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郡五大家族各自为堡,势力相当。
这一日,一个消息从坊间流传出来。
林家,林谷风三子林忠海死于主峰森林。
消息很快便得到了证实,林忠海于主峰森林遇三阶妖兽青岳猪,以筑基中期修为与之同归于尽。
当日,林谷风接到林梵的消息立刻动身,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来到主峰森林,可终究晚了一步。
青岳猪身体内脏全部被打烂,妖丹直接被掏了出来。林忠海被一根獠牙贯穿了腹部,中品灵器背落刀断为两截。
十余年前,林忠泰无辜失踪,经查实并未在南隐宗出现,林家失去长房少主断一臂膀。
如今,林忠海于主峰森林消亡,林家再断一臂,整个南山郡为之震动。
林家势大,除了林谷风修为金丹,再有膝下三子人间龙凤,无论修为还是心性都执得一方水土。遭此变故,林家能否与其他四大家族抗衡,有心人都在考虑这一点。
林忠岳端坐在书房,案桌上摆放一壶茶水,他手指敲打桌面,房间里也只有这规律的“咚咚”声。林谷风带会林忠海尸体之后,便闭门不出。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痛楚莫过于此。
一身素装的林忠岳,推开房门,几个转角便听到了灵堂内穿出的悲戚哭声。林梵三个小辈披麻戴孝跪在一侧,除了林若彤泪眼婆娑,林谧与林梵到显得平静。
而三房所有女眷就没有这么淡然了,每一个脸上都布满泪水,哭声悲悯,许静也红着眼流着泪。她扶着另一个戴孝妇女,林谧的母亲悲痛欲绝,心力交瘁几乎站不稳,哭喊的嗓音让整个灵堂陷入生死两相忘的悲痛中。
许静的情绪也被感染,林忠海对她这个嫂嫂一向恭敬,在林忠泰小时候,一直是这个三弟对她与林梵两个孤儿寡母最为照顾,如今林忠海殁了,她压抑十几年的泪水也挥然而下。
灵堂外,人头攒动,都是前来吊唁的人。四大家族,与林忠海同辈之人全都到场,这些人是不是出于真心不知道,但既然来到这里,迫于林谷风的威望,是绝对不会有人砸场子的。
每个吊唁的人上香之后,林梵三人都会跪拜还礼,待到一天下来三人身心具惫。林忠岳在傍晚入夜时让三人休息,但三人没有一个站起来。
午夜,林梵三人安静得跪着,上方是棺木。白色灯笼在灵堂屋檐上,因风而动。林谷风轻轻来到灵堂内,站在棺木前。明日下葬,他不会过来,今晚是他见林忠海最后一面。
林谷风右袖一挥,冠盖缓缓飞起落在一旁。望着棺内闭目安详的高大身影,林古风苍老的面庞隐隐弥漫着一层灰气,那是人之将死的征兆。
金丹五百岁大限,林谷风二百岁结丹,三百年间修为却寸步未进。金丹之后被毒尾狼击上,虽没有伤及根本,但完全恢复也经历了数十年的疗养。
此后为了给师妹续命,林古风用百年寿元终究没有没能让筑基期的师妹活过三百岁。一生挚爱的消亡,林谷风在追求大道上失去了信念,唯一牵挂的是膝下子孙。
天不遂人愿,林忠泰远离妻儿追寻一丝希望。林忠海为保护林梵林谧,与妖兽同归于尽。如今亲生骨肉只剩下林忠岳还在身边,林慧茹远嫁南隐宗,如今连三哥的葬礼也来不及参加,林忠泰不知所踪,而自己却大限以至。
以后……林家还有以后吗?
林谷风偏头看着林梵三人,左手一台,三人被拖起。
“我想送你们去南隐宗,你们怎么看?”林古风眼睛看过三人,缓缓说道。
林梵三人抬起头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答复。
“我大限已至,林家若没有我,只靠岳儿一人,无法与其他四大家族抗衡。只有收缩势力,才能保一家平安。而你们三人,是家族以后得希望。南山郡修仙资源匮乏,拜入宗门才是正途。”林谷风见三人不回答,说出了自己的考虑。
“祖父,若我三人一同拜入南隐宗,我母亲与父亲还有大伯母二伯母该怎么安身?”林若彤其实很想拜入南隐宗,但想到自家亲人,实在不能安心前往。
“我会找一小城池,脱离四大家族的实际势力范围。之后上门拜访四家族长,我们林家这些年做事公平明了,没有跟任何一家结下大仇,口风还是不错的。在不牵涉利益的情况下,四大家族不会赶尽杀绝。况且,陈家与我林家关系密切,想来也能照拂一二。”
虽然这么说,但一旦林谷风真的身死道消,陈家会不会有所照顾谁也说不准。
林若彤听闻低头不语,显然在思考这些话。
“我愿意拜入南隐宗。”林谧没有想太多,这次父亲过世,其实是由他一手造成的。当日,若不是他拉着林梵去打猎,就不会走进主峰森林,也就不会遇见难以匹敌的妖兽。
他也放心不下母亲,但是他知道若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只会受人屈辱,更别提保护家人了。
林谷风点头,林谧他还是很看好的,除了做事莽撞以外,资质毅力都不俗。经历林忠海一事,相信他能成长的更快。
林谷风看向林梵,对于林梵他心情复杂。一方面灵根属性难测让林梵修仙之途未知能走多远,关键还是能不能走出去。另一方面他人不知,林梵自己的努力也体现了修士的必备条件。天资固然重要,但咬牙拼命的态度也决定了一个修士的前途。
林梵目光闪烁,他当然万分想要拜入南隐宗。可是,他有这个资格吗?
这些日子,灵根有了些许变化,这变化虽微弱,却让让林梵兴奋不已。只要有变化,无论好坏,对他来说就是希望。
但是,仅凭这点变化,南隐宗会待见他吗?对于这些疑问,林梵显得很迷茫。
“祖父,这些日子,我的灵根起了一些变化,还请您再探测一番。”林梵思来想去,还是把自身的情况说于林谷风听,或许能得到一些信息。
林谷风眉头一挑,林梵灵根属性他探测过很多次,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他有时候怀疑,林梵并不具备修士条件,之所以丹田会产生灰雾,应该是生产之日体内残存的污浊之物。
现在听到林梵说灰雾有变,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右手放在林梵腹部,林谷风闭上眼睛,一股柔和的元气缓缓来到林梵丹田。林谧与林若彤也相当好奇,之前林梵可是在他们面前没有提及过此时半点。
林谷风感受到林梵灵根不再是单一灰色,而是灰色中包裹了一团淡蓝色气体。水属性修士的灵根,呈蓝色气体,凝液之后气化成液也是蓝色,即使筑基到结金丹,颜色也不会改变。元婴之后,修士灵根脱胎于雏形,幻化成成婴,直到那时候才不会有颜色上的区分。
林梵灵根虽然出现了淡蓝色,但是四周灰雾却没有消散,所以林梵的灵根能否称之为水灵根,他也不能确定。
收回右手,林谷风眉头再度皱起来,陷入沉思。
“梵儿,泗水决可有变化?”片刻,林谷风抬眉询问。
“回祖父,泗水决确实有了精进。”林梵说完,运起泗水决,身体周围浮起淡蓝色水雾。林古风见此,一招手将四周水汽波动平复。
“泗水决第二层,引四周水汽,从中汲取元气吸入体内,水灵根因此得以增质由气化液。你既然能引动水汽,灵根应当属水。”林谷风说道。
“既然是水属性,为何丹田内还是存在灰雾,难不成是这团灰雾掩盖了孩儿的灵根属性?”林梵提出心中疑问。
“无论这层灰雾是阻碍,还是本身水属性就来自于它,只要对你身体没有造成伤害,暂时不必理会就好了。”林谷风认为,林梵能够修炼水属性功法泗水决,那就顺其自然地继续修炼,至于以后,既来之则安之。
“孩儿明白了,关于拜入南隐宗之事,孩儿想先问问母亲。”林梵不再想灵根之事,而是提到了拜宗。
“嗯,此事不着急。”
林谷风说完转身,目光再次落入棺木,林梵三人亦是。
“修仙之人,常独身。修成大道者,亦修泯灭。天道无情,但人终究是人。”林谷风结金丹,南山郡最强者,修仙之事了解得更多。他当初从南隐宗归来,就注定为了某些事放弃大道,这没有选择。
林梵三人都是最底层的修仙者,对于未来并没有太多既定目标。金丹是他们见过的最强修士,但祖父并没有在他们面前施展过什么移山倒海的本领,南山郡偏居一偶,基本上没有什么争斗。
即使与其他四大家族存在某些矛盾,但并没有发生过不死不休的情况,所以相对来说,残酷并不存在于林梵三人的字典里。
然而,现在不同了。林家天灾人祸,实力不如过往,等林谷风这棵大树一倒,林家将面临什么,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