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1日,下午三点。
虽然是课间,但是教室里一片安静,几乎很少的学生在走动,互相之间也很少说话,好像彼此之间都是陌生人一般。
陈泽头埋着在稿纸上几近疯狂的划着,还是之前的那个七座桥的问题,4个点,还有连着的7条线,他已经画了两天,但是还是没有接近正确答案。
手指也开始隐隐作痛,但他好像丝毫没有察觉。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脑袋里好像有个声音在不停的重复着。
明天就是期末考,考试一共持续两天,也就是说三天后学校将全部放假。三天,还有三天,三天以后如果再不找出那个凶手,可能真的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他将永远的逍遥法外,躲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看这场好戏缓缓的落下帷幕,而所有人将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可能会很自豪,很有成就感,而留给自己的,将是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伤痛与愧疚。
自己之前的推断是错误的,秦文书是一个人上了天台,事实上也并不是自己猜测的有人预先潜伏在天台,那秦文书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真的是自己跳下去自杀?
不会,不是这样的。
那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解释?难不成有个人凭空从天上飞到天台,把秦文书推了下去,然后再凭空飞走?
还是从另一栋楼搭了个绳子爬了过来?
又或者还真的是林潇潇当时所说,他是被催眠了?真是越想越离谱了,可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啊。
没时间了,再想不出就真的没时间了!
手慢慢握紧,力气透过纸背,只听清脆‘疵’的一声,下面的稿纸被笔划出一条口子。
陈泽感觉胸中积蓄已久的郁气,快要把自己憋的爆炸了,他咬着牙,像疯了似的把桌子上的书本一下子全扫到了地上,然后一把抓起面前堆积的稿纸,用力的撕了开来,一张一张,全部在他手中化作了纸屑,就连下面的本子也遭到了株连的噩运。
而他的所有动作,到并没有吸引班上同学的太大的注意力。反而是旁边的柳廷枫被他吓了一跳,往旁边挪了挪位置然后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看着他。
最后当桌子上一件东西都不剩的时候,陈泽才停了下来,胸口不住的起伏着喘着粗气。
“你...你...魔怔了?”柳廷枫说。
陈泽没有说话,无力的盯着眼前的一片虚无,好像失了魂一样。
柳廷枫见他没有回答自己,捡起地上散落的纸片,当看到上面画满了同样的图案时,他说:“你还在研究这个啊,我记得告诉过你,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你说什么?”陈泽头也没转有气无力的问。
“我说这个题目是无解的,你永远不可能一笔画完整个图形,你啊就别白费力了!”
这时陈泽突然转了过来,盯着柳廷枫的眼睛,“为什么?”
柳廷枫突然笑了笑,很淡定的把那页纸翻了过来,一边拿出自己的笔,他说:“其实答案就在这纸上啊,这么明显你为什么看不到呢?”
陈泽依旧死死的盯着他,只听柳廷枫继续说:“你要相信我们眼睛所见的就是真相,而不是依靠自己头脑所想的那样。”
“你到底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柳廷枫在纸上用黑色笔点了几下,“你看,这是三个点吧?”
陈泽慢慢低下头,看到他确实在纸上画了不同位置的三个黑色的点。
“如果我们要用一笔连接这三个点应该不难吧?”柳廷枫边说边在纸上比划着,“其实你会发现这里面有一个很简单的原理就是有进必有出。什么叫有进有出呢?经过第一个点然后从这个点出来,然后再经过另外一个点,再从另外一个点出来,最后连接到第一个点,这才是一个完美的一笔画。从原点开始到结尾回归到原点,每个点都要有始有终,有头有尾。”
当看到纸上连着的三个点画着的一个三角形时,陈泽一下子愣住了,脑子里分明有什么想法动了一下。
只见柳廷枫从这个三角形的顶点往下朝着底边画了一笔,将这个三角形化为两个,“现在经过这个顶点的有三条边了,但是这个图案还是可以一笔画成,看上去似乎与这个每个点必须有进有出相互违和,但其实并不是如此。”
说完柳廷枫放下笔,看着陈泽的眼神中有一丝别样的光芒,“你..明白了吗?”
陈泽盯着这个化成两个的三角形看,脑袋里的那个念头也越放越大,好像有个不懂的地方慢慢开始连通了。
他拿过那页稿纸,把那个七条边的图形重新画了出来。现在再看这个问题,果真是一目了然。
他有些激动的又画了几遍,最后确定,这道题真的是无解!
他终于了解,一直以来是自己陷在这个问题里陷的太深了,以至于会让有限的思路堵住,但是一旦跳出来看,这所有的疑问都将迎刃而解!
实在太简单了。
陈泽长长呼出一口气,“柳什么的,你...”,刚扭过头想对他说什么,一阵响亮的上课铃声马上掩盖了所有的声音。
而柳廷枫也像上了发条似的,一下子坐的笔直,眼睛直视着前方讲台的位置。
好像他每次上课都会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根筷子一样。
果然,陈泽还想和他说些什么,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仿佛视周围于无物一般,陈泽只好骂了一句傻叉。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陈泽抛开那页稿纸,在脑子里把所有的一切干扰项先统统清除掉,他试着用一个旁观者的眼光,重新审视着所有发生的一切。
然后从头开始,一点点的回忆所有的线索,由点及面,慢慢的整理,最后连在一起。
还是回到了秦文书之死。
福尔摩斯说过,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
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差不多到8点了。
一进门就看见徐仕平则坐在位子上拿着一个mp4看着小电影。
他津津有味的看着头也不抬的说:“你回来啦!”
“嗯。”陈泽淡淡的回应,目光落在堆在床边上的一个大的行李箱,“这个是..?”
“哦,不是要准备回家了吗?也没几天了,先收拾好再说。”说到这徐仕平站了起来,伸出右手向陈泽示意了一下。
“干什么?”陈泽不解。
“你傻啊,烟!还有没有了?”
陈泽苦笑了一声,只好从口袋掏出两只烟,徐仕平立马跑过去把门关上,有些兴奋的搓着手。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你吞我吐起来。
“最近你也发现不对了吧?”徐仕平眯着眼睛。
“嗯?”
“就是我们班上,那种死气沉沉的气氛啊,真的太压抑了是不是?”
陈泽默然的点着头,吸了一口烟。
徐仕平叹了一口气,“唉,真不知道这刁学校上辈子造的哪门子孽,一连着发生这么多命案,也太他妈吓人了。你知道吗?我还听说,下学期学校可能要停办呢!”
“是吗?”
真的还有两天时间了,陈泽心里算着。
“那个啥...”徐仕平神秘的凑了过来,小声的问:“你...查出什么没有?”
陈泽一口烟呛在喉咙里,半天才反应起来,就好像自己刚在想的心事,下一刻突然被人猜了出来那种感觉。
自己在调查这件事从没有和别人说过,这小子从哪里听来的。
徐仕平见他这样子,似乎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他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果然在查学校的案子对不对?”
陈泽见话说到这份上也不想再隐瞒,“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徐仕平瞪大了眼睛,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半响后他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陈泽,我知道,林潇潇的死对于你打击很大。而且我也知道,你的确具备那样的能力,从那天晚上我就看出来了...”
“哪天晚上?你看出什么来了?”陈泽被他提到敏感处心有点乱,随口说着。
徐仕平顿了一下,“就那天晚上啊,你当时准确的推断出阿姨查房的时间点,我真的有被惊到,没想到你还有那样的观察力。我记得那时你还说,我们都被自己骗了什么的,但是就算如此,你还是要明白这个真不是闹着玩的,我们普通人哪里...”
“慢着!”陈泽突然很大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徐仕平的话,“你刚才说什么?”
徐仕平注意到陈泽的脸居然变得有些扭曲,他咽了一下口水,“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就你刚才说的那句话!重复一遍,快!”
“啊...啊?”徐仕平被他吓的有些结巴。
“快说!”陈泽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抓着他的胳膊,眼球都快要爆出来了。
徐仕平被他抓的有些生疼,只好把刚才的话又磕磕巴巴的重复了一遍。
在这过程中,陈泽的表情变得很复杂,好像脑子里在飞快的转着。
当徐仕平说到“我们都被自己骗了...”这句话的时候,陈泽像中了魔似的扭头就往外跑。
只听“彭”的一声,门被重重的关上,徐仕平还是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