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课税加重，私运、私卖鸦片获利益丰，鸦片掺假、作次手段翻新，花样百出。当时，有实力，脑子灵，手段活，路子刁的烟家子，腰包便鼓得不得了。
谭嗣同入京点卯的事已办妥，素性豁达，无牵无挂。此时一杯杯与文廷式、陈三立进酒，眼望弹筝的小菁儿神定气闲，回想她方才卷舌入上颚深处，真是舒泰无比。小菁儿亦不时瞥眼望他，俏腮情浓。
“复生，”陈三立捅谭嗣同的腰眼，“家父来信问起你……”
“唔？陈公在湖北干得或不错呢，比我爹强。”
“哪呢，家翁只不过是个臬司，哪敢比谭巡抚。”
“什么呀，哼哼，臬司、巡抚，说白了，都不过穿那身花衣裳罢了。——陈公问我何事？”
陈三立回眼望望文廷式：“听说广东有个狂生叫康有为的，写了本什么新学伪经考？”
文廷式扁了扁嘴。
谭嗣同摇头，“在湖北的时候，也没听说。文兄……”
“倒有一本。”文廷式吞吞吐吐道，余话不说了。他与康有为素有交谊，又是以广东为源地考中贡生、进士、翰林，广东学子自然以他为榜样。康有为让弟子梁启超送来一本，有一个深意，希望让当朝帝师、户部尚书翁同龢看到，甚至进荐于皇上。但文廷式读后，只有踌躇。真是中天惊雷的一本书，一旦遍流于世，中国自新朝王莽以来的历史都得改写，所有靠读书起家的人将无寻归宿。这个口子他不敢开。他中这个榜眼真是多难之始，同僚敌意、恨意甚深不说，阴谋抓他辫子，置之死地的人仍然铆着股劲。
“那，拿给我看看？”谭嗣同道。
“毁了，已经。老鼠咬坏了。”
“算了，”谭嗣同不再搭理文廷式，“三立，陈公要这书干什么？”
陈三立摇摇头，“家父只说尽力帮他弄一本。这书眼下传世很少，家父说，如碰到你，以你的广阔交游，或可一办。”
谭嗣同略想一下，“行，我尽力。”
这时，石穿裘心满意足地由绣阁回来，文廷式却悄不声儿地没影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