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上列坟茔,万代千秋对洛城。城中日夕歌钟起,山上惟闻松柏声。”
这首七绝是唐代诗人沈佺期在北邙山怀古叹今的佳作,如今公羊弘却没功夫欣赏那股风雅豪气。
因为他发现,许多历史名人在葬于北邙山之后,大多都踏上鬼道,成了鬼修。这里面有李煜、班超、狄仁杰、孟郊、石守信、朱常洵等等等等知名人物,时间贯穿两千年,把这些人的名字一一列出,简直就是中午文明的一部断代史。
公羊弘终于明白这里为什么成为鬼怪聚居之地,“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四百余里的邙山,平均每60平方米就有一座墓葬,如此阴灵聚居,没鬼才是怪事。
樊哙和樊崇两人,一个拿着骨剑,一个提着鬼幡,正要动手之际,王度玄驾着他那独木舟样子的飞梭,突然从远处出现。像是完全忘了他临阵脱逃的事情,热络地对公羊弘道:“哎呀,公羊兄弟,你竟然也来了邙山,真是太巧了。”
“是啊,巧得很。”公羊弘看着他那张笑脸,恨不得揍得丫满脸ju花开。
“原来是公子来了,樊崇见礼了。”樊崇突然收起鬼幡,朝王度玄抱拳道。
樊哙虽然也收起了法宝,却只像王度玄冷面点了点头。
“两位将军客气了。这位是我的好友公羊弘,他可是来历非凡啊,乃是三元极真洞天的少主。”王度玄回礼,向两鬼介绍公羊弘道。
樊崇听罢之后,心下微微后悔,想不到这个人类来头如此之大,自己刚才为扫樊哙面子,竟然欲夺他的剑灵,这可是好好的得罪了这人。
樊崇能屈能伸,冲公羊弘抱拳笑道:“这位公羊道兄,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公羊弘亦抱拳回礼,只是微笑不语,也没表示海涵不海涵。
“这个小滑头。”樊哙心中暗骂王度玄。北邙山虽然名义上是属于幽冥鬼王管辖,但派系众多,高手中至少有三分之一不服其管辖,他樊哙就是听调不听宣那种。而王度玄一来就点明公羊弘和他的朋友关系,又暴露出其出身修真圣地三元极真天,自然有威慑拉拢之意。
话说上一任幽冥鬼王乃是周朝贤才冉伯牛,在离开地球前,一身修为已达合体期,是一个超级无敌的存在,众鬼自然无不信服。
而现任鬼王班超,修炼不足两千年,当初出任鬼王时,不过才刚刚结出鬼丹的灵鬼。若不是他是冉伯牛的亲传弟子,这鬼王哪里轮得到他。即便如此,刚即位时,也是经历了一番腥风血雨的。
樊哙外表看起来粗暴鲁莽,但每每遇事,却都是酱油党角色,先冷眼旁观,最后总站在胜利者一边,这是他当年跟着刘邦练出来的观风本事。
樊哙看看刘璃,又冲公羊弘点点头,算是同意这个侄女寄身于其处。
刘璃身为七星龙渊的剑灵,这个秘密公羊弘从未和人讲过,王度玄亦不知晓。他诧异地看了刘璃一眼,却见后者飞回七星龙渊之中,便不再多言。
“公羊兄弟,你先和两位将军亲近亲近,我有要事向鬼王禀报,就先告辞。”王度玄说着架起飞梭向邙山深处飞去。
王度玄离开后,樊崇自告奋勇的当起导游。这地方鬼气森森,公羊弘实在不想多呆,但架不住樊崇热情相邀,便随其游览邙山各处。
樊哙暗中传音道:“小子,这樊崇当年就是靠着造反闯出的名头,你可要当心着点,别到时连累了我那侄女。”
公羊弘回音表示明白,对这有些市侩模样的樊崇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这些千年老鬼,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樊哙自回了他的鬼府,樊崇则陪着公羊弘行走邙山各处。
一路走去,却不见多少鬼影,樊崇解释道:“现在已经鸡叫黎明,修为低的鬼卒已回坟墓中去了,待得晚上才能出来。每月逢十五的时候,还有热闹的鬼市灯节,却是那些皇帝贵人带来的把戏。”
随着樊哙的介绍,公羊弘对邙山的情况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北邙山中以鬼王为尊,其下有四大鬼将、三大鬼吏。
四大鬼将分别是樊哙、樊崇、元怿、冯熙,三大鬼吏则是贾谊、狄仁杰、石崇,这七人俱有金丹后期到元婴期的修为。
“这里是翠云峰,当年道祖李耳的炼丹之地。”樊崇指着北邙山之巅的一座高峰道。
公羊弘这才想起此地不仅是鬼怪居所,还是有名的道教圣地。便问道:“听说天师张道陵曾在北邙山修道,这事将军可知真假。”
“这事是真的,那老头很有意思,以人身修鬼道,实乃天下第一人也。后来他无意中在这北邙山中得了李耳真传,竟然融合人鬼之道,创出自成一脉的天师道法。一百多年便进入分神期,飞离此地了,实在是万年不遇的天才。比起来,我们这些家伙都白过了两千年。”樊崇叹息道。
公羊弘愕然,一百多年到分神期,想想动辄上千年的修真者才修到元婴期,就知道张道陵的修炼速度有多恐怖了。
“说起来天师道和我邙山还是大有渊源的,张道陵离开北邙山独创教派时,为了向上任鬼王示好,其门下弟子亦称为鬼卒、鬼吏。不过张道陵走后,他那些徒子徒孙越来越不成样子,竟然将捉鬼当成了历练,忘本得厉害。”樊崇说道。
二人正说话间,山中突然传出一阵悠扬却又哀婉的笛声,那声中颇有思念凭吊之义。
公羊弘初听还不在意,以为是哪个害相思病死去的女鬼正在思春,但听着听着,终于发现其奇异之处。这笛声竟也是一个音阵,虽不具杀伤力,却能使人意志低靡。
细细感觉,发现吹笛之人至少有元婴期的修为。公羊弘诧异问:“这吹笛的似乎是个女子,怎么没听樊将军提起?”
樊崇笑道:“那是牡丹仙子,其本体乃是一株白牡丹。吕洞宾三系白牡丹的故事你听过吧?”
这么有名的典故公羊弘自然听过,不过那号称酒色财气吕洞宾的八仙之一难道真有其人?
公羊弘提出心中疑问,樊崇说道:“有是有,不过八仙却不是什么真的仙人,不过是八个修真者罢了。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不提也罢。你可知洛阳最出名的是什么?”
公羊弘脑子里转过无数关于洛阳的信息,再联想到那吹笛的牡丹仙子,脱口道:“牡丹!”
樊崇道:“洛阳城中的牡丹,正是这位牡丹仙子所栽种。不过莫要和她提起这件事,这可是个忌讳。”
毕竟是传说中的吕洞宾和白牡丹的故事,公羊弘顿时生起了八卦兴趣。正待再问,却听远处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樊将军何时也如那长舌妇一般,背后道人长短了?”
“呵呵,随口说说而已,仙子不要见怪。”樊崇打着哈哈道。
公羊弘寻着那声音看去,却见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宛若天人般从林中缓缓而出。
……
王度玄飞驰到幽冥鬼王的洞府,在门口时就急急道:“义父,修真界出大事了!”
却见里面走出一人,头戴鬼王冠冕,神情威武,正是幽冥鬼王班超。
此君生前乃是东汉著名的军事家和外交家,攻伐匈奴、平定西域,使神州领土大大扩张,乃是一代人杰。如今做了鬼王,那真是应了李清照那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幽冥鬼王从容笑道:“何事让玄儿如此紧迫?”
“良长山、紫玄派、若耶溪被一夜之间灭门了。”王度玄道。
“什么?”幽冥鬼王亦面露惊色,“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做出这种事,就不怕那几大门派寻机上门讨伐?”
“具体的经过孩儿也不清楚,当时我被三派的人追击,便驾着‘日月梭’逃开。我见其派中精锐尽出,便带着桃源洞的一些高手去袭他们山门。本以为突破其护山阵法要大花功夫,谁知道孩儿到达若耶溪的时候,那阵法早被攻破,动手的人乃是武夷派的。
孩儿躲在暗处悄悄离开,便往紫盖山去,谁知半路上碰到四个元婴期的妖怪正在追杀紫玄派的玉虚真人。玉虚那老牛鼻子,就在我眼前被人诛杀,只剩下受到重创的元婴匆匆逃走,不知所踪……”