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了,胜了,得胜了!神威大将军炮队,毙敌两百余,伤敌不计其数!”赵士超一手拎着袍角一手举着战报,满脸红光,兴匆匆的跑进了帅帐。听说朱一凡打了胜仗,黄道周心中也稍感安慰了,虽然是小胜,但是以少击多,又险些阵毙敌徽州总兵,这样的成绩在黄道周写给隆武帝的折子上总算有点成绩了。
“那朱一凡自己的伤亡如何?”想到自己损兵折将,黄道周也想知道朱一凡的损失如何。
“兵力三去其一,火炮仅余下五门,而且弹药将尽,怕是不能再战了!”赵士超原本不想说起朱一凡的伤亡,如此惨胜即使是个安慰也不过只能安慰一次而已。
“这化外之人却也凶悍,临敌也不怯战,他或逃或降,你我可都只能为国尽忠了!还是写奏表吧!”
听到黄道周如此说,赵士超暗暗摇头,仅仅一个出身,就让黄阁老对朱一凡的成见如此之深。
“大人,布置火炮时,为什么不在右翼安置两门皮炮?”满身伤口的万超,一直在被抬着行军,昏迷了两天后,见到朱一凡的第一句话就是对战术布置的疑义。
本不想回答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朱一凡被万超一把抓住了。猛烈的动作又迸裂了伤口,万超咧嘴、皱眉的一阵痛苦。
“大人,我无能!白白折损这么多的好兄弟,你责罚我吧!”拉着朱一凡的万超痛哭流涕。
“你们把他抬到那边去!”把万超抬到路边后,朱一凡示意抬着担架的两个士兵先回避一下。
爷们军最近的士气不是很高,虽然打了胜仗,但是自身的损失大家也看到了,同黄阁老聚集的数千部众比起来,爷们军的规模缩小不止小了一点。
“万超,如果你也这样,那就太让我失望了!”朱一凡说的话,让万超渐渐安静了下来,“你是我培养的第一个大明出身的军事主官,如果不是你接了我的话头,你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知道为什么吗?”
万超想从担架上起身,被朱一凡拦住了,看着朱一凡的眼睛,轻轻摇摇头。
“不知道?因为你没有大明人的那种迂腐、顺从!你很善于学习,不会因为肖恩这些红毛鬼而排斥他们教授的知识!其实在爷们军里,我不过是个给钱的东家,他们盯着的榜样是你!”
朱一凡长出口气,“我告诉你为什么没在右翼安排火炮,因为我要打垮的是全部的清军,我必须集中火力,为了整体的利益,我得割舍一部分!右翼安放火炮可以使右翼多杀伤些敌人,但是右翼被围后,那火炮还有什么用?”
“那,那些兄弟……”万超还是想不开。
“万超,我告诉你,我要的是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带着他们去夺取胜利,不是为了平衡!为了整体的利益,我不会计较一人、一地的得失知道吗!如果按照你的想法来,那么我们不是死的人更多,就是让那些清军全歼了!**的懂不懂?”见到万超还是没想明白,朱一凡气的一把拎起了万超,瞪着眼睛恶狠狠的说了一大段,如果万超的见识只限于此,朱一凡就必须得另外培养一个能领兵的高级大明军事雇员了。
看万超默默的点点头,朱一凡的心里有点失落,万超并不理解自己所说的,看起来万超的眼界还是短了些。
“老板,你灰心了?”看着朱一凡的情绪不高,佐尔格藤森这些外国雇员围了上来,“是因为这里没有上帝吗?”
佐尔格藤森说了个冷笑话,肖恩张张嘴后,没说出什么,只是揪着自己的大胡子。
“路漫漫其修远兮!”李凤说了句楚辞,朱一凡忍不住接到,“吾将上下而求索!”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李凤的一句话,顿时让朱一凡茅塞顿开。
正了正自己的衣服,朱一凡向着李凤行了一个大礼,“朱一凡在此多谢先生了!”
李凤笑了笑,拿出账册交给朱一凡,上边有几笔银子的支用需要朱一凡来签字才可以。
因为在朱一凡的手下吃了败仗,同也为了巩固新占的徽州府,清军暂时停止了对黄道周所部的追击。得到了喘息机会的黄道周出徽州府,绕路江西饶州府,经浮梁、乐平至德兴,打算沿婺水北上,然后再取婺源。
江西此时还在大明治下,朱一凡趁机把自己的伤兵全部分离出来,留在德兴城里接受治疗。在实战中显得过长的四米长枪也被朱一凡改造成三米半,而且朱一凡还订购了一批泡钉棉甲,屯溪一战后,朱一凡衣甲损失颇多。
另外一个让朱一凡感觉棘手的是火器的火药补给,因为此物属于禁售商品,朱一凡只好自己购买硫磺、硝石配制,虽然产出不多,但也有每天十几包的产出。
黄道周借着自己在江南士人中的名气,以售卖自己的字画募集军资、兵员,渐渐也恢复了元气,江西饶州府、广信府两府也助以兵员,现在黄道周所掌握的部队已经有九千多人。
同样朱一凡也慢慢恢复了元气,兵部主事、监军赵士超拨给了朱一凡五百兵卒,让朱一凡喜出望外。当初贿赂了赵士超两百两银子后,朱一凡一直以为赵士超不过就是个贪腐的官僚,以后朱一凡才知道,赵士超为了募兵散尽家财,也是位风骨刚直,值得敬佩的大明官员。
在德兴整训期间,朱一凡又定制了七门皮炮。德兴此地盛产黄铜,连着原有的五门西洋火炮,朱一凡把大明的小四轮炮架,全部换成了欧洲最新式的大轮缘包铜两轮单臂炮架,这样火炮的机动性大为提高,这让佐尔格藤森对朱一凡刮目相看,因为朱一凡一直对改进火炮附件很抠门。
除去炮兵,朱一凡现在拥有的步兵已经达到了六百人,对此朱一凡重新整编了队伍,一百名老兵构成的火枪兵独立成军,由赵大来领导,新、老兵混编的一百五十名长枪兵由肖恩领导,剩下三百多人是新组成的刀盾兵,分成左右两军,由万超和一个叫朱天宝的人分别领导,这个朱天宝原本是李闯手下的部将。
赵士超分来的这五百兵士大部分都是朱天宝的手下,对于朱一凡分了他的兵,朱天宝并没什么异议,只要能吃上饷,他不在乎自己手下的兵有多少。
“朱把总手下的几位百总新奇,可就是传言里的红毛番?”朱天宝第一次见到朱一凡的时候,没说什么客套,反而傻乎乎的直接问起朱一凡的雇员来,这份憨直,让朱一凡的雇员马上就记住了他。
朱天宝身材不高,是个典型的步将,善使双手宽头铁刀,粗壮结实,脸上一道刀疤,从右腮接着嘴角一直划过下巴,让人不论什么时候都显着凶悍,这幅相貌很对肖恩的胃口,私下里两个人不是斗武就是斗酒,不过这两样肖恩都没赢过,最后只能找朱天宝比脸上的胡子。
朱天宝这个人有些粗鲁,但是朱一凡知道这个人如此举动是故意装出来的,一次朱一凡见他借肖恩的燧发手枪摆弄,拿在手里只看了一看,便知道怎么使用了。对自己的这个新手下,朱一凡不自觉的就注意起来。
在德兴过了几天好日子后,黄道周黄阁老领着大军出发。婺源县令数次催促,这让一心想用一个胜仗来鼓舞抗清斗争的黄道周求战心切。
“赵大人,以小人之见,还是应至赣州,以经略江西为重!而不应计较一城一地得失!”见到赵士超,朱一凡私下表达了自己对战事的看法,黄道周现在虽然兵势大振,但是都是未经历练的新兵,贸然出击,很可能要再遭大挫。
“黄阁老博览兵书,胸中自有雄兵百万!以我大明群臣、百姓之精忠,定然水到渠成!况且现在满清猖獗,我大明岂能再无声势!”赵士超并不认为朱一凡这种武人说的话对,毕竟现在是文人掌军,武将不过是卖命力战的。
听到赵士超的话后,朱一凡在心里祈祷,但愿婺源能一鼓而下,不然以婺源之地势,只能背水一战了。
如此书生意气,这不是纸上谈兵,空争个面子的吗!朱一凡突然想起在福州城里,平虏侯郑芝龙对自己说的那个保证,“像施琅一样,带兵回福建?”朱一凡在自己问自己。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行军的队伍中,不知道谁起头唱起了满江红,悲壮的浩然正气,顿时让朱一凡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犹犹豫豫怎么能领兵作战,既然已经跟在军中,那就去拼个刀光血影才好。
不知不觉以进了十二月,路上的薄霜让朱一凡有了别样的感觉。路上的土都冻的硬实,辎重车压起的土棱都挂着霜边,路边上的江水只有一层薄冰,偶尔能看见军士在那里小心的喝上口冰凉凉的水。
“老板,我有点想家了!这个时候斯德哥尔摩那里应该是冰雪一样的世界了!”鼻头冻的通红,菲尼斯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吸着鼻子。
朱一凡知道自己的这些雇员跟着自己很久没见过冬天的样子了,“如果我们杀到满洲,你就能见到和斯德哥尔摩一样的大雪了!”
ps:继续求推荐收藏!过去在其他站写过完本的《佣兵往事》《末日边城传》,在起点还是新人,请朋友们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