,不知如何回应,只乖乖地坐上副驾驶座,一言不发。
行车至外环道上,这里马路宽阔,晚上行车不多,是个不错的学车的地方。乔泽与水灵换了座位,水灵在驾驶座,乔泽在副驾驶。看着乔泽一脸严肃的表情,水灵不知他在气什么,真的是她的一句无意顶撞,失约没去找他,还是其他?
亲手为水灵系上安全带,突来的靠近让水灵下意识地把身子紧贴回椅背上,没有忽略她防备的小动作,唇故意再贴近她面部一分,几乎再进一毫就印上眼前那张鲜红欲滴的樱唇,直逼得眼前人屏息吞了一口口水,薄唇才微弯起一个蛊惑人心的弧度退了开去。
“发动车子。”薄唇冷冷开启,一如之前的命令口吻,虽不骇人,但对于乔泽一贯的处事风范已算是异常严厉,似乎是在回应水灵对他苛刻的抱怨。
水灵也不说话,有条不紊地发动引擎,只是动作猛了点,引擎声陡然升高。
“挂D档,送手刹,直向前走。”
水灵依步照做,尽量让车子稳稳地开动。她不笨,从来就不笨,只是没有跟对教练而已,她要证明这一点。
“加油门。”乔泽看着水灵面无表情地继续下令。
水灵反应了一下,右脚踩下一点,只是一点。
“再加。”
水灵又踩下一点。
“再加。”
水灵看向乔泽,他到底要怎么样?
“我让你再加,加大一点。”
乔泽口气强硬,水灵只好照做,狠下心使劲往下踩,目视前方,一丝都不敢懈怠,只觉道路两旁的树木与石壁一齐向她飞驰而来,那种感觉跟只负责坐车时是完全不同的,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顿时擎满了汗。
“还不够,使劲踩到底,什么也不要顾虑,我在旁边呢,要死一起死!”字字掷地有声,坚定沉稳的语气表示他不是在开玩笑,他很冷静,冷静地把命与她拴在一起,就是要告诉这个女人,到底谁才是跟她一伙的,谁才是她要誓死追随的!
大总裁都不要命了,她怕什么,水灵咬着牙拼命往下踩。真真体会到什么叫‘拼命’,要说这刹车踩到底也真要用大力气。
眼看着车速表狂飙直上,水灵却视而不见,疯了般踩着刹车向前飙,心中只有一个意念:踩到底,拼了它!
车子一路直飞,可路不是永远直行,前方一百多米处就是地道弯路。从学车至今,都是在宽阔直行的大路上龟速寸移,她哪做过转弯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何况还是在如此神速下,根本就是找死!
“不许停,继续踩油门,我不叫停就不许停!”高速行驶下,乔泽冲水灵大吼,蛮横而又霸道。五官因咆哮而变得扭曲,呈现出一种狂暴的骇人神态,哪里还有往日一点温润文雅,根本就是另一个人,一个恶魔!
水灵踩着油门,两只眼睛瞪视着前方,没有害怕没有退缩,眼神中是宁死不屈的决绝与执拗。眼看着弯道的石壁疾速逼来,三十米,二十米,十米……甚至石缝纹路都映在透明如虚设的玻璃窗上,撞进水灵的眼里,逼迫地她猛地紧死闭上双眼,这时才听到乔泽一声赦免了她死刑的刹车命令。
“踩刹车!”
一声令下,水灵闭着眼睛死命踩下去,脑中一片空白,生死已置之度外,唯一的信念就是踩刹车,踩准了它!
死也要踩准了它!
嘭!车子撞上石壁,刚硬地车头在几微秒中急速变形为急停的兰博基尼做辅助缓冲,水灵可以感觉到自己那颗并不强健的心脏在车子骤停的瞬间猛地紧缩也跟着停止了跳动,抽地她生疼,让她窒息,让她想要死掉。身子在冲力下不受控制地脱离座位直袭向前方的挡风玻璃,安全带像一个救命稻草拽着她,又像一根上吊绳般扼着她,她要死了。
“这一次你该记住哪个是刹车哪个是油门了吧?”
原来鬼门关上走得这一遭就是为了让她记住哪个是油门哪个是刹车,真不知道该说他疯狂,还是自己笨得无可救药。
正当水灵劫后余生,急喘上一口气以为那颗几近窒息的心脏供氧的一刻,一双薄唇突然欺近瞿住她的唇,堵住她生还的可能。他的吻如暴风骤雨般来得那样猛烈,让她不能抗拒,只能被动承受。心脏对氧气的迫切需求让她无意识地吸允,犹如回应他的吻般深深与他纠缠,却依然觉得不够,想要再多一点,再深一点。稀薄的氧气丝丝输入心房逐渐安抚着焦躁不安的心绪,意识也慢慢复苏转醒,感觉心跳回来了,可唇上的吻热度依旧,激情未退,一股强烈的男人味道充斥在她口腔,让她直觉地想逃。恢复的感官让她意识到背后有一双大手有力的游弋,不知何时已从腰间伸进她松垮的毛衣里,粗糙冰冷的手心摩挲着细滑温软的雪背引得她不禁一颤!
“呜……”猛地抗拒起来,他是乔泽,他是乔泽!他是她的上司,怎么可以触及男女底线?猛地推开乔泽,水灵跳下车就埋头往回走,丝毫没意识到外面夜黑风高荒无人烟的路上甚至连个鬼影都没有。
舌尖轻拭过唇边似是在回味那个吻,乔泽眸光精亮带着达到目的的得逞愉悦,下车从车尾绕过,一把拉住埋头迎面直冲而来的水灵就往车上拖。
“你放开我!放开我……”乌漆抹黑地一顿乱推,想要挣脱仿如恶魔附体的他的钳制。
“四十里远的路,你想用你这两条小细腿走回去吗?”一句话成功地让怀里不安分的小女人停止了挣扎,乔泽打开后侧车门让静下的她坐了进去,自己则坐进驾驶座发动被撞残了的车子往回行驶,一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