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儿以后,小雪成了我们家的常客,奶奶好像很喜欢她,每天嚷嚷着小雪这也能干那也能干之类的话,而其实我觉得在奶奶的世界并没有存在她不喜欢的人,无论是每天早上都会睡懒觉而且不论是学习还是体力都实在算不上有用的我,还是只是喜欢撒娇身为女孩儿却什么家务活也帮不上忙的雨儿,亦或是现在每天都能陪她老人家聊天而且总是能帮她家活的小雪,奶奶她,用一颗好像大海一样的心包容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善待着他们,喜欢着他们。
“小雪,现在……他们待你还好吗?”我坐在书桌前对着正在窗外忙着晾衣服的小雪说着话,而此时的雨儿正霸占着我的床在肆无忌惮的养精神睡午觉,猫总是这样,夜晚的时候不好好的睡觉却总是要在大白天的时间忙着休息。真不知道它们的生物钟是什么样的构造。
“嗯!”小雪很大声的答应着,“其实呢,姑姑他们并不是什么冷酷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收养我了,只是家里的条件实在不是待别的宽厚,所以才没什么办法。”
“噢,是吗!”我欣慰的答应着,
“其实呢!”小雪突然开口了,“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恍恍惚惚的不敢相信那件事呢!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居然真的相信了你说的那些,幽灵啊,妖怪什么的!”小雪咯咯的笑了起来,“啊,对了,我记得你和我说过,雨儿,其实是什么来着?”小雪瞪着眼睛看着我,
“啊,她呀,猫妖啊,猫妖!”我举起一根食指用着像是有什么事情很自豪的一样的口气一边指着雨儿一边说着,
“咦?……是吗?”小雪瞪大了眼睛趴在窗台上看着屋内还在睡觉的雨儿,
“不过呀!……”小雪突然直起腰,
“咦?怎么了?”我愣愣的回头看着一脸得意的小雪,
“文轩哥你……是从很久以前就一直穿这种老头用的深蓝色内裤吗?!!哈哈哈!!”小雪突然举起手里已经洗干净的那件蓝色的——‘衣物’,
“啊!!!!??小雪,不要,还我!!”
“不要!这要好好晾晒的呀!哈哈!!”
现在的小雪,真的是已经恢复精神了呢。每天开心的笑着,闹着,虽然生活的比其他正常的孩子还要艰苦很多,但是,已经卸下了那个沉重包袱的她一定可以这样继续无所顾及的这样快乐的成长下去的,是吧,李瑞。
“救命,救命!有没有人能听到呀!救命,救命……”
“喂,雨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呀?”我努力的听着远处很微弱的声音,
“没有!”雨儿扬起头故意加速的走着,
“啊,那一定就是有了!在哪儿?在哪儿?”我在道路上跑来跑去,“是哪个方向?”
“喂,陆文轩,走啦!走啦!”雨儿回头就要过来拉我,
“是那儿!”我看着和道路隔着一片田地的村里唯一的那条河,然后便这样拎着手里的东西冲了过去,
“喂,陆文轩,你能不能少管闲事!早知道当初就不给你能力了!喂,陆文轩!”雨儿也追了上来,
“救命,救……救命!”
“哇,这条泥鳅好大,一定很好吃,让妈妈给我们做成酱好不好?”
……
“喂,你们!呼…呼…”我拼命的喘着粗气,“你们……”我刚想问他们怎么可以欺负小孩子,然后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是在管闲事儿了,
“怎么了?”几个捞鱼的小学生大概被我那一声吓到了,“有什么事吗?”
那几个小学生此时正挽着裤腿儿浑身沾满泥水的站在小河的岸边,其中一个小男孩儿手里提着一个木条编织的筐,筐里隐隐看得到几条大大小小的鱼,而另一个小孩手里是一张乡下那种专门用于捞鱼的绿色的网,两边绑上很粗的木棍做成兜状而网的一边拴上很小的铅块防止在水里的时候网会浮起来,那是农村里的孩子们在河里抓鱼的最好工具。
而此时在那个小男孩儿的网子里好像有一条大大的鱼在跳动着,而跟着那条鱼一起挣扎着的也就是刚刚正在大喊救命的源头是一个看上去像一个人类五六岁小孩儿那么大的一只小——‘妖怪’
“看吧!都说是在多管闲事儿了!”雨儿从我身后冒了出来,
“呵呵~~”我尴尬的挠着头笑了笑,“但是,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向前走去,
“喂,你!”
“哇,小兄弟们,你们捞到什么宝贝了?”我尽量装做只是一个路人的样子向他们走过去,
“又不关你的事!”拿筐的小男孩儿嘟着嘴把脸转了过去,看来对我的印象不是很好呀。
“哇噻,好棒的泥鳅,我想要!”我蹲下身子看着网里的东西,
“谁会给你!”小孩儿故意把网拿到远离我的方向,
“那么,这个呢?”我从刚刚从商店买来的奶奶托付我买的杂物里掏出了三颗棒棒糖,“怎么样?一人一个?”我笑着看着他们,
“哇!!?那个是我……”雨儿张牙舞爪的冲上来,
“好!”小孩儿们笑呵呵的从我的手中先雨儿一步把糖抢了过去,“成交!”我看到了雨儿变了颜色的脸,
“把它倒在那个小水坑里吧!”我指着他们脚下的一个小小的水坑,
“好!”
“谢谢你!恩公!”小妖怪跪在刚刚的水坑里,
“那个是我的零食好不好!你怎么可以……”雨儿在我的旁边直发彪,
“好啦,好啦,甜食对猫不好啦!”我冲雨儿摆摆手,“你真的是妖怪吗?”我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小男孩儿’,“刚刚在网里没有看清楚,现在看来真的和人类真的差不多模样呢!而且居然还这样白白胖胖的,你不是泥鳅吗?”
“我叫山叮,是一只鱼娃娃。”小妖怪大声的对我说着,
“鱼娃娃?”
“就是半成品的妖怪啦!”雨儿看我费解的表情向我解释着,“说只是简单的鱼,却又有灵化状态的模样,说是妖,却又不能离开自己的肉身活动,还没长成而已!”
“那……”我指了指水坑里的那条鱼和面前的山叮,“这两个,都是你吗?”
“嗯!”山叮大声的答应着,
“好啦,好啦!”雨儿扯了扯我的衬衫,“救也救了!我们该走了!”
“啊!都忘了时间了!你自己能回河里吗?”
“能!”山叮答应着,却又有一些踌躇的表情,
“拜拜!”我冲山叮挥挥手,转身要走,
“那个,那个……”山叮突然大声的说着,
“嗯?”我回过头,
“恩公,你能再帮山叮一件忙吗?求你了!”山叮突然给我磕了一个头,
“咦?不要!”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在我前面的雨儿却突然从我的身边飞了回去,然后一把抓住山叮的衣领,一脸凶狠的说:“都因为你连我的零食都没有了,再这忙那忙的小心我把你当替补零食吃了!”
“啊,不要!”我看到山叮大大的眼睛里眼泪都要被吓出来,
“喂,陆雨儿,你在干什么?”我急忙冲上去把山叮从雨儿的手里救了下来,“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吗?”我看着山叮,
“嗯!”山叮一边抽嗒嗒的点着头一边一脸惊恐的看着我身后的雨儿,“实际上,恩公,我想找一个人类!”
……
“实际上,恩公,我想找一个人类!”
“找一个人类!??”我咯咯的笑了起来,“山叮,不能这么说的,要说‘我想找一个人!’”
“噢!”山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么,你想找什么人呢?”我看着它,
“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儿,名字叫小志!”山叮的眼睛里闪炼出了光芒,
“小志?怎么像男孩儿的名字……你确定她是女孩儿吗?”
“嗯!因为那时的她留着长长的头发!”
“那时?已经过了很久了吗?”
“不是很久!只不过那时的我还不过是一条普通的小鱼而已。”
“普通的鱼?”在一旁已经沉默了很久的雨儿突然跳了起来,
“嗯……嗯!”山叮怯怯的点点头,
“那走吧,陆文轩,没戏了!”雨儿说着就要来拉我走,
“什么意思?”我费解的看着雨儿,
雨儿指了指我身后的山叮,“以我看它现在的这个状态,那起码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女孩儿还活没活着都不一定了,根本不可能找到的!”
“六十年?!!”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还因为雨儿的恐吓有一些抽抽啼啼的小男孩儿,“山叮,你已经六十岁了吗?”
“确切来说是七十一岁了,因为我比别的鱼要笨!呵呵~~”山叮又开始傻傻的挠挠头,而这次看着它这个本该是无比可爱的动作却让我觉得异常的诡异,我开始慢慢的转过头看着身后的雨儿,“别告诉我你真的已经是一只千年猫妖了!不对,古代就有猫吗?”
“想什么呢!”雨儿毫不客气的砸了一下我的头,“是等级不同啦,它们是比较下等的动物,所以想成妖需要的时间也比较长,有什么可奇怪的?”
“也对,在‘你们’的身上倒也是没什么不可能的!那么山叮……”我转过头去看着它,“我是真的帮不到你了,我们人类与你们不同,七十多年恐怕真的找不到了!”我起身要走,
“可是恩公,你真的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求求你了!……”山叮在我的身后继续央求着,
“唉……”我长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东西递到雨儿的面前,“没办法,你拿着吧!”
“为什么是我?我不要拿!”雨儿把头一扬对着我手里的杂物完全无视,
“唉,那你就带着它吧!”我用手指指身后的山叮,
“啊!不要!!!”山叮急忙要往后退大叫了一声,
“那……唉!!”
“咦?文轩,这是什么呀?”小雪好奇的看着我书桌上玻璃瓶子里的山叮,“你什么时候开始养鱼了?怎么养一只泥鳅呀?又黑又丑的!”小雪呵呵的笑起我来,而瓶子旁边山叮正坐在书桌上气鼓鼓的瞪着小雪,大概正为小雪刚才的话生气,
“啊,那个……那个是……”我尴尬的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是某人多管闲事的结果!”雨儿从我身后冒了出来,“早知道这么麻烦就应该早让我一口吃了它!”我看到了山叮瞬间变了颜色的脸,
“好了,我该回家了,姑姑还等着我做饭呢!”
“嗯!”我笑着冲小雪点了点头,
听着门外奶奶和小雪告别的声音,我坐回到自己的床上,雨儿则抱着我房间里它自己的专用枕头窝在我的旁边,“说说吧!那个小志!”
“嗯!”山叮乖乖的点了点头,
“小志她是我第一个人类的也是唯一的一个人类的朋友,那一次我像今天一样被一群小孩儿捞了起来,可是那时的我不过是一条普通的小鱼,甚至连呼喊救命都不行,就在我觉得自己在篮子里要被渴死了的时候,小志就出现了,她站在那群小孩子面前然后我就听见那些小孩儿哇哇大叫着逃掉了,她温柔的把我们一个一个的放回到河里,我当时真的好感谢她所以我一直没有游走看着她,然后她就开始和我说话,我知道她一定不知道其实我听得懂她说的是什么的,因为当她第二次第三次再来到河边的时候我又游过去的时候她惊讶的看着我说‘还是你吗?你听得懂我说的是什么吗?’我记得她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山叮像是得了奖状的小孩子一样骄傲的抬起头来,
……“小鱼,快回家吧!别再被抓了……怎么还不走?再被抓我就救不了你了!”
“怎么又是你,你听得懂我说的是什么吗?”
“你没有朋友吗?也被伙伴欺负吗?也是因为长相吗?”
“呜……小志今天又被小朋友欺负了,他们说我是妖怪,因为我脸上的这个胎记!呜……”
“小鱼,你们也有胎记吗?为什么我的胎记要长在脸上,连长头发都盖不住,这么难看,这么难看!”……
“可是我那时觉得小志很漂亮呀!”山叮突然自己停住了话看着我,“为什么你们人类都说她难看呢?”
“喂!”身旁的雨儿突然叫了我一声,
“啊?”我愣愣的回过头,
“你怎么了?”雨儿凑上来看着我,
“没什么,你继续说!”我抬头对山叮说,可是后来我才想到当时的自己看上去一定很傻,我竟然因为山叮那一个小小的故事而泪流满面,可是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原来也曾有一个小孩子像曾经的我一样,那样,那样的孤独过,
……“快看,是陆文轩,陆文轩,快跑哇!”
“我妈妈告诉我是他克死了他的爸爸妈妈!”
“对呀!他是灾星!灾星!……”
“灾星!灾星!……”……
九岁的时候,爸爸妈妈去世了,只需要几天的时间,我从米村里最最幸福的孩子沦为了最最可怜的孤儿,可是那个时候我发现,原来成为了孤儿最最可悲的不是失去了父母的宠溺,而是失去了那一份结结实实的依靠,那时的我觉得自己被所有人讨厌,对所有人无用,我开始憎恶那些小孩,憎恶米村,憎恶全世界,甚至开始,憎恶我自己,可是直到过了很久我才发现,原来,那时候的自己会有这样那样的怨恨,只不是,只不过是因为太过孤独而已。
……
“可是,到底该怎样找起呢?”我为难的回想着山叮的话,“已经过了七十年了,加上她原来的年龄要是还在世的话也得八十多岁,比奶奶还要大十几岁呀,这要怎么打听?”
“不是脸上有胎记吗!应该不难吧!”雨儿坐在我身旁认真的思考着,
“嗯,有这个倒是容易的多,只是,我担心的是……”我担心的看着一脸期待的山叮,“山叮,为什么还要找她,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吗?”
“嗯!”山叮重重的点了点头,“想对她说一句:对不起!”
“哈??”我一脸诧异的看着面前一脸天真的山叮,“费那么大的劲儿就为了……”
“喂!”雨儿毫不客气用手肘狠撞了我一下,然后又狠狠的补瞪了我一眼,
我吓了一跳急忙乖乖的闭嘴,
“我们可以去问妖怪!”雨儿突如其来的说了一句,
“哈??妖怪?”我不敢相信的看着雨儿,
“没错!”雨儿一脸坚定的看着我,“过了这么久想靠人类的话要浪费不少的时间,而且找到的希望也不大,这个时候,妖怪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可是……”我吞吞吐吐着,虽然跟妖怪之类的我也接触了不少,可是冷不丁的让我就去这么的找它们……,“雨儿,其实……”
“对呀,对呀!恩公,这样可以吧?”山叮一脸期待的凑上来,
“我……”
“好!就这样定了!睡觉吧!明天有的忙了!”雨儿一脸兴奋的整理着她刚刚扔在我床上的东西,
“嗯,嗯!”山叮蹦蹦跳跳的钻回了玻璃瓶子,
‘喂,喂……还有我呢!妖怪什么的……我可不想去找呀!!’
……
“睡不着吗?”我站在庭院里,雨儿步履轻盈的冲我走过来,夜色里碧绿的瞳仁无论何时都能带给我不小的震撼,
“也不是!”我伸了个懒腰,“只是想问你一些事!”
“我就说吗!”雨儿好像突然放松的看着我,“害我又以为你被附身了呢!”
我瞪了雨儿一眼,“刚刚山叮说他找那个小志那么久居然只为了一句‘对不起’,这也太夸张了吧……”
“所以我老说你是个笨蛋,明明最先给你的就是‘感’,怎么到现在都还不会运用?”
“嗯?‘感’吗?”我不解的看着雨儿,
“嗯!”雨儿抬手把手掌按在我的心口上,“用你的心,好好的去感受,那只鱼娃娃的悲伤!”
我闭上眼,眼前突然变得黑暗然后世界突然变得安静,柔和的风轻轻的划过我的耳际,空气里的水汽毫不客气的钻进我的毛孔,风声,树声,虫声然后是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不急不徐却又声声有力,然后突然从远方轻轻飘过来的好像有形的一样的那一种粘滞而复杂的感情,夹杂着那些零碎的声音,图像……
——“小鱼,你真的还在这里?哇噻,好神奇,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儿一个人蹲在河边,眼泪叭嗒叭嗒的滴进了河水里,“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讨厌小志?为什么没人肯与小志做朋友?为什么?”
“小鱼,爸爸今天回家了,他说他赚钱了,我们可以住大房子了!”
“小鱼,我要搬家了!不过只是搬到不远,下一周,下周的星期天我来看你好不好?”
——‘今天是星期天,小志要来看我了!’山叮黑黑的脑袋钻出了河面,
‘为什么,为什么不来呢!一定是因为下雨,一定的,下周会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来呢!是太阳,太阳太大太热了,下周,下周会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来呢?’山叮就这样一个人一个人呆呆的守在河岸,每一周每一周,无数次的被抓,无数次的拼了命的逃脱,七十一年,已经从鱼变成了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不来呢?——
眼泪悄悄的滑出了眼睛,我回头隔着玻璃窗呆呆的看着书桌上的那个玻璃瓶子里小小黑黑的身影,
“为它而悲伤吗?”雨儿在我的身后轻声的说着,
“可是为什么呀?”我回头看着雨儿,“错的是那个小志才对!为什么山叮要拼了命的找她而对她说‘对不起’?”
“那个傻瓜!”雨儿也转头一脸悲伤的看着那个方向,“怕是觉得那些都是自己的错吧!明明已经成为了最好的朋友不是吗?可是却因为自己只不过是一条普通的鱼,被问问题的时候不能大声的告诉她答案,她开心时不能哈哈的大声笑出来让她知道它也为她而高兴,她流泪时也不能轻拍她的肩膀哄着她让她不要再哭泣,只能那样子一个人呆呆的看着她,为她担心,为她高兴,为她流泪,是执着,怕也是无奈吧!”雨儿回头看着我,“所以才会以为是她生了它的气不来找它,所以才想要,想要哪怕一次用自己的声音,对她说一声,说一声‘对不起’!”
我呆呆的听着雨儿说的每一句话,感觉山叮的那些情感像轻缓的水流一样慢慢的注进了我的内心,然后扩大成浓重而复杂的悲伤,
“好了!明也明白了,回去睡觉吧!”雨儿伸了个懒腰,转身要进屋,
“可是我觉得你这次和以往不太一样呢!难得做这种事情还这么积极呢!”我也往屋子里走去,
“只是有点儿可怜那小妖怪而已!”雨儿淡淡的说着,
“哈??”我惊讶的看着面前的雨儿,“喂,喂!你还是陆雨儿吗?话说你真的有吗……同情心这一类的东西!”
雨儿回头瞪了我一眼,“还有那个小志的故事不是把你陆文轩陆大善人都给弄哭了吗!够没出息的!”
“噢!所以呢……”我没好气的回应着,
“只是……只是不想你再那么悲伤而已!”
雨儿说完便轻巧的闪进自己的房间,只留我一个人呆呆的为她刚刚的话摸不着头脑,“嗯?什么意思?‘悲伤……’明明只不过是一只猫妖而已吗!把自己搞的像个哲学家似的!唉呀!不管了,困死了!”
……
“恩公,恩公……该起床了!恩公,恩公……”
遥远的空间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轻轻的呼唤我,是在叫我吗?不是吧!还没睡够呢!意识又在一点一点的模糊,
“陆文轩!你给我起来!”
“啊!”我嚎叫着一声捂着脑袋从床上滚到地上,
“啊!恩公,您没事吧!”山叮一脸‘担忧’的冲我跑了过来,“都怪山叮觉得怎么叫您您都不起床没办法才去叫雨儿小姐的!我不知道她会下这么重的手呀!您没事吧……”
我颓丧的坐在地上,虽然山叮的表情现在确实是无可厚非的可爱,可是为什么,我有一种强烈的被陷害了的感觉呀……
“陆文轩!快给我起来!今天可是要去找妖怪的,它们起的可是比谁都早的!呵呵!”雨儿的眼睛里射出了光芒,
“妖怪!妖怪!小志!小志!……”山叮手舞足蹈的在房间里跳来跳去,
“找几个妖力弱的又不善良的家伙补补身体!呵呵!”雨儿一脸兴奋的握紧了拳头,
‘喂,喂!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唉……’
可是,真正的问题就是,想象永远都是想象,真正的现实就是……
——“请问,您见过一个脸上长着胎记的女人吗?”
“……”
“啊!或者是女孩儿,是老人?”
枯长的手指指向远方一个声音的源头方向,“汪……汪……”
“呃!那个是狗啦,我说的是人,人类……!——
——“那个……请问……!!”
“哇!人类!是人类!好好吃的味道!让我吃你的心脏吧!”
“啊,哈??”
“呵!何等小妖,敢吃他的心看我不先把你的心吃了!”
‘喂,喂!陆雨儿,别打了!’——
——“呵!您好!请问,您见过一个脸上长着大大胎记的人吗?”
小小的手掌托起一团黑黑乱乱的东西,“要吃吗?刚晒好的!…蚯蚓…!”
一滴冷汗流下…
山叮圆圆的脑袋凑过来,“事实上……我喜欢新鲜的!!”
‘喂,喂!不要在我面前开始这么奇怪的对话好不好?!!’——
——“呃!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
“你见过……”
“啊!??是人类呀!妈妈!是人类呀!妈妈……”
“喂,喂!别跑,喂!”我有那么可怕吗?喂!唉!!——
“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行了!”我虚脱一样的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瘫软的倚着身后那棵粗壮的柳树,“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我都要崩溃了!不行了!”
“喂!真没毅力!才刚找了几个呀!对你太失望了!”雨儿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姿态冲我撇了撇嘴,然后轻轻一跳把着我头上的树干轻松的荡到我头上的那根枝干上坐了下来,“昨天的那见义勇为的劲儿哪去了?”
“恩公……”山叮又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呆呆的看着我,唉……!
“那个……”身后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您压到我的衣服了!”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一个灰色的圆圆的脑袋从我倚着的树后探了出来,然后感觉自己的火气瞬间就凉了半截,小妖怪整个圆脑袋上只长了一只大大的眼睛和一张小小的嘴巴,它伸手扯了扯自己长长的衣服,然后又示意的指了指我的屁股,
“啊!对不起!”我急忙站起身来,“我没看到你!”
“嗯?没看到吗?我还以为你早注意到了,是故意坐在上面的呢!”雨儿又开始说风凉话,
小妖怪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
“啊!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急忙摆手解释,
小妖怪依旧不罢休的盯着我看,
“啊!对了!”我急忙差开话题,“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脸上长着胎记的人呀?胎记!!”我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胎记……呵,呵呵!”
“啊!这不是小轩吗?你一个人在跟谁讲话呢?”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我转过身看到阳光下是一个微胖的身影,“啊!三婶!您怎么会在这儿?”
在我印象里三婶是一个温和而善良的女人,总是穿着朴素而简单的衣服,每天把自家的家务操持的井井有条,小时候在我们的眼里她几乎像菩萨一样的存在,因为她总是把自家的樱桃和李子分给我们这些馋小子吃,而且不要报酬,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她几乎每天都会去我家里看我然后给我带着吃的,一直到我搬到了奶奶家,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您去河边洗衣服了吗?”我看着三婶手里端着的塑料盆里湿嗒嗒的衣服问着,
“小轩,你刚刚在跟谁说话呢?”三婶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啊!我在跟……”我刚要转身指我身后的小妖怪便一下子意识到了在三婶眼里这树下恐怕只有我一个人才对,“我在跟雨儿说呢!”我抬手指了指树上的雨儿说着,
“三……三婶!”雨儿也学我打着招呼,
“呀!这孩子怎么跑到树上去了!快下来,一个女孩子怪危险的!”
“没事!您不用管她!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我看着三婶,
“啊!本来刚刚洗完衣服要回家的结果离不远听到你说,‘找胎记的人…什么之类的便过来看看!”
“嗯!!?”我几乎是又惊又喜,“三婶您知道脸上长着胎记的人吗?”
听到我们的话山叮几乎第一时间就跑到我的身后开心的看着三婶,
“嗯!”三婶有些犹豫着,“好像又不太可能,你们找的,该不会是我的婆婆吧!”
“您的婆婆?您确定吗?”我惊喜的看着她,
“嗯!有胎记这点倒是可以确定!其他的……”
“年龄呢?”树上的雨儿也忍不住插着嘴,
“嗯……在世的话也该有七十九岁了吧!”三婶好像在心里计算着,
“在世?!!”我感觉心里咯噔一声好像被撞击一样的抽动了一下,
“嗯!已经去世了五年了,所以我才觉得你们找的不该是她的!”
我慢慢的低头看着山叮,他那张可爱的小脸儿好像还不能适应刚刚的话语,一脸高兴的表情还依旧停滞在他的脸上,然后过了几乎只有一秒钟,他像瞬间被放了气的皮球一样一脸泄气而悲伤的静静的转过身倚着刚刚的柳树沉默不语,然后我好像听到了低低的抽泣的声音。
“山叮,山叮!你没事儿吧!”送走了三婶我急忙回头安慰山叮,
“其实早就应该做好准备不是吗?”雨儿从树上纵身体跳下然后轻轻落地,
“雨儿!……”我刚想说雨儿,
“恩公,可以带我去她的坟墓看一看吗!”山叮仰起头一脸乞求似的看着我,
“嗯!嗯!当然可以!”我急忙点头,“刚刚已经向三婶问过地方了!”
小志的墓地在米村东边山坡的背阴坡上,和村里的大多数人一起,米村附近几乎都是山,但大都很陡,平缓的少。
我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缓缓的山坡上,稀稀疏疏的长着零落的松树,阳光透过松叶细长的身体直直的照在树下一座座孤独而荒凉的坟墓上,已经是初春了,松树上枯黄的松叶已经隐隐的能看到绿色的叶子了,在我的印象里,松树好像是从来都不换叶子的,换的只是颜色,每年从黄变绿再由绿变黄,是很奇怪的植物。
山叮一个人在前面孤单的走着,“喂!这种地方是不是会有不少的妖怪呀!”我一边左顾右盼一边问着雨儿,
“少瞧不起我们了!”雨儿冲我撇撇嘴,“我们妖怪和你们可不同,我们对尸体可是相当敬畏的,因为那毕竟曾是一颗‘心’的载体不是吗?”
“是这个吧!”山叮停在一座坟墓前,
“嗯?嗯!”我对它点点头,
山叮转过头站在坟前呆呆的看着墓碑沉默着不说话,时间不急不缓的在身旁流逝,
“不是……不是有话要说吗?”我最先打破的沉默,
山叮背对着我点了点头,
“小……是小志吗?你好!我是山叮!”山叮小心翼翼的说着,“还记得我吗?我是米村河里的那条小鱼……”
“说你最想说的!”雨儿突然在我的身后厉声的说着,
山叮好像被突然吓了一个激灵,“喂!雨儿!”
“对……对不起!”山叮的声音开始有一些颤抖,“对不起!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我那时真的好想好想和你说话的!真的……真的……”山叮的声音开始有一些哽咽,
“不要,不要这样,”我急忙想要安慰山叮,“其实小志没有生你的气,三婶……三婶对我说小志在临去世前还一直在唠叨这件事呢!呵…呵!”
“傻瓜!”雨儿在我身后没由来的念了一句,“你真把它当五岁小孩儿骗呢!它可是只妖!”
“谢……谢谢你!”山叮回头看着我,
“呵~”我冲山叮淡淡一笑,然后走到它的身后拍着它的肩膀,“想哭,就该哭出来才对吗!你的悲伤,也要她来跟你一起分担不是吗!”
山叮看着我,大大的泪珠从眼睛里滚了出来,“哇!……”瞬间就哭出声来,
山叮大声的哭着,悲恸的声音盛载着巨大的悲伤好像有着能冲破云霄的力量一样从它的胸腔里响彻了出来,“小志!我真的……真的好想念她!”
……
“喂!雨儿,其实,山叮是从那时开始就已经喜欢小志了吧!所以想到她会生气时才会那样,那样悲伤不是吗?”我手里捧着装着‘肉体’山叮的玻璃瓶子向河边走着,山叮在我们的前面跑着,
“或许吧!谁又知道呢!”雨儿说完也一下子跑到我前面。
“谢谢您了!我孙儿没有给您添什么麻烦吧!”和我说话的是山叮的爷爷,看上去和人类的老爷爷差不多模样,据说早已经是成妖了,年龄大概只有它自己知道吧,
“没有!”我冲他笑了笑,“您们这是……”
“噢!我们要搬家了!这的河水最近老是有一股怪怪的味道,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存活下去了!……这,这位小姑娘!……”山叮的爷爷突然盯着雨儿仔细的看着,
“噢!她是……”我刚要说话,
“是若离丫头吗?”
“若离?”我狐疑的回头看着雨儿,却看到雨儿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瞬间放大的瞳孔和突然变的零乱的气息,那是从未在雨儿那张精致的脸孔上见过的神色,脸色明明已经变的苍白,却又好像在强装镇定僵硬的说,
“你……你认错人了!我叫陆雨儿!”
“恩公!……再见!”已经走玩的山叮依旧大声的冲我招着手,
“噢……!”我也喊着,转过头却看到一脸苍白的雨儿呆呆的看着山叮爷爷的方向眼神清冷而复杂。
……
已经是深夜了,空气里安静的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我独自一人站在庭院里仰头看着那层薄薄的云纱障住了那本就不够圆满的月亮,
几乎没有任何的脚步声,我看到雨儿从外面走了回来,
“去哪儿了?”我淡淡看着她,
“没去哪儿!只是出去玩了玩!”雨儿幽绿的瞳仁只是稍微看了看我便要转身进屋,
“是去找山叮的爷爷了吗?”
雨儿停住了脚步,我走到她身边,
“可以告诉我吗?那个‘若离’……到底是谁?
[夕夕特报·下语精彩]
“可以告诉我吗?那个若离……是谁?”
“只是因为喜欢你……”
我心有余悸的死盯着窗外,那双血色的眼睛好像还在我的眼前晃荡,
血红的瞳孔里好像充满了无数的杀欲和魔力,是只看到一眼便能慑人心魄的程度。
“小轩,这是……”
“嗯!”我笑着答应着奶奶,“第一场暖雨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