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浊的眸子里，感激、欣喜、痛苦、自卑、哀叹、绝望等等轮番显现。如此复杂的眼神，珍嫔平生还是初次见到。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那不时闪烁的疑忌。
珍嫔赶紧劝慰，老妇人反眼瞅了瞅，嘴角擦过一丝笑意。
“我听说了，你又漂亮，又能干。可是，老太后是全宫里第一的人。”
这句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听说，”珍嫔按她的思路说，“先帝在的时候，您是数一数二的漂亮又能干。”她想激起丽皇贵太妃往日之情，不想丽皇贵太妃面上大现惊恐，咳嗽起来。宫女递过痰盂，她吐了好多口，长吁着气望着藻井，潸然泪下。珍嫔觉得很尴尬，该回去了。
这时，寿安宫那位年长的宫女来报，“敦宜皇贵妃、瑜妃来了。”
这两个刚刚吵完，来到这里，各有使命。
“哟，什么日子呀。”老妇人面色好了些。“珍嫔，一会儿坐这边。”她哆嗦嗦指最靠近她的炕边。珍嫔点头，迎接前帝同治皇帝的两位妃子。
先进来的敦宜皇贵妃，身段小巧妖娆，模样甚是俏丽，皮肤极白极细，一双杏眼黑仁晶亮，鼻子嘴巴犹如大理石雕一般。她瞅着里面说：“老太妃，好些了？”珍嫔朝她行跪安礼，她好象才发现，故作讶异道：“哎哟，这不是珍嫔嘛？”
后面身材高挑的是瑜妃，她面色不太好，瞅珍嫔时眼时含着担忧。
丽皇贵太妃让珍嫔最靠近自己坐下，另两人坐在炕床前椅子上。敦宜皇贵妃马上朝桌上的水果招呼。宫女削了一个苹果给珍嫔，她只觉又软又干，不知放了多少时间了。
敦宜皇贵妃小嘴巴急动，吃得很香。
“哎哟，我一看老太妃，气色真好。比前几天强多了。”丽皇贵太妃咧了咧嘴，又是那么定定地长时间瞅着。“今年是个熬人年。”她一个个扳着指头，“从年初，户部右侍郎曾纪泽走了，接着前兵部尚书彭玉麟、陕甘总督杨岳斌，再又两江总督曾国荃、老臣孙诒经……”瑜妃偷偷拿手指捅她，敦宜皇贵妃一拨拉，“还有宝廷、兵部尚书潘祖荫，全死了，真不知道还得死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