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无情却把红颜老,白露朝生朝断香
其实,真的,不愿知道,不想让世界的寒凉一次次刺痛自己,却又不能,女人不就是这样的没有男儿骨气么,所以红颜祸水不过殃害的是自己那单薄一世的命罢了。屋里亮着的烛光渐渐的暗了,这几日每到日头落山并不怎么像曾经那样掌烛,满院总是随着天黑便也会沉浸在一切的黑暗中,而此时的烛光虽黯淡却刺眼,灼灼地伤了眸子。
“胤……”一个字念出来,就像之前那样,却怎么也回不去了,怎样的心疼,窒息的疼,我闭上眼睛,让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他的影子,他的名字像是某种好不了的伤疤,就这样成为我心里抹不去的鲜血淋漓的痕迹,却也在这时成为了回忆,触目的回忆,时间可以让许多改变,只是没有想到变得这样面目全非,而我却停留在原点看这事实变迁……
于是,我丧失掉勇气再这样称呼他,只能在这一瞬间将一切卡在咽喉里,让一切消失不见,眼泪无声落下,****了脸颊。
我以为他会离开,却没曾想到他竟将我重又抱进怀里,将整个房间里昏黄的一切遮去,把那眩晕的疼痛消减了几许。我深深地埋了进去,然后是从胸膛里刻意压抑的叹气声,仿佛带着许多的沧桑和无奈的嘶哑,亦或是心疼,“想说什么,为什么不说了……告诉我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我不知道眼前此刻是什么样的状况,他为何突然软了语气,为何又这样的让人感到温情而迷失,我想要努力的将自己挣脱出来却无能为力,怎么可能做得到?这些日子每日活得那样凄迷,心中纠缠的全是他的影子,每日梦里不就希图这样的重相守么……
只是,他的心里的不舍终究还是因为谁,还是为了什么,而我这翠锦没了声息的惨白笑脸像是快要枯萎的野菊花儿在我的眼前晃着……
我承认自己不过是个小女子,在这样繁乱的世界里还妄图寻找些什么温暖和真情,若发现冰凉刺骨便也会像此刻一般放弃一切、固执地继续着追寻,不愿只是锦衣玉食的度日,不愿享受无边际的空洞和贫乏,只是这奢侈的追寻让自己承受不起。突然想起了《日出》里的陈白露,白露朝晶莹,却亦在朝时化成一缕香魂,散了,须臾之间便是一命呜呼,女子命薄,而我却要将这薄薄的命散在这乱世,代价便是旁人的性命。
我埋在他的怀里,希图吸尽一切温暖,这是垂死之人最后的苟延残喘,我将所以原以为自己惜之如金的淡薄和自尊抛向脑后,前世的人们不都常道女子最忌的便是于男子无情的****中迷失么,而如今自己也成了自己曾无限怜悯的人,细细想来,那听着宝哥哥迎娶他人的唢呐声兀自丧命的林妹妹倒也风骨无限了……
我定了定神说道:“四爷和佟格格原来那样的青梅竹马,见过她绝非凡尘的女子可比,便觉得你们前世定是好姻缘,而我不过是个横插进来的恶人罢了,您放了我,也让我放了我,去十四爷那里和翠锦丝毫关系也无,若您不信审审她便知她什么都不知道……”声音哽咽而错乱地让人心烦意乱,言毕却是一阵寂寥的沉默,他却不做声,像是没了呼吸,却在某一瞬间将我扳直,深深地看向我的眼睛,有着不一样的探寻,犀利不可回避。“画梅的事是听谁说的?十四?还是……”
看着他未曾有过的状态,不由心悸,被我言中了么,还是怎样……他像是一头未曾驯服的野狮,可怕而焦躁,眼睛血红而张皇,几近怒吼一般:“十四,十四……如此说来,这玉霄格格可真是大胆,竟这样的野性子惯了……这堂堂的皇子竟都被你耍得团团转……”被他直直推倒,床帏边的海蓝流苏像是忧伤的水纹,一波波地晃着,在空气里静谧地叹着气,然后被生生撕扯落在地上,飘摇而凌乱……
翌日凌晨,迷迷蒙蒙醒来,便看到昨夜被撕扯不堪的床榻,忆起他血红的瞳仁里近乎残忍而嗜血的目光凝视自己时的绝对和坚持,便没有知觉只剩下心脏兀自长绵的疼痛,绵延不尽,几乎要将生命填满。现在的自己已然是个刚被利用完的工具,旧了坏了破了便重又丢弃在这里,任自生自灭,哪日还会想起来呢……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眼窝里干涩的疼痛像灼然的火焰直烧尽一切。
快要正午的时候翠锦回来了,一张小小的脸憔悴到灰白,泪痕层层叠叠挂在脸上,仿佛是化了可怖的浓妆,一阵酸楚,却不能落泪,这一切是我不好,她回来了,她的回来是我用昨夜一宿换回的,不是么,至少不会再在负重不堪的心上涂抹更多的歉疚和疼惜。
“格格,是奴婢无用。”她只见了我,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心瞬间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