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净和土渐被禁足在家,一晃已经数天过去。
此时同样还是那个大厅之中,和前几日轻松快乐的氛围不同,厅中的众人神色都很是难看,木长醉更是面色铁青,给人一股压抑沉闷的感觉。
一阵阴笑声打破屋内的寂静,声音主人完全无视众人阴沉的脸色,自说自话道:
“嘿嘿嘿,木长醉,主族的命令可是不能违抗的,这次小主人点名让你们杜家村负责这次围猎的外围警戒,那可是你们的荣幸,你不感激涕零跪倒谢恩也就算了,现在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可是对主族的命令不满?嘿嘿,待回去我可要把这次来杜家村的情况跟小主人好好禀报禀报呢。”
“尤泽正,不要惺惺作态了,你是什么样的角色我很清楚,就算我今天笑脸相迎,恐怕你回去禀报的时候也要说我目无尊上吧?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命族这次突然指名要我杜家村负责围猎外围警戒之事,只怕少不了你们尤冯两家的煽风点火吧?我知道,你们对我杜家村一定有阴谋!”
木长醉笃定的语气让嚣张男子不由一滞,瘦削的脸上不由闪过一抹慌张,虽然被他迅速隐藏,但还是没有瞒过细心观察他表情动作的木长醉。
木长醉心里一沉,果然,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阴谋?木长醉,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而且你也太可笑了,主人的决定岂是我等能干预的?你不遵主族命令,竟然还血口喷人,诬蔑对主人忠心耿耿的我等,这次我一定会在小主人面前‘如实’禀报你的所作所为的!我看,我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尤泽正也是见惯了风浪的角色,短时间就调整回自己的状态,而且还倒打一耙,说木长醉不遵命令,还诬蔑了他们,对于这么一个搬弄是非的高手,若不是木长醉早留心警惕,这三言两语之间就早已被对手转移了注意力,掩饰住他的慌张了。尤泽正说罢就要作势出门,作为一个具有丰富挑拨离间经验的小人,他可是非常知道什么叫言多必失,过犹不及。
见尤泽正要走,木长醉也顾不上再进行更多的试探,他万万不能让尤家咬准他要违抗命族的命令这样的事实,小小的杜家村承受不住命族的雷霆之怒,若是这种事情被坐实,命族定会随便派一个强者过来手起手落之间就覆灭掉杜家村,古域的主族对附庸的不遵命令一向毫不容情,杜家村的几百口人命族也不会在意,他们还有更听话的尤冯两家。所以,即便他无比痛恨可他一定要亲口说出遵令,不能为村子招惹灾祸,以尤家的能力还不敢在传达这种事情上扰乱是非,因此他还是开口说道:
“我杜家村何时说过不遵守命令?稍后,我自会修书一封,让人亲自送到第九命城复命。”
尤泽正早知这样的小计谋不会得逞,不过他也是只求脱身罢了,重重的哼了一声,依然昂首阔步,一脸嚣张的步出门去。
尤泽正走后,木长醉的脸色不由又变得阴沉下来,对旁边的土尽豪和木禅说道:
“老土,小禅,对于这次围猎你们怎么看?”
木禅没说话,而土尽豪沉吟片刻说道:
“从尤泽正这次的表现来看,这次他们恐怕所谋不小,尤泽正作为尤家在命族的联络人物,平时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这次你突然那么笃定的说他们有阴谋,他竟然会略显慌张,可以看出这次围猎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对于我们杜家村来说恐怕就是一件祸事。”
“嗯,确实如此,尤泽正也不愧是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高手,我本来想再好好的试探他一翻,结果他三言两语之间就给自己找好了退路,不待我们有更多的反应就匆匆而走。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次围猎行动命族的一个小主人突然指名要我们杜家村负责外围警戒,这尤冯两家一定少不了煽风点火,定然策划了什么阴谋在其中,可惜我们不像那两家那样甘心做命族的奴才,并没有可靠的族人在命族高层身边,无法探听出一些蛛丝马迹,做好万全的准备。”
土尽豪也叹了口气,继续回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也只好小心谨慎,见招拆招了,这次围猎的外围警戒,我们一定要万分小心,而且我认为村子里也必须留下一定量的战力,难保那两家不会针对村子有什么阴谋破坏的行动。”
“爹,命族围猎到底具体是怎么回事?”木禅有些疑惑的问道。
“也难怪你不知道,村中也难得有谁提起,命族围猎并不是一个固定的行动,没有什么固定的周期,都是不定时哪位命族高层发起,是对他们实力的一种检验,也算是他们的一种娱乐活动。围猎的规模有大有小,并不统一,要看发起者想要多大的规模,一般也是根据他的实力,实力强大的族人自然需要围猎更高等级的古兽,那些古兽实力强大占有的地盘和所居的位置也都更高等广阔,狩猎的难度更高,自然围猎的规模相应也要增大,反之亦如此。“
停了一下,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又继续道:
“最近的一次围猎是近二十年前,当时我正像你这样的年纪,那次我们杜家村并没有负责什么工作,但是作为命族的附庸依然可以去观看,说什么观看,其实不过是去捧那位命族大人物的臭脚,给他欢呼赞美而已。当时的规模也是很大,跟这次一样,就是在咱们经常去打猎的黑森林,但是和咱们平时打猎不同,他们是定然要进入黑森林的更深处的,看这次的情况,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命族的小少爷发起,为了证明他自身的实力。”
另一方面,尤泽正出了杜家村以后没有直接去找他的主子复命,而是经过几日的行程转道回到了他的村子尤家村,要说尤家村和杜家村的距离着实不近,他也是因为这次的差事,他的小主子特意赐下了一匹古兽坐骑魇魔马,以防他误事。
魇魔马同样作为坐骑当中的优先选择,可不是铁背牛那种低级古兽可以媲美的,不只在耐力和速度上,在攻击性上也是超出一大截,这一路上骑着魇魔马在各附庸族群传命,让他很是扬眉吐气了一把,不过也同样可以看出,这位尤泽正在命族的这个小主人面前很是得到宠信。
尤家村在杜家村的西北方向,东面紧邻他们的好盟友冯家村,背靠的就是命族的第九命城,虽说第九命城的辐射统治距离极其辽阔,可相比杜家村来说,尤家村明显更和命族亲近。
下了魇魔马,让村中族人牵过坐骑带去好好照料,看着村中的族人们一副羡慕敬畏的目光,尤泽正感觉自己似乎变得更加高大起来,这几天郁闷的内心也有了一些缓解。
还未等进入自家正门,一个长相跟他有六七分相似的小胡子男人就匆忙迎了出来,来人跟他很相似,同样瘦削,高高的颧骨,看面貌似乎比他大了几岁,来人一把抓住尤泽正的双手,动情的说道:
“二弟,竟是你回来了,想死大哥了,算起来,我们有快十年没见了吧?近些年一直都是书信往来,你在命城那边,路途遥远,离我们尤家村一去一回怕是要近一年的时间,你为了我们尤家村一直留在小主人的身边不敢稍离,而我们没有主族的召唤又不能擅自去见你,导致我们兄弟俩上次一别竟是这么久没见了。二弟,你这次回来可要多呆些日子。”说着偷眼瞅了瞅尤泽正的表情,而语声里还有了些哽咽。
“嗯,大哥,这次我回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议,但是呆不了多久,很快我就还要回小主人身边复命,我们不要站在这里,还是进屋再慢慢细聊。”尤泽正却并没有看他大哥,只是也似乎有些感慨,没注意到他兄弟表情的些许异样,十年岁月,弹指即逝,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
听到尤泽正说呆不了多久,还要回去复命,他兄弟尤泽静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急忙也应道:
“对对对,你看大哥这脑袋,见到你一时高兴都忘了迎你进屋,快快,咱们进屋说进屋说。孩子他妈,老二回来了,快去准备好饭好菜,晚上我们哥俩要好好喝点儿”语气欢快,好像还更多了一丝真诚。
是夜,兄弟俩经过一翻密议,在短暂的休息之后,尤泽正并没有更多的停留,就踏上了回往命城的归路。
尤泽静的屋中,夫妻俩正在窃窃私语,说着夫妻间的悄悄话:
“夫君,老二难得回来一次,你们兄弟俩有近十年未见了吧,你怎么也不好好留他一留,让他在家中多呆些日子,也正好和村中族人们亲近亲近?”
“愚蠢!你还敢让他多留,你知不知道老二现在在村中族人们的心中是什么地位?他早就超过了我这个村长,村子里的人都觉得他是村子的大英雄,为了尤家村甘愿在命族小主人身边一去十年不回,而且那些人都觉得他现在是个大人物!你可看到了他进村时众人的表情,有多么崇拜,多么敬畏?若是他现在想留在村子,那村长族长的位子都非他莫属!哪里还有我的去处?”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不是你弟弟吗?况且老二这么多年都在命族,他那是什么地位层次,就算他跟族中众人多了些接触,我想他也不会留在族中的,又怎么会抢你的村长之位?”
“贱人,你说什么,什么地位层次!你是瞧不起我吗?村长之位怎么了,我才是一村之长,我管着尤家村这几百号人,每天决定的是他们的生存发展,掌控的是他们的未来!我知道,你就是对他旧情难忘,当初我们成亲之前我就听说你喜欢的是尤泽正!你说!你让他多留几天,是不是还想要跟他发生点什么?怎么,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攀个更高的高枝?臭****,我打死你……”
然后就是噼里啪啦的砸东西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女性的哭嚎。
正所谓,权利是男人的****,即便是一个小小的村长之位,对于有些人来说也是他们人生的全部,谁若是触犯了他们的禁脔,管你亲情爱情友情,一切都可以不顾,不论是在哪个世界,这样的人都会存在。
此刻在复命路上的尤泽正并不知道这一幕,或许知道了他也并不会在意,因为对他来说,他们兄弟都是相似的人,只不过,和他兄长低微的眼界不同,他认为自己已经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广阔,更为自己已经选到了最好的舞台而洋洋自得,殊不知,命族之于这个广阔的世界——亦不过是沧海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