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芪站在我面前,轻笑道:“你来了?”
我看向她,道:“是,白姑娘有命,依依不敢不从。”
她微微一笑,拉着我的手道:“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固执倔强的林依依。走吧,跟我进去说话。”
她倒没有一点架子,看上去温和,很好相处的样子。
我跟着她进了屋,她让我坐下,替我倒了杯茶。我接过来,笑着谢过,道:“你这里倒没有药味。”
“是啊,我不像医女是不是?”她看着我,一双大眼睛里透着温和,开门见山的问:“你额头上的伤和身上的伤时间很久了吧?”
“嗯,三个月。”
她问:“是萧元僖?”
“是。”
她微微叹气,说:“他还是那个性子。”说着站起身又拿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子,说:“这是我自己配的药膏,对你的伤疤应该很有效。”
我接过来,拿在手里把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笑笑,径自端茶喝,也不追问,悠闲的看着我。
我也端起了茶碗,喝了一口放下,说:“白姑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无功不受禄,我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
她眨眨眼,说:“依依,我不过是受人所托。”
“谁?萧元僖?”
她点头,说:“是。他要我代他向你说一声抱歉。”
我摇摇头说:“算了,这里边的原委,他怎么知道?若不是因为我是当事人,我根本也不会相信有这样荒谬和尴尬的事。”她这么坦白,我也不再藏掖,问:“白姑娘,你不是简单的医女吧?”
她点点头,说:“我爹和太子是好朋友,为了还他的情,我才入宫的。和萧将军,也是几面之缘,能说得上话而已。”
应该不只如此。不然他为什么让她道歉,又为什么委托她给我治伤?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不关心,也不想多问,我只想争取我想要的,于是我道:“白姑娘,我想向你学医,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露出惊诧的表情,问:“为什么?”
我微笑,抬起头,吁一口气,反问:“你想听真话听假话?”
她笑起来,说:“假话。”
我也笑了,说:“假话就是,我不想只做太子的马前奴婢。”
她微怔,问:“你,真的喜欢太子?”
我不解:“什么叫真喜欢假喜欢?”她想了一想说:“你如果想留在他身边,做他身侧的女人,有更简捷的方法对不对?可是你选择了这样一条迂回的道路,那么……”
我打断她,说:“不对,就算想接近他,我同样无路可走。现在已经是十面埋伏,处处危机,我哪敢轻举妄动?我若妄动,不只是伤痕累累,而是必死无疑,还能有几条命让我有机会重新选择?我的真话就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仅此而已。”
她长叹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说:“这深宫,不是感情的温床,你这样想,很好,你放心,只要你想学,我一定会教你。”
有了她的承诺,我松了神经。在这深宫里,不只不是感情的温床,也不是真话的温床。人们习惯了听谎话,也习惯了说谎话。
做医女,仍然是奴婢,不能让我和冷冥涵并肩站在一起,注定我必须卑躬屈膝的仰望着他。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让他躺下,明明白白、怨无可怨的闭上眼,就如同我沦落尘泥时的恨无可恨一样。
喜欢?不,只有恨,恨是让我活下去的勇气,是支撑我跟在冷冥涵马后死命撑着奔跑时的力量,否则,我怕我一倒下就再也不肯醒来。
一早曾公公就告诉我:“依依,今天太子要出宫,你辰时在殿门外候着。”
我答应了,辰时不到就站在了太**外。
久久不见他出来,只得站在太阳底下等。忽然一群人拥着非非走了出来,她气恨的扶着青莲往前走,一双眼睛通红。
抬头看见我,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她甩手将青莲甩在一边,直直的走过来,看着我道:“你个贱人,也来看本宫的笑话吗?”
我跪下,守着奴婢的本份说:“奴婢林依依,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说的话,奴婢没听懂,奴婢也不敢取笑娘娘,只是来等着送太子出宫的。”
“哼。”她冷冷的说:“你送她出宫?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任人驱使的奴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蓬头垢面,一脸菜色,狼狈不堪,还是当年风光占尽的林大小姐吗?你简直丢尽了林家的脸。”
丢脸么?何只呢?
身后一个男声朗声道:“她是够丢脸的,可也没有你丢脸。你未婚失贞,已是不知廉耻,所嫁之人又是自己的姐夫,你把脸面放在何处?”
我一震,是萧元僖。
非非气得哆嗦了嘴唇,指着他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当面侮辱本宫,我,我要灭你九族。”
萧元僖一声冷笑,走上前一把拽起我道:“你灭我九族?你知不知道我的九族都是谁?皇上是我舅舅,太子是我表哥,你是太子妃,难道你要做这种毁人毁己的事?还是你一向这样,为了自己,可以处心积虑不惜玉石俱焚?”
他说完又训斥我:“你也是,软弱可怜只能让人更觉得你可欺,好歹也是林家千金,一口一个奴婢,丢脸死了。”
我我莫明其妙,怎么一个一个都看我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