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园门外进来一大群丫鬟婆子,当中一位女子,十四、五岁的模样,看上去有些瘦弱,可是身上的气势却足以压过在场众人,特别是她那身看似素净,实则价格不菲的兽绒薄氅。
宋小宛暗暗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施礼:“见过绯王妃。”
对于绯王妃这个女人,她印象深刻。
洞房当晚,还是她先进来看了她,后来石玉君再进来时,脸上就多了笑,那晚他对她也格外耐心,她本来怕的要命,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没完事就累的睡了过去。
现在一想起这事她的脸上就觉得发烧。
园里众人全都起身施礼,放眼看,这里没有任何人的身份能比得过绯王妃,而且论起年纪来,她也算是小的,可是所有人却都要巴结着她……
宋阿娇的目光不由得暗了暗。
早知道她是绯王妃,当初在半路上她就应该暗中派人把她弄死好了。
当时她病恹恹的样子,想弄死她也不是很难。
她这么想着,眼睛里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恶意。
向苏白桐福礼时,苏白桐怀中抱着的那只“大猫”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向她示威似的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
宋阿娇吓的向后退了两步。
她怎么把这事忘了,当初在小山村里发现人头的不就是这只大猫吗?生的这么凶恶,她竟然还抱着它……
苏白桐也不理会宋阿娇,而是跟着宋小宛归了上座。
世人无不喜欢迎高踩低,绯王妃可是面大旗,在场众人心里一个个明镜似的,瞬时全都换了笑脸,园子里转眼间就欢声笑语一片,仿佛刚才的冷场只是幻觉。
苏白桐拉着小宛,让她坐到她的身边。
小宛眼底闪过一丝感激。
这种场面她真的应付不来,这些小姐夫人们聊的事情,她一样也不懂,一样也不会。
“这些日子府里可还安稳?”苏白桐慢条斯理的问。
小宛连连点头,“多亏了王爷照拂,公子生意做的极好,府里上上下下都另眼相看呢。”
苏白桐露出淡淡的笑容,小宛虽说是宋府强塞给石玉君,本想借此羞辱石玉君,没想到最后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小宛明显是对石玉君动心了,而且她本就是被宋府不顾死活强塞出来的,又怎么会为宋府考虑。
小宛看着苏白桐与众人闲谈,语气从容,虽不热情,但却不会冷落下任何一个人,不管对方是小门小户的还是城里有头有脸的富商之家,她都能显得游刃有余,得体大方。
想到这里,她望着苏白桐的目光不知不觉的,带了深深的敬佩之意。
“听说前阵绯王妃遇了歹人,还被劫走了好几日,不知是真是假?”宋夫人突然冒出一句来。
众人原本都在说笑,听了这话,所有的声音全都戛然而止。
其实绯王妃被人掳走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大家你知我知,又碍着绯王的面,所以谁也不敢说出来,没想到这层纸却让宋夫人捅破了。
小宛担心的看向苏白桐。
苏白桐端起面前的茶碗,看着茶底漂浮的茶叶,淡淡地笑道:“多谢宋夫人关心,幸好有王爷在……”
正当众人都支着耳朵准备听她说下去时,她却突然话峰一转,“听说宋老爷也病了好些日子,从竞选香阁阁主那天到现在……也快有一个月了吧,不知恢复的如何?”
宋夫人很是意外。
女子的名誉何其珍贵,一般出了这种事遮掩都来不及,她刚才突然把这茬子揭了就是为了打苏白桐一个措手不及。
没知道却碰了个软钉子,苏白桐根本不接招,还反把话头挑到宋老爷身上,不禁让人又想起当日三大商户当家全都指责宋老爷勾结绯王在先之事。
当时济临城可是相当不欢迎绯王的,大家都怕占了自己的利益,所以有宋府挑头便都跟着起哄,没想到最后竟是宋府把他们全都坑了,最后占到好处的不是宋府,而是石府。
看看现在石玉君香片生意的红火就知道了。
大把大把的银子就像流水似的,果然跟着奇珍楼做生意绝对没错!
“对了,我们公子的车队最近才从北边回来,给王妃带了不少上好的香材。”小宛趁势插进话来,其实有奇珍楼在,什么样的香材苏白桐也不缺,不过石玉君这人精明的很,他带回来的东西都很得她的心思,所以苏白桐也不禁有些期待,他这次又带了什么回来。
小宛这一开口,宋阿娇却是脸色冷了下来。
“母亲在与王妃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她呵斥道。
小宛在她身边做丫鬟时间久了,下意识的一缩肩膀。
园子里气氛顿时又冷了下来。
不过这一次却是有人看出门道来了,绯王妃与石三夫人关系好像更近一些。
一位夫人打着哈哈:“今儿石三夫人做寿,都说寿星最大,也不算坏了规矩。”
旁边立时有人随声附和。
“就是,三夫人做寿,我这贺礼还没来得及送上呢……”
说着陆续有几位夫人起身,把她们的礼物送了上来。
不过都是些首饰之类的,但是都很贵重。
宋阿娇脸色难看的紧。
小宛不过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现在却堂堂正正的坐在绯王妃身边,享受着这些人的恭维,还居然收了她们的贺礼……
她心里这么想着,脚底下却悄悄踢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丫鬟小锦。
小锦原本是跟小宛一起伺候在宋阿娇身边的大丫鬟,现在见小宛打扮的像大户人家的夫人似的,她的心里也不禁泛起阵阵醋酸。
小宛的命真好!石玉君不但没弄死她,还真的让她做了正室夫人,真是让人羡慕的牙根痒痒。
小锦故意嘀咕道:“真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是身份就收人家东西……”
这话声音不大,可是坐在边上的众人却是都听见了。
小宛白了脸,紧紧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只有这件事,她永远都无法反驳。
她的身份,就算消了奴籍,就算上了宋府的族谱,她的身份仍是一个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