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冥涵就在这时进了门。
皇后娘娘瞅他一眼,冷哼一声问:“涵儿,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我一眼,笑道:“母后不会以为儿臣饥不择食了吧?”我读懂了他的眼神,那是嘲讽。因为他说过他走我不要后悔。
皇后娘娘面色柔和下来道:“涵儿,也就是说是非非勾引你了?”
他但笑不语,在许多人看来,这就是默认。皇后娘娘看着我,道:“林非非,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跪的腿都麻了,却不得不继续跪下去。我想我或许不能改变命运,但我可以改变我存在的方式。我仰起脸来道:“我不是林非非,我叫依依。”
皇后娘娘的脸色变了,她狐疑的看向非非。非非慌乱的道:“非非,不要乱说话。”
我冷笑,道:“我做了十几年的林依依,难道还会把自己的名字搞错?还是你认为我已经疯了,为了太子妃这个虚名,愿意和你这个守了三个月空房的女人一争高下?或者你认为我不知天高地厚,认为只不过上了太子的床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转向冷冥涵,道:“我爱,或是不爱,都是我自己的事。我恨,或是不恨,亦是我自己的事。我爱,你不必欢喜,我恨,你亦不必欢喜。我是林依依,不是从前那个受你引诱的林依依,不是你们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的林依依,不是甘愿忍气吞声的林依依。要么死,要么,叫我依依。”
皇后一拍桌子,道:“涵儿,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冥涵旁若无人的笑,道:“不过一个代号而已。”
非非也忙道:“母后,非非一定是痰迷心窍,有些神智不清了。”
皇后怒道:“岂有此理,来人,给我掌嘴。”
过来两个有力的宫婢,一人按住我另一人就开始用刑。火辣辣的疼痛逐渐被麻木所替代,我仍然保有着自己的坚持:“林依依。我是林依依。”
皇后怒不可遏,道:“林依依也是你叫的?太子妃的名讳你也敢叫,继续打。”
冷冥涵轻笑道:“母后,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更喜欢非非这个名字。”
“胡闹,名字也是混叫的?”
“那又有什么分别?不管是依依还是非非,她都不可能是太子妃。”他一指我,道:“你也是,何必这么坚持?”
我睁着眼睛,嘴里全是血,却依然固执的说:“要么死,要么叫我林依依。我绝不容许别人玷污我的名字。”
“那就拉下去让她死。”皇后下了命令。
我被人拖了下去。
长长的汉白玉石阶,盘龙绣凤,我跪在太阳底下,无处不揭示着我是条卑微的生命。
宫女们都躲在阴凉处,吹着凉风,说着风凉话。
我只盯着某一处,倔强的不肯屈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非非踱到我面前,说:“依依,你够狠。”
我抬头看她,道:“是么?就算我狠又如何?除了要回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代号,我又能改变什么?”
她冷道:“你就是给脸不要脸。放着好好的侧妃你不当,那就去做奴婢吧。不要以为太子上了你的床就能改变你的命运,哼,他是什么性子,你比我清楚,不干不净的东西,他从来不碰。不干不净的女人,他更是连看都不看。你以为你是怎么到他床上的?不过是他摆脱你耍的手段而已。我大肆宣扬,也不过是配合他罢了。”
我承认,她这句话很伤人。我想装若无其事都装不出来了,于是我只剩下了笑,苦涩留在心里,腌着自己。
非非咯咯一笑,又道:“依依,我就是想要你明白,没有什么命定的太子妃一说。人能胜天,我赢了,我就是太子妃。不管我是林非非还是林依依。既然你这么想要这个名字,那我就还给你。说实话,被人叫着依依,我觉得很恶心。要知道,我并不是要凭借你的名字才成为太子妃的。”
“非非,什么时候你变成了这样?十几年的姐妹感情都是假的吗?”
“姐妹,哈哈哈,林依依,我原以为我是笨蛋,原来你比我还白痴。”她弯下身看着我,笑得异常诡异:“你难道不知道,你并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
我一怔。瞪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可是我失望了。
她又道:“不是爹娘亲生的,他们却对你那么好,把什么都给了你。我不服,我不甘,凭什么你这个外来的没名没份的女人要夺走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我就是要抢回来。你真是笨蛋加白痴,冷冥涵勾引了你那么多年,你居然不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活该你倒霉。”
我从震惊中回神,问:“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得意的笑,诲人不倦的指点:“他最需要的当然是爱啊。是你嘴上的全心全意的爱。可是你装清高装孤傲,不肯说。”
心碎成一瓣瓣的,再回扎着自己。可是我不能承认她说的对,不能。
我受教的点头说:“原来如此,承蒙指点。”
她略微有些惊,问:“你想做什么?”
我挪开视线,不无嘲讽的说:“我能做什么?你有着无上的权势,又有太子、皇后和皇上为你撑腰,就算你现在是林非非,依然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能做什么?”
“哼。”她冷哼一声,道:“我会把你留在宫里,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更安全。我让你时时生活在他的眼皮子下面,你会不会觉得很幸福?你大可以继续勾引他。”非非笑着直起身。
我认真的看着她,认真的说:“你的建议不错,我会考虑,也许真的会执行也说不定。非非,既然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还会独守空房呢?”
“你——”非非气得脸扭曲,继而又是笑,说道:“我不和你逞一时口舌之快,谁赢到最后,咱们拭目以待。”
我微笑,笑得异常辛苦。是,我终是胜利了,我争取回了原本属于我的名字。但是,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不再是那个孤芳自赏的林依依,不再是那个快乐自信的林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