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位老人,身材不高,留着山羊胡子略微有些驼背,一双鹰眼目光锐利,但是又有些三角眼,显得阴鸷狠辣。
“小人朱一凡拜见平虏侯!”把燧发手枪在腰上一插,两手抱拳的朱一凡向着郑芝龙一拜。
见朱一凡对自己行礼,郑芝龙有点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虽然对朱一凡不是那么亲热,但是郑芝龙在朱一凡的身上,的确有些感受到自己早年奔波海上时的感觉,朱一凡被太阳晒红的皮肤和浓重的抬头纹都让郑芝龙回忆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海外义民朱一凡!呵呵,老夫也久仰了,朱公子报国之心,可是令人佩服!”慢悠悠的走下台阶,郑芝龙抓住朱一凡行礼的手顿了一下后,才扶起来。同样慢悠悠的话,让人听不出是在赞许朱一凡还是在说反话。
“能得平虏侯大人赏识,小人三生有幸!”朱一凡的回答也让郑芝龙对他另眼有加,这个朱一凡说话和做事似乎是两个风格,说话谨小慎微,做事却干脆利落。
郑芝龙的不急不躁让朱一凡十分的不适应,对于这种老狐狸,朱一凡根本找不到什么应对的切入点,只能跟着郑芝龙的节奏走。
“呵呵,来来来,咱们还是上里边聊,外边都快些收拾了!”连说了三个来字,郑芝龙亲切的拉着朱一凡来到房间里,还在外边的朱成功开始指挥着众人善后。
朱一凡装着面带欣喜,看着房间里是否还有其他人。探头探脑的样子虽然不合礼制,但是这却让郑芝龙对朱一凡的戒心少了些,朱一凡属于化外之民,行事上多少显得粗鲁。
“呵呵,朱公子可是在找寇大家?想不到朱公子也是风雅之人?”郑芝龙见朱一凡的动作后,忍不住问,化外之民就是化外之民,行事不知道婉转,目的直截了当。
“小人,上次得侯爷安排,对寇大家一见倾心,所以想……”朱一凡见这正主在此,也就不想走太多的弯路,直接把对寇湄的心思对郑芝龙说了。
没想到朱一凡会说出这话来,郑芝龙也是一愣,这个朱一凡说话够直接。没急着回答朱一凡的问题,郑芝龙看着桌上已经变冷的菜,夹起一颗芹菜放到嘴里。
“这菜有些凉了,还是新作的好,这芹菜也有点老了,还是嫩的鲜啊!”郑芝龙话里带着双关,用筷子对着桌上的菜一比量,示意朱一凡也吃点。
“小人久在海外,压根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上次忠孝伯的酒宴,可是让我的几个雇员念念不忘!”郑芝龙的话音刚落,朱一凡就接上了,似乎根本就没听明白郑芝龙的话。夹起几片酱牛肉,朱一凡用力的嚼起来。
这小子不是在和我装糊涂吧?郑芝龙看着朱一凡十分诚恳的脸想。试探过几次,郑芝龙感觉这个朱一凡身上商人机敏的气息不是很多,莽夫的憨直反而有点。“这个朱一凡有点让人琢磨不透啊!”
朱一凡感觉郑氏父子应该是好静的人,当朱成功入席后,也没有什么陪着唱曲、劝酒的花娘进来,郑氏父子二人和朱一凡不过聊些东洋、南洋、西洋的事情。原本有些距离的人,现在因为这个话题反而亲切起来,听到郑芝龙曾经为了大明子民的利益而同西班牙、荷兰的海商开战,朱一凡也忍不住佩服。
“小人抖胆,替这些大明海商敬侯爷一杯!愿我大明天威远扬,不再受这些外虏之苦!”朱一凡起身敬了郑芝龙一杯。
原本听朱一凡这话应该高兴的郑芝龙,尽管面上保持着微笑,但是眼神中还是有一丝的异样。
读出这一丝异样的朱一凡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接着便打算起身告辞了。
“朱公子此去徽州,如果和那个黄老儿不合,径自回来便是!陛下那里是不会问罪的!”在朱一凡离开前,郑芝龙很意外的给朱一凡了一个保证。
“小人多谢侯爷!”朱一凡连忙向郑芝龙行了一个大礼,这郑芝龙对自己又揉又捏的,到了现在又给自己露了点招揽的意思。朱一凡感觉郑芝龙应该是个处事果断的枭雄,现在反而感觉有些犹豫,难道说上了岁数的枭雄都会变的患得患失?
“哎,这人怎么没被枷起来?……”
“是杀人了吧?……没看后边的官差的衣服也沾着血!”
路人指着自己说话的神态和见到自己后远远绕开的举动,让朱一凡大为头痛,身后的两个护卫一脸凶相似乎就是要这个效果。朱成功怕朱一凡因为衣衫破烂,上带血迹而产生误会,特地派了两个护卫送朱一凡,没想到这下起了反效果。
没见到寇湄,反而意外的见到了郑芝龙,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收获,朱一凡在路上想着郑芝龙给自己的那个承诺,这郑芝龙对自己患得患失的到底是为了啥?还有自己称赞他的时候,他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回到船上的朱一凡走进自己的船长室,看着房间里的摆设感觉有点不对头,简单的看过一遍后却没什么发现。
“怪了,我怎么就感觉不对劲呢?”朱一凡把燧发手枪放到书桌后,一边脱着衣服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用力吸了两下鼻子后,朱一凡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
猛然把头侧向睡觉的板床,朱一凡离开时并没展开的毛毯已经铺开,而且还鼓起一个人形来。
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装了一个兔子,走过去的朱一凡把毯子一拉,偏着头昏睡的寇湄露了出来,脸蛋红扑扑的,鼻翼上渗这细小的汗珠。
“佐洛尼姆!”朱一凡生气的念出易洛魁人的名字后,接着喜笑颜开,“做的不错!”
这忠心的易洛魁护卫真的不错,知道老子心里想的什么,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么大的人偷偷的带到这里的?印地安人有一套寻找踪迹的独特方法,朱一凡估计上次去望清园的时候,佐洛尼姆十有八九是跟踪自己了,这易洛魁人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心思了。
把寇湄向着床里边搬了下,朱一凡躺了上去,接着一翻身,胳膊搭到了一个丰满的所在。食指在一个小疙瘩上一拨,寇湄的身子轻轻的动了下。
“我不是故意的!”朱一凡像是说梦话一样嘟囔了一句,接着食指又拨了两下。
清晨,睁开眼睛的朱一凡发现寇湄正侧着身子在看自己。见到朱一凡醒了,寇湄俯身在朱一凡的嘴上轻轻一吻。
在朱一凡还在回味这香吻的时候,寇湄发话了,“人家汗淋淋的这如何是好?”
虽然听明白了这句话,但是朱一凡故意装没听明白,“我对这文言所知不多,寇大家还请说白话吧!”
见朱一凡说话的神情一本正经,寇湄嗔怪着用手在朱一凡的额头上一顶。
“佐洛尼姆,船上还有清水吗?”朱一凡起身走到门前,向外边问。
“今天的水已经送来了!新烤的面包也做好了!”佐洛尼姆在外边回答到,“还有一位要什么?”佐洛尼姆接着又问了句。
“呃!”被佐洛尼姆堵了一下,朱一凡看看寇湄,“和我的一样!你这个野蛮人,等会我再收拾你!”
朱一凡色厉内荏的威胁过后,佐洛尼姆的回答是一阵脚步声。
看着朱一凡和屋外的人用自己听不懂的语言对话,寇湄对朱一凡的印象又多了一点,“这人还真像是个海盗呢!”想到自己是被掠到这里的,寇湄暗自的评到。
不一会,门外咣咣几声,朱一凡开门一看,两个盛满水的大锡罐放在外边,还有一个餐盘上放着两根新烤制的香肠和白面包,还有一块巴伐利亚奶酪。
见到朱一凡抱着的大锡罐,寇湄好奇的看了几眼,这种鸭嘴、细颈、大肚子的西式容器在东方非常的少见,而且锡器类似白银的外观也很有欺骗性。
在水盆里倒过水后,朱一凡试了下水温,然后从衣柜中取了一个崭新的手巾放在上边。
“船上的生活艰苦,洗澡只能等下雨的时候,只能委屈你了!”
听过朱一凡的话后,背对着朱一凡,寇湄解开衣服,用手巾沾着水仔细的擦拭起来。朱一凡看着寇湄光洁的后背,心说这寇湄果然是媚,即使是背影也让人蠢蠢欲动。
“朱公子,帮我擦下后背!”两手抱在胸前,寇湄把手巾放在肩头。
被寇湄叫的心头一漾的朱一凡拿过手巾,在寇湄的背上小心的擦拭起来。
“朱公子,你这要把我金屋藏娇?”侧低着头,寇湄小声的问朱一凡。
听寇湄这样问,朱一凡停下手中的动作,把寇湄扳到自己的面前,“我是要带着你给所有的人看!”
没想到朱一凡会这么说,寇湄愣了下,当年这样说过的薄情郎并不少,当过入幕之宾,日子久了就把自己丢到一边了。
“那你可知奴家的过去?”
“我管那些了?我看的是我们的将来!别把我和那些伪君子放在一起。”朱一凡的话说的有点霸道,这个化外之民说话行事非常直接。
“嘟嘟……嘟……”外边鲁伊特尔的哨子又响了,知道今天还有很多事情的朱一凡,连忙把寇湄放开。
找出一身自己的男装,朱一凡示意寇湄穿上,寇湄的身材修长,只比朱一凡矮了半头,穿这荷兰猎装应该不会大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