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彻夜未眠,当我看着天际泛起的鱼肚白时,却是出奇得平静,这个人都是空空荡荡的,好像身体都是空的,只有那一段段前后不接的艰**字在身体内流淌。
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依稀记得这样的体验,还是在高三备考的时候曾经体验过。
第三天出奇地平静,尽管二师兄还是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抱着一堆堆稀奇古怪的材料往返于自己与师父的房间之内,像是有着忙不完的事情。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画面,明明知道别人在准备着将自己给炼成活尸,可自己却出奇得冷静,心里掀不起一丝波澜。
我没见过什么是活尸,也不知道活尸到底是什么,可我知道,没人想要成为那个,尽管我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
看着太阳升起,看着太阳移到头顶,在看着太阳的余晖一点点的被黑夜蚕食,我将手中的茅山术闻放在一边,站起身来活动一番,整整一天半的时间,已经让我浑身酸痛,直到刚刚放下手里的旧书,那种感觉才如潮水般袭来。
“进来吧!”二师兄又一次从我身边经过,可这一次,他两手空空,悠闲地迈着步子进了最大的那间木屋。
木屋内亮着一盏小灯,昏黄的烛火在其中摇摇晃晃,明灭不定,似乎随时都会熄灭。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迈着步子向其迈去。现在想来,三天背书的经历就像是过眼一瞬,之前无论如何都不曾记住,无论如何记住便会遗忘的东西,在第三天的时候,开始清晰起来,之前破碎的记忆,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针线穿引起来,一气呵成。
两手按在粗糙的门扉上,我缓缓用劲儿一推。
“咯吱”
推开门去,师父还是以往的装扮,此时的他正闭着眼睛,盘腿坐在一张岸几之上,那案几由老木所雕,上面密密麻麻遍布的尽是裂痕,像是被火烘烤过,稍微一碰,就会支离破碎。
此刻那上面只有三个物件,一盏油灯,一台黑研,一只毛笔。
而二师兄,则站在师父身后,此刻的他双目紧闭,像是在打着瞌睡。
“坐!”师父亦是双眼紧闭,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
尽管心生疑惑,我还是按照师父的吩咐坐了下来,“背!”我咽了咽口水,这样简短的吩咐突然让我平静的心境起了波澜。
开口,出声。
从发出茅山术闻第一个字的音儿,我开始不急不缓地背诵着,尽管字依旧艰涩,通篇文章一头雾水,可此时此刻,它们却早已刻进了我的脑子,再也无法遗忘。
慢慢地进行,不急不缓。
方才的心境也慢慢恢复了平静,我的目光从师父宁静的脸庞转移到了二师兄的身上,此时此刻的两人,都是双目紧闭,都是没有丝毫动作,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再没有其它的动作,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不,不是睡着,我细细地看着,肉眼实在看不出他们胸膛的起伏,看不见他们呼吸的丝毫迹象。
时间缓缓的流逝,我最后只能压抑住内心的好奇,把眼睛盯在了那盏油灯的火苗,就这样一直盯着,看着它摇摆,看着它慢慢地暗下来。
最后一个字吐出来的时候,那盏油灯里的火苗突然一个闪动,差点就是要熄灭,吓得我心里一跳,连声音都有了一丝颤抖。
四下里寂静无声,昏黄的油灯将三个人的身影照在门扉上,摇摇晃晃。
我屏住了呼吸,看着依旧毫无动作的师父,心脏开始慢慢上升,上升,一直提到了嗓子眼。
还是没有丝毫动静,他们真的就像睡着了一般,等待了几分钟,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想要催促师父给出一个答案。
就在我嘴巴张开的时候,师父的腮帮子突然一鼓,“闭眼!”
我头皮一炸,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声给吓得不轻,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瞬间,我尝试着将双目紧闭,可事实上,却只有我的右眼闭上,左眼,反而瞪得更大!
左眼中,师父一手抬起,两只一捏毛笔笔杆,笔尖扫过油灯灯芯,一团火焰瞬间在笔尖跳跃,又是一挥,毛笔略过黑研,橘黄色的火焰瞬间变得漆黑无比,它在笔尖跳动着,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手腕一抖,那燃烧着的黑炎即刻脱笔而出,视线内先是一点漆黑,而下一秒,那一点浓黑便是迅速扩大,蔓延,直到我的整个视线都是漆黑一片。
……
许久之后,当我右眼睁开的时候,那盏油灯还亮着,师父和二师兄都睁着眼睛看着我,皆是露出一脸笑意。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眼,尽管眼皮张开着,可却已经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我身子开始抖动起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左眼失明的现实,抬头看着师父的面孔,他缓缓说道:“我说过闭眼。”
“我闭了,可左眼闭不上。”我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明显颤抖。
二师兄轻笑一番,“能闭上的,早就闭上了,不能闭的,自有它的命数。你左眼今日的失明,只是为了以后看见更多的东西。”
我心里一阵欣喜,“你是说,我这左眼还能复明?”
“自然。”二师兄点点头,师父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浓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瞧见他笑。
“你能在三天内背上这茅山术闻,自然已经告诉了我们,接下来,你就得告诉别人了。”
我听着师父这么一番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欲打算追问,二师兄却是闪到我面前,“走吧,也该是时候休息了,很快,就会有人来了。”
“嗯?”我看着二师兄望着窗外莫名的笑意,感觉玄玄乎乎。
最后,我还是在二师兄的带领下拜谢了师父,跟着他第一次进了右边儿的那间小屋。这间木屋不大,里面的家具也很简单,两张整洁的床铺就已经占据了很大的面积。
“这是以前大师兄的位置,现在你用!”二师兄指了指靠近床角的一张床位,“又是大师兄!”我转过头去,却发现二师兄已然倒头睡去,几个呼吸后,木屋内呼声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