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金梓月自被黑潭洞救起后,便如同失了魂的木偶人。不会说话不会笑,眼神茫然的看着前方,急煞了雪映轩的一干人。不管是刘渠荷气急败坏的不断喂她聚魂丹,还是楚恒阳日日在她耳边耍猴般打闹,抑或是林婆婆日复一日的以泪洗面,就连莫离带着百花羞前来,百花羞的冷嘲热讽,她都似乎毫无知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似乎仍然未从那个幽深阴冷的黑潭洞走出来。
黑潭阴冷,潭水诡异。
金梓月心中有个结,假如自己不再醒来,那么她就不会消失。
她掉入黑潭洞后,只觉的有无限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自己压了过来,她的四肢百骸都被压制的扭曲起来,她开始运转身上所剩无几的灵气,可惜却一点用处都没有,黑色的水不断的顺着她的身上游走,越缠越紧,她只觉的自己就要被挤压的爆炸一般,想要哭喊出声,脸却被压得扁曲的发不出声音,越陷越深,渐渐的只觉的百会穴中似乎有什么开始蠢蠢欲动,似乎是她的灵魂想要破土而出一般。欲裂的脑袋,扭曲的四肢,她心中凄然,我就要被渐渐拉入深渊,万劫不复了吗?
就在意识渐渐模糊之际,她只觉压力一轻,只见黑色潭水的缠绕松弛起来,脑袋也不如刚才那么剧痛,原来自己的身体竟不知何时燃起了火焰,她不禁心中惊惧,以为这是自己开始融化的前兆,正待哀叹自身之时,却听见有人对她说,“意守灵台,意守灵台。”
但见眼前的黑色潭水不再紧紧缠绕自己,金梓月知道是有人在救她,忙按照那人指引,忙集中注意力,用自己的意识将灵魂紧紧束缚在身体当中,进入了入定的状态。也不知过了多久,金梓月只觉的那松动的灵魂终于不再把持不住之时,才松了口气。忽而眼前一黑,竟是那些黑色潭水又缠了上来。她紧闭双眸,心中呼救,但见眼前金色火焰顿起,黑色潭水遇火既化,但架不住这火势微弱,而潭水却无边无际。渐渐的金梓月从脸部开始冒出黑色绒毛,渐渐覆盖住了她的身体,而手指之上也冒出了锋利的倒钩,金梓月的灵魂一荡,只觉的灵台之中变得极为拥挤,金梓月的脑海之中渐渐显出了一个驼背女孩,“是你!”金梓月惊喜道。
这是金梓月在清醒状态之下遇到小女孩,她心中立刻明了,这就是这具身体的原来主人,她竟然未死,还一直在这具身体之中,只是为什么却不夺回这具身体,而让她一直占据着身体,而且金梓月也在记起了似乎每次她觉得自己就要死去的时候,小女孩就会出现,拥抱住自己,而后自己就会觉得不那么虚弱,而后清醒过来。
只见小女孩这次的表情尤为丰富,似乎是颇为无奈的看着金梓月。
金梓月只觉的此时她能够“听到”小女孩的话,她说:“我从娘亲的传承中知道,这个无根重水极为霸道,不仅能够腐蚀肉身,还能够腐蚀人的灵魂,而且这水的吸力极为霸道,一滴就蕴含万斤之力,这回要出去可是难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把你的身体弄到这个黑潭里面,实在对不起……还有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在你的身体里面,若不是你,我早就魂飞魄散了吧,谢谢你多次救了我,我没有机会报答你,还多次让你陷入绝地,最后还让你掉到了这个恐怖的黑潭里面,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够救你,你有没有办法,只要有,我一定会努力救你出去的。”
小女孩道:“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就到了我的身体里面,我觉得自己的灵台处被一个灵魂占据了,而当时我受伤颇重,并无力夺取,只好隐于一隅,细细观察与你。后来,你无意之中吸收了日月精华,而我每日随同你的思绪,感受你的喜怒哀乐,竟也渐渐开启灵智,这才得到了来自母亲和父亲的传承。本来我想趁你被伤之时,吞并你的灵魂,夺回身体,可是我第一次见你之时,你竟将我拥入怀中,从未有人如此待我,我只觉心中无限欢喜,又无限伤痛,竟舍不得伤你半分,不知怎的就用传承自母亲的修补神魂大法,将你的灵魂治好,若非如此,早在第一次被百花羞打伤之时,你就死去了。
而后,我每天看着你与师父学习修炼,和师兄打打闹闹,和林婆婆撒娇,既好像是我自己在做这些事情,可我知道我是做不来的,我什么都不懂,只是一个半人半妖的怪物,以前总是被人欺负,就连林婆婆那是也不敢接近于我,我看即使是用我这样的身体,你还是能让那么多人喜欢你,这样跟你一起笑,一起难过,就像是我自己也被别人喜欢着疼爱着一样,我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开心过。我心中再无将你吞并之意,只觉得日日和你在一起,永远如此才好。
所以,别人若是伤害你,就是伤害我,我绝不容许有人动你一分一毫。这次,虽然境地凶险,可若是我父亲金足妖王在,那便无需害怕,那太阳真火可正是克制着无根重水之物,可惜我虽然传承了父亲的太阳真火的修炼方法,可惜却从未修炼过,只能够燃烧我的本命真火来克制着无根重水,可惜只能抵挡一时,坚持不了多少时刻,若是无人来救,此地怕就算我们两个的葬身之地了。”
金梓月听着小女孩的娓娓道来,竟不知这具身体内竟然居住着两个灵魂,明明是她鹊巢鸠占,但小女孩却允许自己存在于灵台之中,就算是女孩不说,她也知道窄窄的灵台当中,如何能够乘得下两个灵魂,就像现在,她都觉得整个脑袋内发蒙发胀,女孩平时要如何的委屈,才能让自己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只因自己轻轻的拥抱了她一下,就让自己拥有整个身体的使用权,这样的傻孩子,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金梓月只觉的心中涩涩,若是灵魂亦能流泪,她现在定然泪流满面。
“你真傻呵……”金梓月只能将女孩搂如怀中,喃喃说道。
傻得人又岂止是小女孩一个,金梓月又何尝不傻呢。两人竟无一人有意独占这具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