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座山。
这个地方偏北,被重重大山包裹,数千里之内毫无人烟,一共就这么一座山村。王掌柜在村里算是比较有钱的人了,不仅仅是他处世圆滑,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去过外面的世界,据说在外面有人给他打点。李家在村里人看来虽然是狠毒的犊子,但着实有很多好东西,山里的资源就是矿藏,王掌柜每年从李家手里收购的药草就占总数的三层,而且还是价格最低的。
李轾来偷王掌柜的药酒和药材,顺带着一叠*,对于他自己来说,是绝对问心无愧的。可是就在他扛着酒坛子准备离开的时候,空无一人的酒窖里居然响起了叱喝。
李轾吓了一跳,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心底升起。他转过身去,却什么东西也没有看见,只是梨花木桌上供奉的神灵双眼变得炯炯有神起来。
“你是谁?怎么可以偷盗别人的东西,快快给我放会原位。”
图案上的神灵双目一闪,从图案上面走了下来,身穿金色甲衣,威风凛凛。
将酒坛子放在地上,李轾起身道:“想不到王掌柜还请了一个神灵来守护地窖,你就是传说中的守财之神吗?”
神灵傲然道:“没错,我就是金甲神,专门看护财产,镇压财运。你这盗贼不做好事,见了本神还不下跪,把酒坛子放回去。”说话之间,金甲神目中放光,全身泛起一圈圈金色涟漪。
李轾忽然一笑,道:“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王掌柜到底给你了什么好处,一坛子就也值得你现真身前来。”见到金甲神的时候李轾还有点紧张,但家里也有个变态的来头,反而不是那么害怕了。
金甲神怒道:“什么好处不好处的。我是天庭正神的神念投影,什么好处能收买得了我,休要废话,若再不放回,我就要用金鞭抽你了。”金甲神从腰间解下一条金鞭,金光烁烁。
李轾看了地上的酒坛子一眼,又看了看梨花木桌子,暗合心中所学,观察整个地窖的结构发现。
地窖还是原来那一个,但是很多东西的摆放却变了,梨花木桌子摆在正中,还有一酒坛子镇住角落。顿时心中生出一丝厌恶,喝道:“我管你什么正神假神,世间根本就没有神,都是人们的假想。你们不过因为人的信仰而生,是一种非人类。王掌柜肯定是经过高人指点,由高人执笔画图,请神灵来投。你贪恋人间香火,还有那一坛好酒。敬神的时候都要摆上三牲和美酒,果然是被收买。金甲神,你休要废话,有本事就自己来拿,想要我送回,没门。”
金甲神一听,嘴都气歪了,怒吼一声,持鞭来打。李轾只觉得眼前金光万道,自己被包裹在里面,在漫天金光中,一条金鞭从天而降,直奔面门。
“伪神,休要猖狂。”
李轾身摆猛虎形状,心中观想李轩站桩时的威猛形象,同时模仿天众拳的拳意,朝外打出一拳。
金甲神嗤笑道:“一个不懂道术的凡人,以为能受得了我的金鞭,看我拘禁你的神魂。”他是神灵分身,虽然喜欢红尘的黄白之物,但也算正直,李轾没有犯大错,否则他会直接将李轾神魂抽散。
李轾脑海中,一个威猛的金刚站成铁桩子,不知多长时间之后,由极静猛然一动,双拳后缩抡起,朝天一砸,一股悍然气息从金刚身上爆发出来。
“骨朵骨朵”,沸水翻滚的声音从李轾双拳上传了出来,眼中金光充满。两人动起手来,地窖中的空气都被完全混乱。金甲神威风凛凛,从始至终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大手一招,金鞭就直逼眉心印堂之处。
李轾以手掌护住眉心,一拳从下捣出,砸向金甲神下巴。“若是李轩在这里,不要出拳,只要朝这里一站,什么狗屁金甲神,出都出不来,还能这么威风?”
李轾知道自己气血不够强烈,不能让他害怕,臣服。所以金甲神才敢从供桌上下来攻击自己,否则,浓烈的拳意逼出,直接能把他轰散。
神灵高高在上,从人们建立起他们的塑像并且膜拜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积累,香火越多,力量就越强。但是这些神灵有个缺点,那就是不能和人一样正常修炼,除了集合信仰之外没有增强力量的途径。
财之一字对于俗世中的人来说最为看重,除此之外还有权。权能谋财,财能通神,有财便想有权。这是互通的,所以金甲神也是力量较强的一个神灵。
金甲神窥见李轾抵挡辛苦,猛然大喝一声,一道凝成实质的金光从他嘴里荡漾开去。这是一种道家真言,能摄住人的魂魄,让人弃财向善。
李轾被金光击中,顿时有些恍惚。金鞭顿时打在他的身上,将其禁锢了起来。
金甲神哈哈大笑,伸手一点,地上的酒坛子就像长了脚一样,回到梨木桌子地下,泥土也重新封上。
“你犯了偷盗之罪,我就将你定在这里,等王掌柜前来拿你见官府。”金甲神说完化成一道金光钻进黄纸中。
李轾被金甲神定住,神魂不能动弹,但是泥丸宫中却有一尊金刚威猛相,被团团金光包裹住,嵌在了地上。
“可恶的老头子居然不许我学八部龙众,不然哪里容得这个毛神嚣张。就算不学八式拳法,教我天众拳也好啊。”李轾心中哀叹。
李轾竭力转动眼睛,心中慢慢发狠,死命盯着案桌上的金甲神灵。
渐渐地,渐渐地······李轾脸色赤红,好像全身血气都涌到了脸上,印堂发亮。
“这里是哪里?咦,我不是在地窖中吗?你是谁?”李轾发现自己忽然到了一个漆黑的空间里,眼神出现了一个男人。周围没有丝毫光线,却偏偏能看见眼前的人。
他的目光全部被男人吸引过去,听到三个字。“李如来。”
“李如来!”李轾咬牙切齿道:“你就是那个抛弃娘的狼心狗肺的男人。”
“我是你爹。”
“你不是我爹,我只有娘,没有爹。”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你爹。”
“那你就去跪求我娘吧。”李轾面目有些狰狞,很小的时候他知道了这个名字。就是他抛弃所有人,一个人去了外面的世界。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怎么能跪女人。”李如来呵斥道。
“那你就别想我原谅你,你也不是我爹。”李轾怒道。
李如来道:“你是我的儿子,你身上有我的血,你不承认也没用,总有一天你会来找我认祖归宗。”说完钻进了无边的黑暗中,任凭李轾如何大骂都没用。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畜牲。”李轾开口大骂。他相信人有业报,但是命却在自己手中,“业”在别人手中才会报应,如果被自己抓住,报还是不报?李轾骂着这个生自己却不养自己的男人叫“畜牲”,心中愈发愤怒。
不知什么时候,一把宝镜到了李轾手里,嘴里大骂“畜牲”,不管有多少业报,也要替娘骂醒那个抛弃妻子的男人。
他的眉心出线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同时一个漆黑的晶体凸显了出来,闪烁着无比明亮的光芒。
“啊!”
大叫一声,李轾发现自己能动了,地窖中回响着自己的声音。没有漆黑,没有那个叫做李如来的男人。
“小小毛神,贪恋香火,看我捣了你的牌位。”
将刚才的一切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李轾回到了现实,他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脑海一片明亮,无穷无尽的力量从眉心灌入身体。一指手中宝镜,一个繁复的符印在镜面上一闪而逝,面前的黄纸顿时起火,金甲神也似乎扭曲了起来。
一座大寺庙中,金甲神威风凛凛站着,接受万千香火。忽然,金甲神眉心一闪,一道无比凝练的怨念从上面传了出去,穿过重重空间来到地窖中。“你是谁?是哪个圣贤转世?还是哪位神灵降临?什么···你居然是天生神晶,你到底······”
神念戛然而止,李轾走上前去将烧成灰烬的黄纸碾成粉碎,四处飞扬。
将宝镜重新放回腰间,李轾摸了摸眉心,喃喃道:“怎么回事?凉凉的,全身比泡了老头子的药汤还舒畅。”一把拍碎泥封,将酒坛子重新扛起来,大摇大摆走出了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