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霄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已经是东方鱼白。隐约感到房间里有不一样的气息,还没有确定下来,便听到一个带着睡意的妙音响起。“啊!少主你终于回来了。”
阿香处在半睡半醒状态,一听到脚步声便即刻清醒过来。她一抬头就看见冥霄稳稳地走进来,“我等少主您很久了,怎么样有没有被他们得去好处啊?”
“你这丫头!”冥霄双目明朗,摸了摸阿香的头,笑着道,“一开口就知道是这些,长大了看谁还敢娶你!”
“我也没叫谁取我呀!在这世上除了少主也还没有谁入得了我的眼。”阿香笑嘻嘻地,瞬间撇过冥霄的时候,眸海中泛起一丝亮光。
“真的?”冥霄看着阿芷闪躲的眼光,微微扬眉,“就连那个俊逸无边的水公子也没有放在眼里?若我是个女子,也定是教那人给吸了魂。”
阿芷挣脱了冥霄的手抓,闪到一边假装负气,“少主又取笑我了。那样一个谪仙般的人物,我可不敢高攀。而且少主难道没有看见啊,人家可是连娃儿都有了!你还要让人家去当后妈啊!我可不干。”
冥霄笑了笑,“也是。我家阿芷怎么可以那样委屈。呵呵……”
阿芷瞪了冥霄一眼,“去!”转而走到桌子为冥霄边倒了一杯热茶,“少主,有没有查到是谁破了我们的防盗,偷取了宝物?”
冥霄躺在了床榻上,收敛了所有一切的顾虑,眉宇间开始浮现出慵懒的韵泽。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目前还没……”
目前还没有的那个有字尚未说完,就听见阿香叫了起来,“少主我忘了告诉你,铭公子回来了!”她抓着冥霄的袖子,急急地说,“铭公子好像有事,他一回来就来找少主你了。你先等等,我去去就回!”说完也不等冥霄的反应,施展轻功不见了踪影。
冥霄好笑的看着远去的身影,嘴角勾着一抹笑意。若说好处……冥霄的眼里都在笑,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个机会呢。他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的,好不容易等到雅雅自动离你而去,这个时候放手的才是愚蠢之人。
就算水沫以你要坐收渔翁之利,你算得天下会因这消息相互算计混乱无比,那你也要有足够的资本坐镇一方啊!
冥霄心情十分愉快,原本就是惊艳的一张脸现在看来更是绝丽,也忘记了被茶水湿透了的袖子。躺在床榻上,一颗心前所未有的安然。
“冥霄,冥霄……”冥霄躺在床榻上看书,猛然间听见一人破门而入,抬眼便看见一袭青衣的忠之君飞一般的跑进来,“先别看了,学堂着火了!快跟我去救人!”
“你说什么?”冥霄肃然起身,“拍”的一声扔下了手中的书本,迫切的说,“说清楚点!”
忠之君拉着冥霄的一边飞奔一边沉声道,“有人趁着萧雅不在,在学堂放了把火。现在所有人都赶过去救火了,我们也快去!”
夜晚的清风非常冰凉,但是冥霄的内心却是灼热无比。他正琢磨着着火的原因,却又听得忠之君道,“这把火烧的非常诡异,它堵住了所有的出口,那些孩子全部被困在里面,如果再不快点可能会全部葬于火海之中。”
“没有人逃出吗?”冥霄努力压下心中的躁意。
“半夜三更的,孩子们都睡着了。”忠之君痛苦道。
“不是有死士日夜守卫的吗?”被萧雅聘请来的先生,不是江湖上数一数二人物,就是朝堂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臣子。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一拼自己的死士随身护卫,当日到学堂讲课的时候,每人便都有留下一半的死士守卫这个学堂。所以近半年多来学堂相安无事,风平浪静。今夜怎么会出现这种纰漏呢?
“一半被人解决了,一半被人调虎离山计诱走了。”
“有蛛丝马迹留下吗?”
忠之君想了想,“不曾。不过我想萧雅会知道的。”
冥霄不在说话,他的心现在全部落在远方,那个应该同样得到消息马不停蹄赶来的萧雅身上。冥霄所表现出来的焦躁以及怒火,并不是因为孩子生死的问题。他们生死与他来讲并无什么关系,他所能全全考虑到的是萧雅知道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这些孩子对她来讲,已经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想象的范围之内。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大火几乎蔓延了整个学堂。所见之处,全是熊熊烈火。烈火照亮了半个夜空。
再度召唤而来的死士几乎看不见停留的身影,从附近运来水犹如倾盆大雨如数倒在火海之中。但是,火势却丝毫没有减弱。夜风吹过隐约有奇特的味道飘过,那是冥霄从来没有闻到过的气味。
冥霄从中截住一人,“有孩子就出来吗?”忠之君在赶到学堂的时候已经于冥霄兵分两路,现在正在东边颁布号令。
那人也是先生之一面对着冥霄时脸上闪过沉痛的神色,似乎是在压制什么,话语有些模糊嘶哑,“一个人都没有!冥霄还愣在干什么,还不取水救火!别以为是冥堡的少主就可以藐视人命,只要你还是这里的先生,这些孩子就是你的命!”说完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冥霄看着不能直视的大火,冰冷已久的心再一次有温暖的气息流过。就在这时大火上头闪过一白一蓝两道身影,最后落在学堂的大门前。
冥霄定眼瞧去,正是外出购物的萧雅和水沫以。
萧雅面目扭曲,拽着水沫以的袖子嘴巴上下开合。萧雅一边说水沫以一边不停地点头,也就瞬间的工夫,水沫以忽然离开萧雅跃到了人群密集的地方,从天而降的是一道沉稳清凉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里。“院长有令,一概改用沙子灭火!沙子一律选择细密实。”
冥霄也就一个闪神,学堂大门前一个人也没有。胸口突然间好似被什么挖了一块却不感到疼痛,但是他却觉得这比痛更加来的不能承受。到哪里去了?
不好!冥霄说不好的时候,萧雅已经从水缸里跳出来了,全是湿漉漉的只剩下一双顽强漆黑的眼睛,堪比夜色的眼睛。一个闪身居然冲入了大火之中,就连在她最近的水沫以也抓不到任何衣脚。“雅雅!——”
冥霄被定在了原地,还没有在震惊中恢复过来,就看到一束白光继萧雅之后咻的一下也冲入了火海之中。大火吞噬了先后进去的两人,冥霄被窒息在地。
当他再次呼吸的时候,大气中全是灰尘的味道。从忠之君告知学堂有火,到现在看到两人不顾生死冲入火海之中,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冥霄甚至来不及做出什么决定,便觉得什么都已定了一般,便好像错过了一生一样。
冥霄不知道是怎么压下心中这股不安的气息,当他有些清醒的时候就看到自己提着两桶满满的沙子施展轻功跟随指示一起灭火。然而他的眼睛一直没有从学堂大门口离开,他一直关注着大门的动静。
不对!哪里不对!
冥霄发疯似地丢掉两只空桶,凌空跃入一只装满水的大桶里,他应该冲进去救人的,救一人是一人。这个时候,冥霄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所有事。
就在他进入大门前的瞬间,大火中忽然滚出一个满面漆黑的人,那个熟悉的身影怀中抱着一具烧焦的躯体。那具躯体不复往昔的血肉,不复往昔的胸膛起伏。
“雅雅,醒醒!醒醒!”冥霄撕心裂肺的大叫,用力的拍打有些神智有些模糊地萧雅。萧雅吐出一口气,好似没有看见冥霄一样,小心翼翼地放下拼死救下的躯体,再度欲式要进入火海。
冥霄一把抓住萧雅的手臂,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她,“别去……”他却没有勇气在说出第二遍。
萧雅回过头来,漆黑的眼眸与身后的死亡光明形成鲜明的对比。只见她决绝的甩开冥霄的手,轻轻地说,“我不能不去。”说完转身隐没在熊熊火海之中。
冥霄自嘲的看了一眼自己,耳畔徘徊的响着刚才的一句话——只要你还是这里的先生,这些孩子就是你的命。
我的命……
就在冥霄再次踏进火海的时候,眼前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身影从他面前闪过时,他只觉得右手被什么东西一拽,不由自主地到了水源附近。“冥霄,帮我把稳住最后一口气。”
水沫以怀中抱着两个面目全非的孩子,一口气奔到水源附近放在地面上。水沫以以最快的速度施针,控制住两个孩子各大命脉,然而冥霄最后只看见那个白衣男子失望的收起银针,“还是太晚了……”他自言自语的说。
这个时候学堂快要烧毁的大门口再次越出一个狼狈的身影,那个身影的下面还有一堆分不清四肢百骸的骨头。尽管那个身影看起来已是十分虚弱,然而从她的举动上还可以看出,她想要再次步入到火海中救人。
“雅雅!”
“萧雅!”
水沫以和冥霄同时达到萧雅的面前,阻止了她举步的身子。水沫以抓住萧雅的右手,“唯一一条通径也已经倒塌了。”他看着萧雅漆黑的眼睛,温柔的说出一个残忍的事实。
“不!我一定要进去!一定要进去!沫以,我刚刚有听到孩子的叫声,是真的……是真的……”萧雅顽固的叫喊,几乎用尽了自身所有的生机,依旧挣脱不了水沫以的怀抱,最后用恳求的语气说,“沫以,让我进去。只要一次,一次就好。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就一次,好不好……”
冥霄看见萧雅最后瘫软在地上,双眼呆滞无神。
水沫以一一放好被救出幸存的几具躯体,冥霄敏锐的感到萧雅的目光活了过来。就在他目触的一刹那,漆黑深邃的混沌眸海里猛然间发出一道锋利的神光。
“啊——!”
“啊——”冥霄坐了起来,身下不是冰冷的土地,空气中不是灼热的气息,映入眼帘里的是熟悉的房间。这是冥堡,刚才是梦。
“少主终于醒了。”耳边传来一道清凉的生硬,冥霄闻声望去正是从天苍国都赶回来的礼茗。这个他最信任得力的助手。
冥霄叹了一口气,胸口依然有些微胀,怎么会无缘无故做起那个梦呢?难道是他们的前来改变了他的生活规律?他下了床榻,来到礼茗的身边,拍了拍的他的肩膀,“我睡了多久?”
礼茗掐指估摸了一下,“不多,就一个半时辰。”
冥霄微微笑了一笑,“让你久等了。阿香说你找我有事,是不是君主又给你什么刁钻的任务了?”
“刁钻倒是没有。”礼茗喝了一口茶,眼睛眯成一道月牙弧度,让人看了十分和蔼可亲,“只不过非常棘手。我算过了,我只有一次机会。”
冥霄看着礼茗,眼珠子一转,“想必与我有关,是什么事?”
礼茗笑着神秘地说,“他们让我取一个人的性命。”
“谁?”
礼茗的目光一下子深邃起来,“德雅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