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用力把驼背弄直，朝慈禧太后身边靠，也咧着嘴笑。
缪素筠上前道：“珍小主说得好。皇太后，上次五台山南山寺住持不是向您求过字吗？”
此人为宫廷画师，身份甚是奇异。她故籍云南，去冬应选入宫，除书画艺术夺人外，亦惯于官场世故，因此上至后妃、下至宫监均混得人缘极好，被尊为“女画师”、“缪先生”。慈禧亦对她优礼有加，封“御廷女官”，初赏三品服，每年支俸白银两千八百两，免所有跪拜大礼；后又升“三品”，追加白银一万两，并赐“红翎”一顶。这在清朝二百多年里，的确是异数。何况清宫当时，银钱用度已经显得紧张了。
另一边跪着的画师叫屈兆麟，跟缪素筠相比待遇差远了，他主要教慈禧画松、鹤、灵芝等。
慈禧身量不高，仪容气质却是不怒自威。近来心情突转愉悦，面皮有些白扑扑起来，颜色也温柔多了。眼见皇太后欢喜，众人赶紧再拜恭贺。每有人跪下，太后身边的两只哈巴狗就跑过去扑腾两下，惹得老女人抿嘴笑个不停。这两只狗是光绪专门让驻英使臣运回的，并由珍嫔敬献慈禧太后。
“那就赏这和尚吧！”慈禧太后痛快地道。
这种洒脱，正是珍嫔欣赏的。
不过，她的笑里悄悄隐着躁乱，还有件挂心事。
折返永寿宫，总管太监高万枝已经招待志锐等娘家人多时了。
本来应该到瑾嫔那里去，她是姐姐。不过永寿宫在西六宫最前边，来去方便，瑾嫔也就到这宫中来了。升座，行君臣大礼等等完毕，请家人到东次间会客殿上果茶吃食；随从们则安排偏殿歇息。来的共四人，志锐，志锐夫人，二哥志钧的夫人及其五岁儿子。大哥志锐结婚早得多，至今却无子女。
珍嫔心清气爽，更兼方才受到慈禧非同一般的眷宠，心情好得没法说。瑾嫔拘禁安分，模样也不怎么漂亮，众人都把目光投在妹妹身上。不外问些家里事，阿玛、额娘身体精神如何等等，一触至亲血脉，自然泪眼汪汪。
珍嫔瞅着侄儿问：“可听太太的话。”太太满族指奶奶。小家伙瞪着黑葡萄大眼，用力点头，嗯了声。他瞅着二嫔艳丽的衣服似乎害怕，一直缩在额娘身边。珍嫔伸手拉他，“好侄儿听话，姑姑给你好东西。”让太监拿个小竹笼装的绿蝈蝈，轻轻一摇，蝈蝈就“瞿瞿”叫起来。瑾嫔也拿出准备的礼物，是一块开了光的翡翠观音。小家伙高高兴兴地戴上观音，抱着蝈蝈笼，跑到院里去了。
瑾嫔瞅着二嫂，问：“二哥怎么没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