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跟随“石屑使魔”从房顶上潜行下去,来到十几米远的一条小巷。
石屑使魔爬动到街道边上一个排污口中,钻入了城市的污水管道。叶寻被留在排污口前,有些头疼地望着只有拇指粗细的铁栅栏。
历史上,克尔斯大陆上的城市和小镇环境十分脏乱。直到200年前,一个天才炼金师发明了地下管道系统,才使城市和小镇的面貌焕然一新,变得干净整洁起来。而修朗作为一座古城,有着许多以前残留的地下建筑。城市议会虽然铺设了城市管道,但也没有破坏这些建筑,而是利用原有的条件,把管道和许多地下建筑连在了一起,把整个修朗城地下建成了一个迷宫一样的世界。
叶寻眼见众多石屑使魔都钻到了排污口中,只好无奈的撇了撇嘴,脱下了身上的黑袍,然后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把黑袍藏在里面,接着眼神一凝,身体渐渐发生变化。他的血肉、骨骼迅速融化分解,变成了一团血色的云雾。变形完成后,他无声地飘到排污口处、从栅栏的空隙处挤了进去。
排污口内部是一个高达五米的地下管道,内部一片漆黑,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异味。众多的石屑使魔正排成一队,沿着管道向市民广场方向移动。叶寻不愿在管道上行走,便索性维持着血雾状态,跟着石屑使魔向管道深处飘去。
片刻后,叶寻化身的血雾拐过一个转角,来到了一片地下空地。
这片空地是圆形的,正好处于市民广场下方,直径有一百多米。空地中心有两柄正竖立的高大火架,上面燃烧着两团暗红色火焰,正发出昏暗的光线。火架周围围着十一名黑袍人,与之前查德的装束相同,看来就是那些与他合谋的地狱术士。
叶寻早就感知到了黑袍人的气息,一来到空地,他化身成的红雾便立刻变换颜色,渐渐变得与周围的环境一样,而气息也在同时隐匿起来,成为完全的隐形“人”。给他带路的石屑使魔则浑身一抖,表面渗出一股红雾融入叶寻体内,自身则失去了活性,重新变成普通的石头。
空地中心的黑袍人没有察觉到远处的叶寻,仍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几分钟后,一个黑袍人突然开口,道,“我留下来监视广场的魔法暗哨告诉我,暗刃佣兵已经全部被解决了!现在可以开始仪式。”其他黑袍人沉默着点头,接着伸出双手,每人都召唤出一团黑红色的魔法火焰。
空地稍微变得明亮了一些,可以看到黑袍人围成的圆圈中间,有一个很深的血池。而血池周围的地面上,则画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六芒星魔法阵。众黑袍人挥手射出手中火焰,把火团施放到魔法阵中。
十一团魔法火焰先后进入魔法阵,全部都转瞬间破散熄灭。紧接着,魔法阵上开始发出了青色光芒,并且越来越亮,突然向上空射出了一道暗灰色光柱。空地上静了一瞬间,然后突然出现了一声凄厉的哀嚎。与此同时,黑袍人头顶的排污管道中,轰然倾倒下了一道鲜红的血水,直直倒入了血池。
叶寻静静在远处观看。他的感知特异,可以看到灵魂和魔力波动,因此在他的感官中,从上空落下的不只是新鲜的血水,而且还混合着众多面貌模糊、苍白的灵魂。对方此时正被黑袍人的魔法阵束缚,急速堕入血池、迅速消失了身形。而刚才的哀嚎声,就是那些实力稍强的灵魂,在临时前发出的哀求和怨愤之声。
不一会儿,血水终于坠落干净,并且把所有死掉的灵魂都拉入到了血池中。哀嚎声也不再响起。为首的黑袍法师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开口道,“祭品已经准备好了,大家轮换施法、聚集地狱之力,利用魔法阵打开空间大门。”黑袍人中自发站出了两人,同时伸手施放法术,而其他人则仍然站在原地观看仪式。
随着黑袍人施法,血池上突然点燃了一道深紫色的巨大火焰。起初,火焰飞速吞噬血池内的灵魂和鲜血,剧烈燃烧。过了一会儿,火焰又慢慢削弱,逐渐凝结在了一起、变成了虫茧的形状。就在这时,虫茧形紫火的周围空间开始微微扭曲,逐渐形成了一个紫色的门型光团。
叶寻仗着自身的隐匿能力,偷偷潜行到了黑袍人十几米外的地方,在近处观察施法过程。而这些黑袍人不知道是实力不够,还是太过专注于献祭仪式,居然真得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叶寻。
大约十五分钟后,十一个黑袍人轮换着施法,每个人都参与了两次仪式。血池中的血水已经渐渐耗尽,紫色的虫茧形大门也越来越凝实,开始放出阵阵的空间波动。当最后一名黑袍人施放完法术,大门的光芒向两旁分开,在明亮的紫光中显露出了一道紫黑色的通道。而在通道的尽头,则可以看到暗黑色的大地和乌云密布的天空,正是书籍中记载的地狱世界。
黑袍人见到通道出现都十分兴奋,齐齐凑到紫色光芒前查看。叶寻也有些好奇,把感官集中在地狱大门上。
就在这时,紫色大门突然一抖,放出了一道隐晦的空间波动,迅速沿着水平方向朝着四周传播开来。这种波动是空间之门偶尔会发出的空间震荡,没有什么杀伤力,来得突然、消失的也很迅速,。然而,叶寻被波动扫中后,却无法再保持隐形状态,重新变回了红色血雾。他微微一愣,接着就感觉到黑袍人的齐齐转过身,把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
叶寻发现自己形迹暴露,心中苦笑了一下,表面上则操纵着气流发出声音,对黑袍人解释:“先生们,我只是个过路的闲人,偶然来到这里,并不是故意过来偷窥。。。。。。”话还没说完,为首的黑袍人就打断了他的话、低沉地说道,“查德是你杀死的?”
叶寻心中一动,心想,“我杀查德时把现场处理的很干净,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这个黑袍人怎么知道的?对了,他们既然是地狱术士,肯定有着灵魂上的通讯方法,彼此距离又不是很远,查德临死前应该能通知他。”又思索起黑袍人的态度,心道,“我现在是血雾形态,这个地狱法师却没有半点惊讶,看来以前见过类似的生物。这可是一条有用的线索,说不定和我的身世有关,得想办法探听一下。”盘算着怎么应对这些黑袍人,一时间沉默着没有回答。
为首的黑袍人见状,以为对方默认了杀死查德的事,却没显出多大怒气,而是继续冷漠道,“原本你杀死了查德,我们应该把你的灵魂捉出来,放在地狱火焰中受尽灼烧之苦,然后再把你的灵魂彻底毁灭。不过现在我有一个提议,可以让你免于我们的惩罚。”
叶寻见对方的口气这么大,心中有些好笑,不过还是好奇地问道,“你有什么提议?”
“你和我们一起去地狱,作为使役生物为我们开道。”黑袍人冷漠回答。
“使役生物?这家伙以为他自己是什么东西?”叶寻心中一愣,接着觉得对方的要求太过滑稽,心中暗暗讥笑,接着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想,“如果我真的在地下和他们开战,对方身为地狱术士,魔法的威力一定很强,恐怕马上就会把这里弄得天翻地覆,引来那些赏金猎人。到时候,他们十一名地狱术士还能去地狱避避风头,我在人界还有事情要办,却不得不留在这里。赏金猎人的实力很不简单,仓促之下我又掩埋不了多少线索,一旦被那群猎人发现我身体的特殊,那麻烦可就大了。”沉吟片刻,心中决定,“我还不如和这些人一起去地狱,不仅能见识一下地狱的场景,而且说不定还能学会一种新魔法,最重要的是,在那里也没有额外的顾及,可以全力出手把他们解决掉。”
叶寻想定了主意,表面上却做出恼怒地声音,大声说,“不可能!你们算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要我做使役!”
黑袍人冷漠回答,“如果你不肯,我们现在就让你消失。”
叶寻化成的血雾微微一缩,装作畏惧的样子,迟疑说道,“我不会做任何人的使役!不过我可以和你们去地狱,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助。”对方见到他这么快就转变了态度,知道他并不是想真心帮助自己一方,而是另外有所图谋,心中更加戒备。
不过黑袍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同伴,眼中闪过自傲的神色,脑中嘲讽道,“就算这个‘血瞳魔’有什么小伎俩,在我们十一个地狱法师面前,也讨不到任何好处!”便对叶寻点点头,淡淡吩咐,“你来我们这里,一起进入地狱通道。”
叶寻听到黑袍人主人一般的态度,心中冷笑一下,杀心顿起,同时又自嘲道,“想不到我经常设计使唤别人,现在反倒要被别人当做使役使唤。”走入黑袍人的队伍中,飘入了紫色的地狱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